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璇見他發怒,像是己經直接判定她的罪,也忍不住火大起來,沖動的月兌口而出,「就是這個意思!」
什麼跟什麼意思?秦思尉一臉茫然,這完全不關他的事,闖禍的人是安兒呀。
段元凜更火了,她居然理直氣壯的對他頂嘴還完全不辯解,簡直要氣死他,「蘇璇,你——」
「皇上。」此時侍衛長也進到了屋內,「黑衣人都己捆綁起來,準備帶回宮中拷問,不知皇上打算何時起程離去?」
段元凜怒瞪蘇璇一眼,馬上轉身,「即刻就走!」
「等等!」蘇璇緊張的抓住他的手,不讓他走,「你的傷需要休養,並不適合立即趕路。」
「那又與你何千?」他甩開她的手,嘲諷的冷笑,「你不是一點都不想讓我知道你的存在,現在我要走了,不會再繼續擾亂你平靜的日子,你應該要開心才對,不是嗎?」
不,不是這樣的!她想開口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愁容滿面的與他對望,心中掙扎又難過。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這是你自己的選擇,難道還想怪我?」
段元凜不再看她,毅然決然的離開,不顧自己的傷勢疼痛,內心憤怒早己燒去他所有的理智,令他只想馬上離開這個地方,別再看到她。
「皇上!」蘇璇追到門邊,看著他堅決離開的背影,感到苦澀而心痛,卻己沒有勇氣再向前留住他的腳步,央求他不要走。
她自嘲的苦笑,覺得自己真是矛盾,他在的時候,她巴不得他趕緊離去,別發現她的存在,現在他如她所願的走了,她卻又痛苦不己,不希望他就此離去。
畢竟,兩人己經有三年沒見面了,而她……其實沒有一刻忘記過他……
秦思尉不敢置信的瞧瞧段元凜和蘇璇,再瞧瞧自己懷中的安兒,蘇璇喊那個男人「皇上」,那麼安兒不就是……小鮑主?
太不可思議了,他居然跟皇上的女人比鄰而居……如果皇上真的誤以為這個小娃兒是他的種,他會不會被抓起來砍頭呀?
段元凜說走就走,毫不留戀,在侍衛的保護下很快就離開唐湖鎮,之後再也沒有消息。
他一走,蘇璇馬上變得郁郁寡歡,心情非常沮喪低落,連飯也吃不下,沒多久就消瘦下來。
為什麼?當初她決定離開他時,不曾像現在如此痛苦,那時懷有身孕的她都能夠振作起來,現在怎麼不行了?問題到底出在哪里?
是因為他給了她復合的希望,讓她的心因此動搖,但最後又翻臉不認人的離去,使她再次受到打擊,她才會一踴不振嗎?
「娘……」安兒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小手拉拉她的裙子,想引起她的注意。
蘇璇因女兒的動作回神,彎下腰將她抱在懷里坐好,模著她柔女敕的小臉蛋,忍不住嘆了口氣,「究竟是誰教你對阿尉喊爹的?」
如果不是女兒這突如其來的一喊,或許狀況不會變得這麼糟,這下子她該怎麼收拾殘局?
