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好。只要是你起的,無論是哪個名哪個字,都是極好的。原本,那些與我都是沒有絲毫意義的。
原本我就只是鳳棲山下封印里的一條小蛇,沒有名,沒有姓,我只為生存而生存,然而這樣渺小的我于這浩大天地,本就微不足道,又有誰會在意?有名無名,又有什麼關系?
而青絲,則是白衣的青絲。
雖然白衣,永不可能是青絲的白衣。
「白衣,我的頭發散了,為我綰發好不好?」
他沉默了很久,我也等了很久,終于等到他一個「好」字。
我嫣然而笑。
他上前,素手執木梳,為我梳發綰青絲。他的手很蒼白,也很干淨。我微微的向後仰著身子,可以聞到他身上那股讓我安心的溫暖氣息。
「玉縴軟轉綰青絲,金鳳攢花搖翠尾。我沒有金步搖翠玉簪,只這木蘭簪一支,便贈與你吧。」
木蘭……簪嗎?
尚是第一次,有人贈我東西呢。
我的手微微顫抖,生平第一次,那股無法抑制的酸澀沖出我的心口,讓我整個人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真好……白衣,你是第一個對我這樣好的人……」
「白衣……答應我,不要忘了我……」
連我自己都分不清,這一刻的感情是真實還是虛假。
我听到了他的嘆息。那聲音里,夾雜著一絲無奈與憐惜。于是我輕輕的笑了,真是一個心軟的人呢。
「青絲,你可願與我一起出去?」
「我願意。」
7
從封印里出來,我一直跟在白衣身後,安靜的就像一個影子。我不是不能獨自離去,可是私心里,我不願離開這個白衣單薄的瘦弱少年。
他總是在發呆,也不停的在尋找,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也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在找些什麼。
我總有一種感覺,白衣身上缺失了什麼。到了人世我才知道,他身上缺乏的,是生機。他的身上沒有普通人所具有的勃勃生機,在別人一日日為生存而努力的時候,他卻像孤魂野鬼般游蕩在塵世的邊緣。他的靈魂仿佛被人生生撬去一塊,而他所要尋找的正是那片消失的靈魂碎片。
一個月後,他帶著我到了瀾滄帝都錦城。一路之上他鮮少與我說話,那時卻突然告訴我,他要到錦城去看一個朋友。從他的話中,我听出了他對那位朋友的看重。提及那人,他的唇角甚至在不經意間微微上挑。沒來由的,我心底一沉,只覺空蕩蕩難受得緊。
「你竟有朋友嗎?」我笑嘻嘻的反問,「我還以為,似你這樣獨行于世的人,是不會有什麼朋友的。」
他笑了笑,卻沒再說什麼。而我突然想到,你有朋友我卻沒有,這是不是很不公平呢?
瀾滄第一宗族,沐氏一族。白衣的那個朋友,就是沐氏一族的宗主沐琉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