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群年輕人圍坐在甲板上,就連出海以來一向沉默的雷諾也被納尼亞拉了出來,大家的目光都停留在尤里安的臉上,就像一群等著听睡前故事孩子在等著媽媽念世界上最動听的故事給自己听。
看著這群年輕的孩子,尤里安微笑了一下開口道︰「其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復雜,更沒有什麼感動至深的情節,相反我們之間的事情可能說出來還會讓你們鄙視也說不定。」
說到這里的時候尤里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歐德曼船長,而歐德曼船長一臉的尷尬,如果不是他本來就黑估計臉早就紅透了。
平復了一下情緒,尤里安將她和他之間的故事講了出來。
「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大概只有十六歲,也就是你們這般年紀,當時我家因為欠了別人的錢我的父親就要把我送給別人當奴隸抵債,而我死也不肯,因為女奴隸的命運都是十分悲慘的,幾乎沒有一個不是淪為了主人的發泄工具長得難看的更是天天活在皮鞭棍棒之下早早的死去。」
「當時我死死的把住了門框,而債主子幾乎將我所有的衣服全部扯爛最後用鐵棍將我的手指一個個的撬開,當時我無助的望著自己的父親,而他,那個懦弱又好賭的父親居然還不斷的打我罵我。」
「一個十六歲的女孩,當時的我覺得這個世界是那麼的不公平,就好像全世界都在故意和我作對,所以當我最後一個手指被掰開的時候對于生的渴望已經完全失去,而就在我準備一死的時候,他和她出現了。」
「當時的他很年輕很勇敢,應該是威武級別的實力吧,因為他沒用什麼力氣就把幾個雄壯級別的債主手下打跑了,而她很美很善良,一看就是個好女孩兒,好妻子。」
「他們給了我父親一筆錢就走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他們了,但是後來我才發現他們居然買了一條大船在海港住了下來。」
「從那以後我每天最開心的事情就是跑到港口遠遠的看著他在船上忙碌,呵呵,當時的他對航海一竅不通,笨手笨腳的樣子每次都能把我逗笑,但是他的身影也在我的心里住了下來。」
「後來船上多了她的身影,幫他擦汗,給他送飯,而每次當她出現的時候我的那個他臉上都會露出開心的微笑,那個時候我知道,我的他是愛著她的,很愛很愛。」
「我幾乎每天晚上都哭,發誓再也不要見到他了,但是第二天一早又忍不住早早的跑到海港上去偷看他,然後再獨自回家忍受心碎的痛苦,周而復始每天這樣度日,我慢慢變得憔悴下去,甚至不知道哪天自己就會死掉。」
尤里安講到這里的時候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還好有海風將她眼角的淚吹干吹散才沒有從她的臉上滑落下來。
「尤里安姐姐,你……你沒事吧?」艾米忍不住關心道。
「呵呵,姐姐沒事,只是剛剛的那陣海風有點涼罷了。」
「後來,在我的父親想再次把我賣出去的時候我跑了,無處可去的我當時就想著就算死也想死得離他近一些,所以我打扮成一個男人的樣子到他的船上當了一名水手。」
「他可真是善良,當時的我根本什麼都不會但是他還是留下了我,所以我就拼命的學,拼命的干活,而每次得到他贊許的目光和口頭上表揚的時候我都會高興很久很久,我覺得我的人生再次變得有意義,而再看到他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心里也沒有那麼難過了。」
「後來,我成了高德柔斯號上最好的水手,跟他的接觸也越來越多,我們成了最好的兄弟,經常一起喝酒聊天,一起沖著海里吐唾沫說髒話,除了他一起沖大海尿尿的建議被我斷然拒絕外我們一起做了所有在船上能做的事情,真的很開心啊,那個時候。」
「當然,他介紹我和她認識了,通過和她的接觸我越加的發現他們兩個是多麼合適的一對兒,他跟我說了他們的過去,說了她是怎麼將原本的婚約毀去毅然和他來到這里過苦日子,我听著听著眼淚就掉了下來,我很感動,感動到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哭著跑回船上,和她比我顯得那麼的卑微,她為她付出了很多而我卻只會從他那里索取。」
「也是那一天,他終于發現我有些不對了,一再的詢問下才知道我就是他曾經救下的小女孩兒,而他卻傻傻的以為我是為了報恩,在知道我無家可歸的時候更是決定幫我保守這個秘密,不過從那天起我們還是漸漸疏遠了。」
「本來我已經不再奢望能夠和他在一起,但是事情卻在那一次出海發生了改變。那一次我們為了追上魚群迷失了航向,而剛好又趕上了暴風雨,當時很多的水手都被巨浪沖進了海里,而我因為害怕緊緊的鑽進了他的懷里。我發誓我當時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死在他的懷里而已。」
說到這里的時候,尤里安明顯有些情緒波動,似乎生怕別人誤會她一樣,這個時候一個偉岸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身後,兩只粗糙穩健的手搭在了尤里安的肩膀上。
「尤里安,別怕,我在這,沒有人以為你是故意的,這件事本來就是我的錯,現在我們一起面對,好嗎?」歐德曼在尤里安的身邊坐了下來深情的看著她。
「嗯……」尤里安狠命的點了點頭。
「下面的故事讓我說吧。」歐德曼道。
「不,讓我說完。」尤里安堅持道。
「那個晚上我們死里逃生,海上的風暴來的快去的也快,當我們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我們緊緊的抱在了一起。」
「後來,我們返航了,他說他對我有了責任,他要回去和她說明情況,請求她的原諒,懇求她接受我,我難以形容內心的喜悅,長久以來的夢想似乎就要實現了,我不介意和她分享這個男人,因為我和她一樣深愛著這個男人,我想她能夠接受我的。」
「但是,當我們返回海港的時候,當我在船頭看到滿身雨水站在港口搖搖欲墜的她的時候,我知道我自己犯了多麼大的一個錯誤,這個女人肯定是從暴風雨來臨的時候就站在這里了,而我卻在她等待自己男人的時候做了最錯的事情。」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事實也證明他在見到她的時候也崩潰了,他根本等不及船靠岸就一頭跳到了海里拼命的朝岸邊游去,在他將她抱起向村子跑去的過程中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那個時候我才知道他口中的責任代表他根本不愛我。」
歐德曼將手緊緊的握住了尤里安的手,納尼亞、安琪兒和艾米已經泣不成聲,就連男孩兒們眼眶都是紅紅的。
「她病了,病的很嚴重,而他再也不出海了,天天只是陪在她的身邊為了給她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積蓄,而我,嫁給了酒館的老板,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酒鬼,在我嫁給他不到一年他就死了,我不恨歐德曼,我只恨我自己,我用這種辦法懲罰自己,而在她離開人世之後他也開始懲罰自己。」
「他開始賭博,開始酗酒,開始玩女人,而我只能看著他一天天的頹廢下去,我能做的就是在每次他喝的爛醉的時候找人把他送回家,在他沒錢找女人的時候去陪陪他,如此而已,而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