不,不必收拾了,因為他人都己經走了,她想見也見不到,更不用說向他解釋這個誤會。
「唉……」她再度嘆了口氣,心中泛看一股深沉的無力感。
安兒瞧看娘親不開心的模樣,小腦袋微歪了歪,突然撲入她的懷里,在她的胸前蹭呀蹭的,不斷的撒嬌。
蘇璇終于因為她這個舉動漾起笑顏,原本沉悶的心緒也舒緩了一些,「好,娘知道你擔心我,娘會開始努力振作的。」
是呀,她還有安兒,安兒才是她最重要的寶貝,至于那個男人……有或沒有她都不希罕了。
在沮喪幾天之後,蘇璇總算開始打起精神,不再去想段元凜曾經出現的事。至于他的傷,她相信自己也不必擔心,王宮內醫術比她好的大夫多的是,他隨便找都有,肯定死不了人。
在人前,她又開始恢復正常的生活,就像這三年來過的一樣,沒有太大改變,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當夜深人靜時,她還是常常不由自主的想起段元凜,只不過每每出現這樣的思緒,她就逼自己不能再想,警告自己不能再被他左右心緒。
而眉黛及秦思尉也都不知如何向她詢問段元凜的事,她當作沒發生,他們就跟看裝傻,免得不小心踫觸到她的傷口,她又會難過不己。
本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卻沒想到兩個月後,段元凜又出現了。
噠噠的馬蹄聲連綿不絕,並且越來越靠近,听到聲響,在前院整理藥圃雜草的蘇璇站起身,困惑的瞧看從遠方逐漸靠近的一批馬隊,不知他們究竟從何而來,又打算往哪兒去?
然而當馬隊越來越靠近,近到終于能看清楚最前方的人是誰時,她卻錯愕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又來了……
是段元凜!他來做什麼?他不是己經回到王宮去了嗎?
段元凜拉緊緩繩,在蘇璇的屋前停下來,居高臨下的瞧看她,後頭約二十人的侍衛們也跟看停下,氣勢驚人。
蘇璇愣了好一下子,才開口詢問。「你……你又回來做什麼?」
「本王在自己的土地內,要去哪里就去哪里,還需要你的批準嗎?」段元凜冷哼一聲。
蘇璇內心一把火立即升起,他這是什麼態度?以為自己是一國之君就能理所當然的愛做什麼就做什麼,不把其他人當一回事?
段元凜說完就從馬上跳下來,把緩繩交給後頭的侍衛,接著堂而皇之她打開竹籬笆門進到前院里,對她說道。「本王打算在這里住下。」
「什麼?!」蘇璇驚愕不己,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
「本王要在這兒住下,夠清楚了嗎?」他重復。
「誰……誰讓你住下的?」她氣得臉都漲紅了,他說住就讓他住,還真是好大的王威呀!
「本王要在哪兒住下,憑你的身分阻止得了嗎?你有說不的權力嗎?」段元凜得意的冷笑。
上次他負氣離開,回宮冷靜下來之後卻還是放不下她們母女,決定要與她耗下去,耗到她願意帶看孩子與他回王宮為止。
三年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足以讓他們有些隔閡,所以他打算直接進入她們的生活,要她們不得不接受他、習慣他,知道她們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最好乖乖的投降。
他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失手過,偏偏只有她是個例外,為了這個「例外」,他願意多花些心思,就是要將她手到擒來。
「你……」蘇璇氣到雙眉幾乎擰成一個結,他的意思就是,他打定主意要硬住下來了?
屋內的眉黛听到外頭的爭吵聲,趕緊打開窗戶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沒想到段元凜離開兩個月後居然又出現,冷不防倒抽一口氣,訝異極了。
瞧見眉黛在探頭探腦,段元凜毫不客氣的命令,「你,快去清出一間房來,讓本王住下。」
「呢……是。」眉黛嚇了一跳,但可沒膽違逆一國之君,趕緊轉身忙碌去。
「眉黛?」蘇璇不真夕置信的瞧著眉黛,她的人居然這麼容易就倒戈了,這到底有沒有天理?
段元凜得意的勾起嘴角,那挑釁意味十足的模樣,讓蘇璇氣得牙癢癢,恨不得不顧禮教的一腳把他給踢出門。
他究竟想怎麼樣?既然都己經離開了,又為何回來招惹她?
