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我只疼你! 七十六章 過來好嗎?[手打文字版VIP]

作者 ︰ 月光曬谷

「顧醫生,你很準時!」

布置優雅的咖啡廳內,江春暖放下手中的雜志,然後笑望著對面走來的男子。

男子身材頎長瘦削,上身是一件銀灰色襯衫,是一條白色的休閑褲,頭發清爽整齊,眉眼清秀精致,一副雪亮的金邊眼鏡文雅的架在挺括的鼻梁上,薄唇殷紅。

一切都收拾得那麼妥當,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步子從容不迫,連臉上的笑容都是那麼恰到好處,給人一種淡如和風,不疾不徐的感覺。

江春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了,但是她每次見到他都會禁不住想一個問題,就是這個男人是不是生錯了時空。

她覺得他應該屬于那些羽扇綸巾、寬袍大袖的時空,然後每天都焚香操琴、吟詩作賦,好不風雅,而不是成天拿著手術刀,冷血無情的在人的身上割來割去,哎,造化弄人呀!

「江小姐,你更守時!」顧蘭風優雅的坐下來,然後對江春暖點頭微笑。

這時侍者將咖啡送上來,兩人並沒有立刻開口說什麼,而是一致的用匙子攪動著杯里的咖啡,杯子與匙子相撞發出輕微的脆響聲。

江春暖眼角的余光瞥到對面那握著匙子的白淨大手,心里不由得又一陣感嘆,看來肖雲送此人的綽號還真是不錯,小白臉。

其實這人哪里只是臉白,手也白皮膚也白,不過卻絕對不是一個軟弱的白面書生,看他此刻和自己打的這心里仗,也知道這人城府很深,心機莫測,哎……怎麼自己遇上的這些人都一個個的這麼復雜呢。

江春暖依然不開口,輕輕地嘬飲了一口咖啡,然後放下杯子等待著,既然他邀她來,就一定他先說了。

看她如此,顧蘭風禁不住瞥了她一眼,然後笑道,「江小姐不好奇我要說什麼嗎?」

「這個……」江春暖也笑,「當然好奇,不過我想顧醫生應該是在組織語言吧,組織語言是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震撼力和說服力,準確表達意思,減少不必要的誤會。」

她的這個答案倒是顧蘭風一怔,他看了她,褐色的眸中有抹欣賞的笑,「放心,江小姐,我絕對不是要干預你和牧野的事,我只是有些問題需要向你解釋。」

江春暖听完他的話,但笑不語。

「你和牧野早就認識吧?」顧蘭風看她一眼道。

「是!」她答,很簡短。

「我不知你認識牧野時他是一種什麼情況,」顧蘭風微微沉默了一下,「但是我知道他那是一定很落魄,所以我想江小姐愛的一定不是他的錢和地位吧?」

對于他的這個問題,江春暖有點不明所以,不過她還是誠實的點了點頭。

「那麼……江小姐,現在這個滿身榮耀的牧野你還有信心繼續愛下去嗎?」顧蘭風直視了她。

江春暖此刻才真正認識到這個無害男人的厲害,一個問題反其道而問,沒想到卻有著這般讓人振聾發聵的效果,直指關鍵,她,佩服!

「顧醫生的意思是覺得我不夠資格和牧野站在一起嗎?」在佩服之外,她的心里還有一種更明顯的情緒,惱怒。

「江小姐誤會了,」顧蘭風臉上有一抹很明顯的歉意,但是語氣卻依然不疾不徐,「衡量一個人,我從來不憑借身份地位這些附加條件,雖然我也現實。」

「其實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自持的人,自然也清楚這些豪門大戶、特別是蕭家這樣大家庭的復雜性,我只是想問一問你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和牧野一起面對他的生活了?」

「呃……」江春暖一怔,再一次在心里暗暗感慨這個男人語言的中肯犀利。

「江小姐應該知道吧,其實牧野並不是一個在寵溺中長大的孩子,他有一個不堪的童年,至于原因嗎……」

顧蘭風垂著眸,那修長白皙的指慢慢的摩挲著那白玉瓷杯的杯沿,「我就不多說了,他曾經是一個很懦弱很內向的孩子,即使被別人欺負了,不會反抗,只會縮在角落里發抖、哀求或者哭,你知道是什麼改變他的嗎?」

