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靜靜地說完,康乾帝當即拍手叫好,皇後卻緊了緊袖口,這佟湘語的琴藝可是不好超越的啊,難道自己著未來的兒媳真有本事,這也不無可能,對慕凌的擔憂頓時少了許多。
佟貴妃低頭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輕笑,自己的佷女可是在名師教導下自幼苦練才有今日成果,想超了她鐵定是妄想,就算平手都難。自己這次讓湘語獻藝一是為了提高她在皇子心中的地位,為幾天她及笄後嫁入皇室做準備。二則是為了將大安郡主比下去,這大安郡主是做未來王妃的,這次事後湘語也大有可能做王妃,同為王妃雖她為大安郡主但因輸給過湘語,湘語在眾人心中的地位與她也絕不差,更何況還有自己與鎮西候府為支撐,反過來,湘語又會為自己與鎮西候府爭取不少名與利。
確實是好計謀,她現在可是十分地佩服自己呀。
趙王听慕凌要彈琴,好,有如此膽氣,他很欣賞。晉王則是挑了挑眉,一副看熱鬧的樣子。楚王卻是拿酒喝的動作一頓,黑眸深沉,但卻瞬間而逝,繼續將酒倒入了口中。關去疾面色不變,只管自顧自地喝酒吃菜。
女眷這邊的清和公主早已興奮的握緊了拳頭替她未來的嫂嫂加油,看樣子若不是皇帝在場就要跳起來大喊︰加油加油了。南宮暖則是淡淡一笑,但眸中卻充滿了欣賞。
其余的大臣夫人們則在一起小聲議論,無非就是這安寧郡主行不行,佟小姐已經如此巔峰了,說著說著又聊到了和親一回事,還有的談到了送親將軍關去疾,總之人們的八卦精神不管男女貴賤那都是頗具潛力的。
慕凌不理會停在她身上的各種目光及周遭的竊竊私語聲,邁著端莊卻又輕盈的步子儀態從容的走到了古琴前。這時佟湘語已立到了琴的左側,在慕凌來到跟前時盈盈朝她服了禮,就與鎮西候夫人坐到了一桌。
慕凌見她笑顏從容,不知她是對自己太過自信,還是太看輕自己。不管哪樣慕凌還是朝她禮貌地一笑。
待佟湘語做好後,慕凌便也在琴前落了坐。朝康乾帝微微點了點頭,就伸出玉手彈將開來。
琴音一出,人們便好像置身于缺月高懸,空曠靜謐卻又隱含肅殺之氣的邊城。突然一陣電閃雷鳴,瞬間雨點大作,眾人立刻繃緊了身體緊張了起來。禍不單行,就在這時敵軍來犯,強攻城門,城上將士奮力御敵,在座的都好像听見那上萬士兵沖殺的聲音,流箭劃破夜空的聲音,刀劍相搏的聲音,淒慘倒地的聲音??????種種戰場上慘絕悲烈的聲音讓人們呼吸困難幾欲窒息。最後一口氣快要用盡時,突然戰事稍顯緩和,人們忙調了下呼吸,還沒調完,敵軍援兵至,又是一場激戰,眾人的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有甚者更是出了冷汗。就在覺得我軍不敵,將要失城時,突然感覺我方將軍城牆擊鼓,氣勢決絕,頓時我軍以一當十,誓死力搏,視死如歸,士氣大振,大敗敵軍。人們剛要松氣,歡呼之聲還沒出口,就看見眼前破落的城牆,密密麻麻血肉模糊的尸體,抱頭痛哭的士兵們,一陣陣悲涼悲壯猛烈地襲擊胸口,好多大臣夫人還流下了熱淚。琴音繼續,只見哭過之後的士兵們,默默將己方尸體掩埋,清理城牆,直到第一縷溫暖的陽光照沖破黑暗照向大地。
琴音最後的一個音符落下,誰都沒有出聲,都停在自己對戰爭的感悟里,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皇帝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重,站起身來,連拍了三下掌,「安寧郡主小小年紀又身為女子竟有如此見地胸襟,讓人佩服佩服啊。」
眾人此時才回過神來,早已被慕凌的才情胸襟所震撼,又听見皇上說出敬意,更震得說不出話來,只好用力鼓起掌來。大殿上瞬間掌聲如雷鳴,久久不息。
慕凌听了康乾帝的夸獎,剛要說兩句就響起了巨大的掌聲,只好站起向眾人盈盈彎腰行禮,但卻將兩手攏在了袖子里。剛才用力彈琴,手被琴弦磨破了,滲出淡淡血跡,這可不能讓人看見。