可眼下既然他住下的事己經阻止不了,她也只能滿肚子火氣的警告他,「容我‘提醒’您,咱們住得簡單、吃得也簡單,完全比不了您在王宮時吃好住好,就怕您尊貴的龍體習慣不了。」
「這你大可放心,本王曾經帶兵出征過,出征時的吃與住,糟糕程度恐怕不是你想象得到的,你不必擔心本王會適應不了。」他輕而易舉就回擊了她的話。
「你……」她深吸好幾口氣,才能忍下破口大罵的沖動,伸出手指看外頭一大群的侍衛,「那這些人呢?咱們可招呼不起。」
「你不必操心,他們自會在附近扎營住下,吃食方面也會自理,絕不會麻煩到你一分一毫。」
蘇璇的頭開始有些隱隱作痛,看來他都己經打算好了,這一次是有備而來,絕對不會讓她好過。
真是冤家、真是冤孽,他為什麼就非要來糾纏她不可呢?
見她氣到什麼反駁的話都吐不出來了,段元凜反倒心情大好,悠哉的開口,「還有問題嗎?」
怎麼沒有問題?問題可大了!
段元凜的強行進駐,徹底擾亂蘇璇原本平靜單純的生活,他也不說到底想干什麼,就只在她們的屋子住下來,與她們一同生活。
而他的侍衛們也像他所說的一樣,直接在附近空地扎營生活,這聲勢浩大的樣子立刻引來左鄰右舍的關注,紛紛關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上回夜襲的事,蘇璇和秦思尉好不容易才以「尋錯仇」的理由掩蓋過去,可這一回段元凜堂而皇之的進駐,蘇璇真的不知該如何解釋她與他之間的關系了。
這附近的人都以為她是寡婦,所以才會和丫鬟,同養育孩子,大家多是憐憫她們的,雖然她總是笑笑的將話題帶過,不曾真的承認過,可這反應反而讓大家以為自己猜對了。
只有秦思尉比其他人知道多那麼一點,但也只是曉得安兒的父親還在人世,萬萬想不到那個人居然就是段國君主!
「蘇璇呀,那個男人……究竟是誰?」一名來找蘇璇看病的大嬸瞧了瞧「坐鎮」在屋里的段元凜,忍不住好奇的問二不只她好奇,附近所有人都好奇到極點,只是沒機會問而己。
段元凜知道自己成了焦點,但他還是好整以暇的坐著,想看她如何解釋他們倆的關系。
蘇璇腦袋這下子真的開始痛了,掙扎猶豫許久,她才回答,「一個……暫時來投靠的親戚。」
「親戚?」段元凜揚高嗓音怒瞪她,表達他目前心情非常不滿,他可是安兒的父親,豈是「親戚」兩個字就能蒙混過去的?
「你有何不滿?」蘇璇不甘心的回道。「我不管你在外頭是什麼,在這間屋子里我才是老大,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己經受夠他一出現就擺起大老爺架子,一副吃定她的模樣,她要開始反擊。
從沒被嗆過,他氣得火大站起來,「你——」
「我什麼我?去後院砍柴!」她鼓起勇氣指著後院的方向,化身成母老虎。
「咱們養不起吃白飯的家伙,你既然要賴在這兒就該有貢獻,把後院的柴都砍一砍,別在這兒無所事事的當小白臉。」
段元凜簡直不敢置信,才三年不見,當年那個嬌柔的小女人居然變得如此強勢大膽,不要命的叫堂堂一國之君到後院砍柴?她這樣的行徑再度讓他有種模不透的感覺。
這也難怪,蘇璇離宮之後與眉黛相依為命,兩個女人想在外頭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學著堅強及強勢點是不行的,不然只會讓人覺得好欺負,更容易引來危險。
大嬸好奇的瞧看他們唇槍舌戰,這一點都不像親戚單純來投靠呀,倒像是冤家找上門來了。
「誰說我來吃白飯的?你若是要錢,我有的是,你要多少我就給多少!」
「錢這種東西我不希罕,你要是想繼續留下來,就要照看我的規矩走——到後院砍柴去!」
「你……」
「去、砍、柴——」
段元凜咬牙切齒,連吸了數口氣才憤恨的低咒一聲,轉頭往後院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