江春暖搖了搖頭,然後不自禁的握緊了手中的杯子。

「是一條小狗,一條很平常的小狗!」顧蘭風凝視著杯中那濃香卻苦澀的黑色液體,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中,「我們兩家是世交,我們很小就認識,但是我們那個時候並不要好,只是一般的伙伴,而他又是一個很孤獨自閉、見人就躲的孩子,所以我很少和他玩,不只我,我們那些孩子中幾乎沒人跟他玩,他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躲在一邊。」

「但是後來他好像快樂起來了,因為不知什麼時候,他有了一條小狗,一條看不出什麼品種的小狗,雜毛,有一對圓圓的眼楮,叫多多,他很喜歡,總是和那只小狗形影不離,有人逗他說他娶了個狗媳婦,他開始是不理,後來竟然破天荒的開口在人群中說了第一句話,你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嗎?」

「……」

「他說多多會笑呢,呵呵……」

「……」

「當時人們自然也沒在意他的話,但是不知我為什麼會記住了,我想可能是他當時臉上那認真的表情給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吧!」

「但是後來卻發生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那是大人們的一次聚會,我現在還記的聚會的地點是在蕭家的老宅,我正在和一幫伙伴吃糖果玩樂的時候,就听見有幾聲狗的悲叫聲傳來,我們圍過去,才知道原來多多咬了人,牧野的父親正吩咐佣人要打死它,而牧野就站在一邊呆呆的流淚。」

「殺狗,我們並不覺得有什麼好看的,于是便準備散去,但是誰知就在那狗要被打死的那一刻,牧野卻撲了上去,拼命的廝打那些佣人,佣人們不敢下手了,牧野的父親惱了,一把江牧野抓住按在桌子邊,後來多多還是被打死了,牧野卻猶如瘋了般,從桌子上拿了一把手果刀刺傷了他的父親,還一邊大哭著一邊罵他是凶手……」

那聲音愈發沉痛低沉了,江春暖只覺得自己的心也無盡頭的沉了下去,帶著一種絕望悲哀的痛,恍惚間好像看見一個孤獨倔強的小男孩,在失去了自己最後一點溫情之後,被逼至絕境的癲狂反擊,那哭聲中滿是悲憤蒼涼的沙啞,她的淚水瞬間爬滿了臉頰。

「那天宴會還沒結束我就被大人帶了回去,也不知道那件事怎麼解決了,我只知道牧野變了,他再也不是那個弱弱的縮在角落里的孩子,他開始打架罵人,和父母爭吵,搞惡作劇欺負同學,還鬧過離家出走,成了我們那幫孩子們最惡劣的一個,那年他十歲。」

「後來我和家人去了美國,而牧野也去了美國讀書,我們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我曾經問過他是不是還記得那只會笑的多多,他先是沉默,然後對我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讓我覺得有點石破天驚的話,他說他恨他的父母,說他們都是欺軟怕硬的人。」顧蘭風臉上的沉重已淡去了,但是卻換了一種淡淡的嘲諷。

「哦……」江春暖臉上的淚已經擦淨了,听了這番話不覺得鼻子又是一酸。

「江小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說這件事嗎?」顧蘭風問道。

江春暖垂眸沉默了片刻,然後很輕很肯定的道,「知道!」

「哦?」顧蘭風目露詫異。

江春暖微微一笑,「你無非就是想告訴我其實他是個很專注很偏執的人,有自己全心全意在乎的底線,一旦踫觸或失去,他的生命里就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他會受很深的傷害,到不惜與整個世界為敵的程度,你是想告訴我要是沒有決心陪他走到最後,就盡快了斷,是不是?」

「呃……」顧蘭風一怔,不由深深地看向她。

「呵呵……」江春暖忽然笑了,笑得有點俏皮,有點挑釁,「顧醫生,你知道嗎,在你沒為我講這個故事之前,我的確沒有做好與他一去面對所有的準備,不過今天你這番話,卻幫我下了這個決心,我為什麼不呢,他這麼專一這麼對感情真誠的人,是值得我珍惜的。」

「哦……」顧蘭風清秀臉龐上的笑意慢慢斂去,他目光浮沉的看著眼前的女人,江春暖卻毫不畏懼的迎視著他探尋和估量的目光,良久,他的唇角一彎,才又溫和而真誠的笑了,「江小姐真是個與眾不同人,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祝福你!」