慕凌先向上座的方向行禮,見康乾帝與皇後眼里是濃濃的震驚以及欣喜,佟貴妃卻有點兒臉色發黑,這怨得了誰呢。
之後是她的右邊,也就是趙王這邊,只見趙王眼里也是濃濃的不敢置信,並用力鼓著掌。而晉王楚王就不一樣了。晉王仍是一副看熱鬧的樣子,但眸中的好奇明顯多了不少。慕凌暗暗提醒自己要當心了。楚王則仍是如三月春風般掛著溫和的笑容,但慕凌仍從他眼中看見了贊賞。自己的師兄應該像自己設想的一樣張大了嘴,瞪大了眼,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來,可事實上卻沒有,自己想錯了啊。旁人慕凌就來不及這麼細的觀察了。
轉身向女眷這邊行禮,慕凌看到佟湘語的臉色已經發白,正努力的克制著自己,她旁邊的老婦人臉色也沒好到哪去。眼神又瞟過南宮暖與清河公主,見南宮暖的眼紅紅的,應該是想項將軍了吧。而清河公主高興的手掌都拍紅了,一臉的興奮,好像得到贊美的是她一般。
康乾帝見慕凌行了一圈,便抬了抬手,掌聲漸漸窸窣了下來。
慕凌則又朝康乾帝盈盈一拜,「臣女只是在家中听家父感慨過戰事,故做了這一曲為他舒心,沒想到今日卻彈了出來,實是不敢擔聖上的贊譽。」
「郡主孝心可嘉,音由心生,這贊譽怎能擔不起。」康乾帝朗聲道。
「就是啊,郡主不必謙虛了,且不說這曲意,單是這九九八十一變換的指法及如此強烈的手指力度普天下就無一人可及。佟貴妃說是不是啊。」皇後挑釁地朝佟貴妃道,哼,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吧。
佟貴妃還算厲害,早就恢復了情緒,這時听皇後挑釁,心里雖憋悶,但還是笑著溫婉地說︰「是啊,郡主的琴藝天下無雙,真是登峰造極爐火純青啊。」
康乾帝听了皇後貴妃的話後更是高興,一高興就賞了她一個赤血玉鐲。
這赤血玉可是罕見之至,普天下沒有多少,就是皇室的人也不能全都擁有,而皇上卻賞給了這大安的郡主,這郡主的份量可不輕啊。心思活絡的大臣已經在想怎麼巴結了。
皇上賞賜完,關去疾站起身向慕凌走去,視線接觸到慕凌那被長袖攏起的手是,眼神深了深。來到慕凌身邊朝康乾帝行了跪拜禮,起身後抱拳道︰「微臣來時奉我朝皇帝之命,特送來一副乾坤混元棋盤。」說完朝身後拍下掌,便見一侍衛端著一被紅布遮住的物體進了大殿。
康乾帝朝身後的公公使了個眼色。公公就下了台階從侍衛手中將東西接了過去端到了康乾帝桌前。
康乾帝神情自若,揭開紅布,只見紅木做的托盤上放著自己尋求多年之物,心中甚是激動。
只見這乾坤混元棋盤盤用乾坤石打磨而成,且被金剛石磨出縱橫交錯的道道溝壑,溝壑中添的物形成的明顯界限是由天然夜明珠粉與熒光石沫混合玄鐵凝固而成。盛棋子的小盤是千年檀木中間挖空雕刻而成,其散發的檀香讓人心神寧靜。那白字是有個個大小相等的東海珍珠打磨而成,而那黑子卻是深埋地層的黑曜石打磨而成。制材樣樣貴重的讓人想暈過去,更別說還有華美精細的做工了。
「我朝福佑帝知道海盛帝您在一直在尋找這棋盤,為表聯姻的誠心,命微臣親自交與您。」關去疾簡略地說明了因由。
「福佑帝有心了,朕甚是喜愛這份大禮。關將軍將這禮物完好無損的送來海盛,還將郡主平安送達,朕知道等將軍回國後自有封賞,但朕代表海盛為表對將軍的感謝之情,還是要賞將軍一匹汗血寶馬,寶馬配英雄,望將軍能在戰場立功。」人家如此大方,自己當著臣子的面當然要賞了。不過這棋盤還真是意外,自己尋訪多年已打听到它在大安皇宮,心想福佑帝不願割愛,哪像如今竟送了過來,真是意外激動啊,賞點東西也是應該的。
關去疾與慕凌均跪下叩謝聖恩。
康乾帝擺擺手道︰「今天的宮宴朕甚是高興,甚是高興啊。時辰不早了,就結束吧,也好讓郡主、關將軍早早休息休息。」
「兒臣恭送父皇母後。」
「臣等恭送皇上皇後。」
「臣婦恭送皇上皇後。」
「恭送皇上皇後。」
眾人跪送皇上離去後,也跟著紛紛起身離開了。
關去疾等皇上皇後離開後,看也不看慕凌一眼就大步隨領路的公公出去了。
慕凌心里納悶,又不好出聲詢問,只好快步跟上了他,一同走出宮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