鳳君怡面色稍緩,但仍是怒意難消。「你雖罰了你兒子,那我女兒呢?她受這樣的羞辱,你要她日後怎麼去嫁人?她還有何臉面去嫁人?」
錯的是自己的兒子,花祁陽怎麼也佔不了個禮。他無奈的嘆息一聲,「那就依她吧!鳳柳既不想嫁,那就不必嫁與夜宇王,待日後她自己擇婿嫁了吧。」
長廊上,紫衣的鳳柳公主身披著信陽君的白色外袍,目光失神的望向遠方的天空。
彼端是漸漸走近的玄衣少年,黑色的袍袖在風中微微飄揚。
他走到她面前,然後站定。
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站著,在寂靜中,他們不可避免的猜測著對方的心思。沉默了許久,他才微微一笑︰「瘋女人,碧炎凝香就是這樣用的?一舉三得,你倒真是好本事啊。」花弄雲是沒有威脅了,這瘋女人雖壞了名節,卻得償所願不用嫁給夜宇王,為補償她,花祁陽還準她與鳳君怡一起在宮里小住幾日。這計謀雖爛,雖是破綻百出,卻用對了時間地點,用對了鳳君怡,所以花祁陽明知事實並非如此,也注定要吃這悶虧了。
「哼,你以為花弄雲是那麼簡單中計的人嗎?」唇角勾起冷冷的笑意,她清亮的眸子望著遠方的天際,幽幽冷眸深不可測。
其實也是無所謂的。不管花弄雲打的是什麼主意,在花祁陽的眼皮底下,至少可以給他一定的牽制。而她需要的,就是借花祁陽的手將花弄雲鉗制住。花弄雲是個太大的變數,她不希望因為這個似敵似友的「哥哥」而破壞了她的全盤計劃。只是花弄雲出乎意料的配合,卻叫她隱隱有些不安。
花弄雲藏得太深,她無法將他看清,她一向善于將種種掌握在自己手中,這種未知性實在叫她極不舒服。
「君既無情我便休啊……瘋女人,你今日的表現倒是出乎我的意料。」驚艷眾生的笑意從他上挑的唇角上流瀉而出,他軒眉輕挑,漆黑的鳳眸中流轉過一絲戲謔的笑意,只那眸底深處依是冰寒。「他這般明白的拒絕了你,令你在天下人面前丟了臉面,令你的驕傲折損在他面前,不啻是在你心頭狠狠劃上一刀……而以你那麼驕傲的性子,竟然饒過了他!瘋女人,我真是小看了你對他的情意呢!」
「不然又能怎樣?」她淡淡的笑,不經意也不經心的道︰「他心中既是無我,再去糾纏有何意思?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感情之事最是強求不得。況且……世人皆道情深緣淺最是苦痛,豈不知緣深情淺卻抵死糾纏才最是長恨終生!」
這些年來,她看著鳳君怡與花祁陽十余年的糾纏,便不曾真正識得情滋味,也真真是對那緣深清淺的糾纏感到無奈以及無力!那時候她就告訴自己,不管來日她遇到什麼人喜歡上什麼人,若那人無心于她,她絕不會死死糾纏。
或許那只是因為她用情不深,然而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痴情若山深情如斯?愛情,在鳳曦吟的心里永遠不可能佔在首位。
龍御霄眸光一凌,眼底掠過一抹深思,不再言語。
玄袍飄飄,璧玉冰寒,他腳步輕緩,去時一如來時,半點聲響都無。
長廊重新陷入寂靜,鳳柳倔強的抬頭仰望那一方湛藍的天空,清凌凌的眸子不見半點淚滴,卻空洞的如同那干涸龜裂的大地,絕望的等待著上天甘霖的降臨。
心,亦如是。
鳳曦吟知道,縱使日後再見時歡樂如初,然有些東西卻已經改變,再也不能一如初見。
心意被狠狠踐踏,被狠狠傷害,這一點,終她一生都是無法忘懷的。
……
戰國歷997年,那發生在落英國一連四天的百花選夫宴是在後世流傳很廣的一件奇事。尤其在最後一天里,所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更是令人津津樂道。
那一日,最令人津津樂道的是從未聚首的天下四公子齊聚落英明華殿。
最令人驚艷的是在後世中被譽為「玄衣璧人」的美男子雪域少主龍御霄的出現。
最令人惋嘆的是鳳柳公主心系安陵君卻無情被拒而後發出‘君不娶,我不嫁’之誓。
最令人驚佩的是那神秘的白衣少年在當時兩大高手的圍攻下從容月兌身。
最令人困惑的是事後廣原君因何故而被落英王罰禁足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