「謝謝,」江春暖端起手中的咖啡一口飲盡,她從不主張浪費,「顧醫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想問什麼?」顧蘭風俊秀的眉輕輕一挑,「我為什麼瞞著牧野他曾經失憶的事?」

江春暖笑著點頭,目光銳利的直視著他的臉。

「其實那時我並不知道牧野曾經發生過什麼,有人將昏倒的他送到了地方醫院,正好遇上我,我就把他帶了回來,他身上沒有任何象征著以往身份的東西,我也就沒有對他提過這件事。」顧蘭風眸光一垂,秀白修長的手又放到杯沿上面輕輕摩挲。

江春暖看著他的動作,眸光輕輕一眯,「是嗎,那顧醫生你說說我們什麼時候把這件事告訴他才合適呢?」

「這個……當然,什麼時候都可以!」顧蘭風低聲道。

江春暖站了起來,「那我們就等他這次回來怎麼樣?」

「好!」顧蘭風也站了起來。

「那……再見,顧醫生!」江春暖又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顧蘭風看著她那挺直的背影,半響後,目光悠遠的搖頭一嘆。

憐影,你看到了嗎?這是一個多麼精明又犀利的女人,不是我不想幫扶憐雲,實在是這個女人太厲害。

如果當年,我們有她一分的信心和勇氣,我們也許就不會擦肩而過了吧!

如今,你那里可安好?

顧蘭風走到門外,抬頭看了看西方樓層間的那抹嫣紅的夕陽,然後向著一側停車場上的那輛藍黑色的輝騰汽車走去,那是他的車子。

但是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個紅色的身影快速的從另一側的兩輛車子間鑽了過去,他不由得眉眼一皺,沒有馬上上車,而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果然幾分鐘以後,一個有些毛躁的俏麗腦袋就又露了出來,向這邊張望,當猛然對上他好整以暇的眸子時,那張美麗的圓臉立刻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顧……顧醫生,真巧呀!」一身紅色運動短運動裝的王肖雲訕訕地走了過來。

「是啊,巧到我都以為你在跟蹤我呢。」顧蘭風瞥她一眼,然後徑直去開車門。

「那是那是……」王肖雲趕緊道,但是話一出口又覺得不對,又趕忙改口道,「那怎麼可能呢,我路過,呵呵……路過……」

顧蘭風微微一笑,不再理她,上車迅速地發動引擎,慢慢跟著前面那輛車子向著路口駛去。

但是他剛開了一小段,那張俏麗的圓臉就有湊上來,巴巴的貼著車窗,示意他停車。

他目不斜視,繼續穩穩的跟著前面那輛車緩緩的蠕動。

王肖雲無奈,只好閃到一側,狠狠地對著他的車尾揮了揮拳,然後又愁眉不展的回到了自己那輛紅色的踏板前。

她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歷,倒霉,竟然扎了車帶,而她又巧不巧的沒帶一分錢。

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偷窺自己的好友和這小白臉醫生談什麼,她只是怕她的好友吃虧,因為暖暖的手機號是她泄露的。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沒友求榮的人,千真萬確,她只是那天听到父親快出院的消息公布,她一高興,就讓這小白臉套了話了,事後想想真是不應該。

「你丫的,小白臉,不安好心眼,姑女乃女乃下次見了你打得你滿地找牙。」她一邊火大的詛咒著,一邊憤憤的踢了自己坐騎的那癟癟後胎一腳。

「呦呦……」但是腳剛落下,她就抱著腳跳了起來,因為她忘了自己穿的是一雙涼拖,一下子踢在腳趾上了,如今疼的幾乎落了眼淚。

「這是在滿地找牙嗎?」忽然一個清潤悅耳的聲音傳來。

她一回頭,臉立刻僵住了,「顧……顧醫生,你……你還沒走啊?呵呵……」

顧蘭風沒理她的話,而是對她一揚頭,「你要是找牙找夠了,那我就送你一程。」

「找夠了找夠了……」她立刻很沒骨氣的道,然後一瘸一拐的跟在那頎長身影的後面。

顧蘭風打開車門先坐了進去,然後打開另一側的門,王肖雲立刻彎身坐了進去,但是她坐好後卻忽然發現顧蘭風眼光有異,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剛才只顧低頭擺弄坐騎,運動短衫的扣子敞開了尚且不知,如今正露出大片的春色。

