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驚!
這一句話後,等待他們的是死寂般的靜默。
初冬的天氣對他們這些習武之人本不算冷,但是此刻每個人都覺瞬間如墜冰窟,寒徹心骨!即使此刻陽光再暖,也暖不了心底的寒。
每個人都下意識的屏息著,像是在無聲的等待著一場生或死的審判。那壓抑到極致的氣氛在提醒著他們,讓他們甚至不敢大出一口氣,仿佛只要稍微驚動一點聲音,等待他們的立刻是死無葬身之地的結局!
而在這樣讓人窒息的死寂中,白衣終于動了。他一手摩挲著舜華劍的劍鞘,一手徐徐握在劍柄上,然後緩緩將劍拔出。
在那一刻,似有萬丈光芒從出鞘的劍上發出,光華灼目,耀眼絕倫!然而在那樣極致的璀璨中,卻有一絲寒意隱隱纏繞在心頭,如毒蛇吐信纏在心頭,陰冷森然,擇人而噬!
白衣少年隱在萬丈光輝之中,素來清淡的面容突兀的發生了詭異的變化。眉還是那眉,眼還是那眼,鼻還是那鼻,唇還是那唇,然而在光輝隱隱煙波蕩漾間,幻化出的卻是一張出塵絕世的美麗容顏。那種不可方物的美麗,為筆墨所難及,驚艷眾生驚艷塵世,風華無雙塵世無二!
這張臉……
蕭遠峰突然怔住了。不同于豐言和鳳漣羽的驚艷,他的怔住卻是因為太過驚愕!因這少年的一張臉,與主子竟有六七分相似!
「你們想要舜華劍是嗎?」清清淡淡的聲音從那張絕美的臉上說出,少年低垂的眼簾一抬,一雙如雪原晴空遼闊靜遠的藍色眸子映出眾人眼中。眾人不由心口一窒!想要呼喊想要說話卻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握緊了心髒,直如失了魂魄般直直望著那雙藍色的眼眸。那樣空靈散淡的眸子卻似蘊著無窮的魔力,引得人一望再望恨不得溺死在那雙眸子里!
「那麼,就來見識一下舜華劍吧!你們會明白,什麼是真正的瞬間芳華……」
幽幽傾訴的聲音低喃如夢囈,而後那少年便動了起來。腳尖一點,白衣翻轉,少年如飛掠而來的一只彩蝶,在眾多身手利落內力高強的暗殺者之間騰挪移轉。他的速度看似並不快,入眼的卻只有重重疊疊的幻影,掌心之上的舜華劍白芒吞吐,一起一落間身姿蹁躚,仿佛舞姿一般優美。
那柄名為舜華的妖劍在他手中舞出絕世的清光,它的絢爛迷住了所有人的眼楮,它如同世間最美的情人,親吻著他們的心髒、咽喉,依依不舍又羞澀的一觸即分。
在幾息之後,當那少年停止了舞姿一樣優美絕倫的劍法,他手中的舜華劍顯現出的是淒艷如血的臉龐,妖冶傾世,美到極致。
而那些刺殺者們,除了三位統領者還能站在原地,其余所有人都在一瞬間委頓在地。仿佛頃刻失去了所有生機,轉瞬青絲成雪,蒼然老去。
「這……」鳳漣羽驚愕的瞪大眼,不敢置信眼前所見的一切。他所帶來的都是家族一等一的好手,今日不但折了這些人還賠掉了鳳影劍,不用想也知道他回到家族必會得到懲罰!
豐言卻未表現出別樣的情緒。他看著身後瞬間蒼顏白發的暗衛,眸色沉了幾沉,眉間皺了幾皺。但他到底最識時務,曉得此刻不是他可以說上什麼的,當下低眉順眼,沉默無言。
「如何?」白衣少年已經恢復了原本樣貌,她垂著眉眼摩挲著舜華劍,感覺那附在劍上的妖冶紅焰一陣陣灼燙著他的手指,他突然笑了笑。「一定沒有人告訴你們,舜華是不能出鞘的吧?」
劍本嗜血,可舜華並不嗜血。這當然不是血。可除了舜華劍的主人,卻不會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妖劍舜華,舜華之所以為妖,不僅是因為它噬主,更因為它噬的是……命!
一劍驚世,剎那芳華。舜華要的並不是熱血,而是人的生機活力!
「傾君閣下。」合劍歸鞘,白衣似乎終于想起被他忘在一旁的白袍尊主,朝他所在的方向微微頷首。
「不錯,你還能記得我來了。」聲音冷冷沉沉,一如既往的冰冷漠然,然語氣中卻多了種將發未發的怒意。「你可知道,這五十年來從沒有人敢這樣無視我。」
「閣下這話說得倒是有趣。」眉眼不動如山,語氣卻忒得針鋒相對。「閣下既非我至親,亦非我摯友,憑什麼要我時時注意?不過也對,閣下曾數次欲置我于死地,我便是想要忘記都難呢!」
聞言,那傾君卻並未發怒發狂,反而有低低的笑聲自那白玉面具下傳出︰「數月不見,你的脾氣倒是見長啊。」
白衣淡眉一挑,沒料到他回答的這樣悠然,一言之間沒有了一點怒氣,他倒也沒有再去激他。只在心里暗道這人不僅冰冷無情,還著實喜怒不定呢。
「你想做什麼?」傾君的聲音又恢復了冷漠,白衣甚至能感到那雙幽黑的眸子里所散發的懾人冷冽。白衣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確實,他費盡心思將他引來,為的怎麼可能只是請他看一場無所謂的戲?
白衣其實沒有把握能夠將他引來,但他真的來了,就說明他是在乎的。而他能做的,就是利用他的在意,將他拉在同他一樣的陣線,那麼無論虛如羽的目的是什麼,至少四方城不會受到波及。
——這是他唯一能為義父,為四方城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