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嫉妒?!」
似乎壓抑了太久,終于得到一次釋放。他笑得太過狂妄放肆,眼中有幽幽的光芒閃過,冷得像是千古寒峰,仿佛一眼便能將人凍徹身心!
「你有什麼資格?!」啪的一聲,他一掌將石桌上的棋盤打亂,墨色的瞳子死死逼視著他!
「不是嗎?」面前的人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來將他撕個粉碎,而他依舊一副淡淡然的形態,眼也不眨的說出那三個字。「你虛家守護四方城百年,你原本是最有可能成為新任城主的。而我十三歲被義父收為義子,我取代了原本該屬于你的位置,你敢說……你沒有一絲嫉妒怨恨?」
眼中有幽幽的光芒閃爍不定,虛如羽扯了扯唇,笑得僵硬而詭異。
「夜非雪,你竟然說得出口!」他直起下俯的身子,唇角再度浮現出自嘲的笑。「不錯,我是不服你。正如你所說,我虛家守護四方城百年,城主為何選你不選我?不選我也罷了,你若能管治好這座城池我也無話可說。可你為四方城做過什麼?你心底可曾真有過這座城池?如若不是舜華劍被盜,你可會回來?」
似乎故意刺他的痛處,那話中的字字誅心句句憤慨令白衣避無可避,而他顯然也不想回避。
白衣皺緊了眉,冷淡道︰「虛兄說的不錯。若不是舜華劍被盜,我根本不會回來。可這樣不也正合虛兄的意嗎?就算沒有城主之名,四方城不還是在虛兄的手里?」
「你……是這樣看我的?」虛如羽眯著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白衣有些無奈,唇上露出了苦笑︰「虛兄,你當知道,我從不想與你相爭。」
從沒有一刻,虛如羽這樣厭惡夜非雪這樣輕描淡寫的態度。即使知道他的做法,他仍是選擇讓他放任自流。一直以來,他最厭的就是他的這份無視!
你爭不過他的……
記憶之中,那個時而威嚴時而跳月兌的男子唯一一次卸下嬉笑的面具,用那語重心長的口氣對他說過的話,僅此一句吧?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明明發生的時間並不長,可他已經記不清了。唯一記得的,是那男子迎著夕暉時模糊而滄桑的表情,以及那句並不冷冽卻冷了他心的話。
你爭不過他的……
爭不過嗎?
低下頭來,他抿緊的唇輕輕上挑,竟然形成一抹並不常見的笑意。那墨色的瞳子里有什麼暗色的光芒微微閃爍著,氤氳成一種苦澀的滋味在他身邊緩緩流淌。
原來夜熙輝也有錯的時候嗎?
可是城主,你真的錯了。並不是我爭不過他,而是他從來不屑與我相爭!
所以這一場爭斗,從一開始輸的就是我嗎?這或許正如你所說,因其無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相爭吧。
「你說得對。你從不與我相爭……夜城主在的時候你處處避著我,夜城主離開後你也能拋下城主之位浪跡九州!哈哈哈……因為你從不爭,所以我的爭奪才越發現的可笑是不是?即使現在我是個贏著!可在你眼里,我算是什麼?我算是什麼,你說啊!」他猛地逼近他,緊握的拳似乎恨不得打掉這張依舊看不出表情的臉!
烏絲銀繡的廣袖重重一拂,棋盤上的棋子被他霹靂巴拉拂倒在地。他一拳狠狠捶在石桌上,深深呼吸著以抵制胸口沸騰的郁氣。
一手撫額,虛如羽暗暗苦笑。他失態了。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完美禮儀在他面前崩潰得不值一觀。他知道自己太過沖動了。可面對著這個人,心里的郁氣怎麼也揮之不去,他如何能再壓抑下去?
那麼也罷。這個人從來不在意他,不在意他完美的禮節,更不會在意他失禮的舉動。
「夜非雪,你就這麼侮辱我?」平緩情緒後,他的聲音平靜得近乎僵硬。「是不是在你心里,我連成為你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我不會與你爭。從前不會,以後也不會。我之所以回來這里,是因四方城是夜非雪的責任。」這是相識的近三年來,對于虛如羽似有似無的針對,夜非雪唯一給出的解釋。他低斂著眉,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我從沒將你當作對手,我也不想要那麼多的對手。我確實不曾在意過你的想法,旁人怨我憎我恨我,豈會與我有半點相干?」
「我最後問你一次,舜華劍在哪里?」
虛如羽動了動唇,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白衣低頭輕笑,不經意間溢出唇角的竟似一聲嘆息︰「如此,虛兄……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