她趕緊雙臂交抱,然後怒視著那眼楮大吃冰激凌的人,但是卻見他已經平靜自若的收回目光去了,她不由得一陣窩氣。

這小白臉真是假斯文,長的挺娘,其實還蠻色的嘛。

「可惡的白臉受!」她氣不忿,不由低聲罵了一句,然後抬頭去看顧蘭風的臉,看他的臉上毫無變化,她才安心的往椅背上一靠,卻粗心的沒發現顧蘭風那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

「暖暖,好看嗎?」

新娘化妝室里,一身純白色的婚紗的李娉婷一邊對著鏡子旋轉著,一邊問一邊的江春暖。

「好看,當然好看,娉婷,你真美!」江春暖由衷的贊嘆道。

她確實沒有說假話,此時的李娉婷當真是美得如同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美央美奐的新娘妝,將她那本來就精致的五官描繪的更加絕美。

身上是名家設計師親手縫制的婚紗,長長的裙擺,高雅清新,微微一動,便如一朵盛開的白蓮葳蕤盛開。

再加上頭上熠熠生輝的皇冠,脖頸上和耳朵上那世界限量版的精致別致的全套首飾,當真將她襯得明眸星輝,亮麗無比。

「暖暖,你也很美,別總是夸我!」李娉婷立刻嘟起嘴,將她拉到鏡子前,「你看看——」

江春暖看著鏡子里那個穿著深粉色禮服的嬌俏女子,也不由得多看兩眼,然後含笑點點頭。

的確,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價值不菲的艷粉色禮服不僅將她那妙曼浮凸的完美身材完全勾勒出來,而且將她的臉色襯得更加健康水靈,粉顏如花,脖子上的那串水晶鏈子雖然是假的,但是卻也讓她整個人耀眼起來。

這時婚禮進行曲響了起來,李家的人涌進來來喊她們。

江春暖站了起來,禁不住腿就有些軟,因為李家和鄭家的這場婚禮,典型的西式婚禮,在儀式進行前就有一個伴郎伴娘走前場的過程。

她想一想有那麼多人看著自己,大部分人都是非富則貴,還有很多的影星大腕,再加上一些新聞媒體,而她只是不小心混到著孔雀堆里的一只小麻雀,什麼都不懂,連一些大的場面都沒見過,自然心里就緊張的不得了。

「沒事,暖暖,蘭風會照顧你的!」李娉婷也感覺到了她的這份緊張,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沒事,江老師,你是最棒的!」李飛揚的母親自從知道了她是李飛揚的老師之後,很感激她對李飛揚用的激將法,對她也很是關照。

江春暖不由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將一眾人都逗笑了,但是江春暖卻依然不覺得有多輕松,苦著臉被李娉婷握著手一起向禮堂里走去。

剛出門就看見了阿四,高大冷峻的男子,正對著她很別扭坐著OK的手勢,看著他那一臉郁郁的神情,她就知道這個特種兵出身的鐵血男子很不屑主人派給的這個任務。

她不由得笑了,心頭有一股暖流滑過。

「怎麼了,暖暖……呃……」這時李娉婷發現她的異樣,抬起頭來,很顯然他也看到了阿四,她那絕美的臉蛋立刻紅了,她可能以為鄭明溪吩咐阿四過來看她準備的如何了。

江春暖見了她的這個模樣,立刻緊緊的咬了咬唇,垂下頭去。

他沒別的意思,她也沒別的想法,只是單純的鼓勵打氣,可是在人家的準妻子面前,她心頭還是陡然升起一股罪惡感。

有了這一幕,她那向前的腳步越發沉重了,她開始後悔來這里,開始覺得那只小強反對這件事確實有道理。

她有些想他了,她想他要是在的話,她一定就會多幾分底氣,因為她知道他是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欺負她的,他會是她堅強的後盾和靠山。

她發現自己被他承認是女朋友後,變得嬌氣了,動不動就想依靠他,她真的不知道有一天她若離開他會怎麼樣。

想到想著,她就不由的有些想落眼淚,她趕緊努力張大眼楮,防止眼淚真的落下來弄花了妝。

但是就在她硬著頭皮站上紅地毯的那一刻,忽然覺得人群中一陣騷動,人們都驚異的伸長脖子看著另一側,還有人在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她本能的抬起頭,立刻就對上了一雙帶著笑意的漆黑眸子,一瞬間才明白了人們在議論什麼——原來是伴郎換了人!

她滿目驚訝的看著那張略帶疲憊的熟悉俊臉,終于體會到人們所說的那心頭如喝了蜜般的甜是何種滋味了,她覺得自己好幸福!

蕭牧野也看著她,看著那站在紅地毯邊亭亭玉立的女人,看著她美麗的臉,看著她含情而視的目光,看著她驚喜且燦爛的笑,他覺得自己真是值得,不枉他兩天飛了三個國家,更不枉他在飛機上也捧著筆記本電腦。

即使再辛苦,看到自己最愛的那個人快樂——也值得。

陽光流瀉的禮堂里,他們就這麼對視著,好像在一個只有兩個人存在的空間里,身邊沒有喧囂,沒有人群擁擠,沒有了嬌美的新娘和帥氣的新郎。

因為身著白色的高級禮服而更加帥氣出塵的鄭明溪看著脈脈對視的兩人,唇角不由掀起一抹苦澀而落寞的笑。

以後的事情,對于江春暖而言,好像瞬間都變得簡單起來,不管是在萬千的矚目之中穿過那鋪著紅地毯的長長甬道,還是面對著那各種瑣碎細致的小事,因為那個寵愛她的人就在身邊。

當她和他挽著手姍姍而行時,他清晰的听見他對她小聲說,「暖暖,等著吧,我也會給你一個這樣浪漫的婚禮的,我也會讓你成為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的。」

她不由得笑著濕了眼眶,需要努力的睜大眼,才能抑制住那感動的熱淚滑落,她知道他曾經是個不婚主義者,但是現在卻願意為她改變,她這個市井中的平凡小女子還求什麼呢?

「暖暖,我們去湖邊合個影吧!」

傍晚,李家的花園里,雖是盛夏時節,但是在那四周修竹青藤、奇花異草的映襯下,卻也幽香陣陣,涼風習習。勞累了一天,江春暖正在那長桌前想找些食物吃,李娉婷挽著鄭明溪走了過來,男俊女嬌,一對璧人。

「好啊!」江春暖跟著兩人向前走,但是那穿不慣細跟鞋的腳卻忽然一陣抽搐,她身體一晃就要很不雅的跌一跤。

「小心!」鄭明溪回過頭來,眼疾手快的就要來扶她。

「你這個女人,我剛走開,就出狀況,真是笨的可以!」但是一只微黑的大手,卻搶在他之前將她攬住,然後她的身體瞬時被帶進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

鄭明溪眸光微微一暗,然後順勢搭在李娉婷的縴腰上,「牧野,你能代替蘭風做我的伴郎,我真是受寵若驚呀!」

「是啊,蕭大哥,真沒想到你能來!」李娉婷也道,不過她美麗而月兌俗的臉上卻滿是真心的笑容。

李家和蕭家在以前為官為商,涇渭分明,但是自從李娉婷的母親下海經商以後,相同的利益使然也讓兩家日漸親近起來,特別是在蕭牧野接管了蕭家之後,和李家的關系越發熱絡起來。

其實在一開始,李老為孫女擇婿時,最先考慮的是蕭牧野,但後來一是蕭牧野根本就沒這個意思;二是那李娉婷對蕭牧野有些莫名的畏懼,所以這件事就沒再提了。

不過李娉婷對蕭牧野還是敬畏有加,見面總是大哥大哥的稱呼。

「我怎麼能不來,」蕭牧野的目光掃過兩人的臉,然後落到懷中女人的身上,「你讓我未來的老婆給你們做伴娘,我不來看看,讓別人拐跑了怎麼辦?」

「你亂說什麼……」江春暖捶他,臉色泛紅。

「……」李娉婷愣了愣,然後立刻笑道,「沒想到他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你們兩個……呵呵,開始我還不信呢。」

「不信什麼,不信我能追到她,還是她能追到我?」蕭牧野認真地問。

「呃……」李娉婷是個實在的女孩,看了看江春暖,又看了看蕭牧野,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了。

「娉婷當然是不信你能追到江小姐這麼好的女孩子了,」這時鄭明溪微笑著插話進來,他的手攬上李娉婷的肩,但是深邃的目光卻炯炯的直視著江春暖的臉,「你這樣的脾氣,要是能將你降服的,一定是天下最有過人之處的女孩子!」

「哦……是是。」李娉婷看了看鄭明溪,趕緊應了。

看著鄭明溪投在江春暖身上的熱烈目光,蕭牧野不高興了,更加佔有性的擁緊了懷里的女人,「娉婷,其實男人們根本都是灰太狼,你只要有一只平底鍋在手,就萬事不愁了。」

「灰……灰太狼,平底鍋?」李娉婷驚異的瞪大了眼,然後轉頭看向鄭明溪。

鄭明溪的臉色不由微微一僵,但瞬時就又恢復了正常,「牧野對那平底鍋的威力很熟悉嗎?」

「哪里用得到平底鍋,我的手掌就足夠了。」但是不待蕭牧野開口,江春暖卻忽然笑道。

「啊……呵呵!」

鄭明溪和李娉婷一怔,然後都笑了,只有蕭牧野黑著一張臉想說什麼,又悶悶的閉了嘴。

這時攝影師來催促了,幾人便去湖邊合了影,隨後蕭牧野便帶著江春暖抽了空溜了出來。

「我們就這樣走了,似乎不大好吧。」兩人坐上車子之後,江春暖禁不住問他。

「怎麼不好,你不是累了嗎。」

「可是……」江春暖還想說什麼。

但是蕭牧野已經迅速的發動引擎,車子風馳電掣的駛上大路,「沒什麼可是的,難道你希望我把時間都交給這些無聊的應酬?」

「呃……當然不是了。」江春暖小聲的道,剛才心里升起的那些小小的怨懟也不由得放下了。

其實剛才在李家的時候,她的心里不是很高興,因為儀式進行完畢後,一眾人便回了李家開派對,但是很快她就落了單,因為這只小強太搶手了,那些商人政客、新貴名流蜂擁而上,她很快就被擠到他的三尺之外。

這些都是他生意場上用得到的人,他又難得的在這種場合露面,自然要寒暄一番了,她能理解,但不願意!

她以為這個很少在乎別人感受的家伙是看不出她的不悅的,沒想到他還是注意到了,是因為在乎,才如此細心吧!

「再說,我明天凌晨四點還要去澳洲!」蕭牧野又補充道。

「明天凌晨?」江春暖不由的一愣。

「澳洲那里還有一份重要的合約沒簽。」蕭牧野道。

「哦……」江春暖心中一動,然後轉頭看向那張俊臉,不經意間瞥見他眼下那淡淡的烏青,眸中不由滿是心疼和憐惜。

她輕輕地伸出手握住那放在方向盤上的大手,「我來開吧!」

「哦……」蕭牧野看過來,但見她滿眸都是動人的溫柔神采,心頭只覺得一陣暖暖的、漲漲的,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瞬間將他那顆冷硬的心填得滿滿的,再也無一絲空隙。

兩人很快的換了位置,車子在一路平緩中行進著。

「我煮並糖雪梨給你喝吧,我這兩天的手藝已練得爐火純青了。」她道。

但是卻發現他沒有回聲,扭頭一看才知道他已經睡了,高大的身子陷在軟軟的車座上,臉微微的向她的方向側著,像個孩子,只是那絕美的微抿著,帶著幾分倔強。

她不輕輕的一笑,雙手熟練的握著方向盤,身下的車速更穩了……

到了她家樓下,她小心的停好車子,然後來扶他,他迷迷糊糊的和她上了樓,然後就倒在了她的床上,四肢攤平,大睡起來,連她給他擦身擦臉時都沒醒。

給他蓋了一床毯子,她先去換了衣服,洗了個臉後去廚房炖了一鍋湯放在冰箱里冰好,然後連澡也沒洗就窩在沙發上睡了,她今天也很累,因為她實在穿不慣那雙尖尖細細的高跟鞋。

睡到半夜的時候她又醒過來,覺得身上實在不舒服就去洗澡,洗完澡後卻是神清氣爽,但是卻發現自己迷迷怔怔竟然忘帶換洗的干淨衣服了。

她側耳听了一下,然後擦干了身子,圍了一條大毛巾就去了臥室。

輕輕地推開了門,她不由安心的一笑,床上的那個人還一動不動的睡著,她沒開燈,借著月光慢慢的模索過去拿自己櫃子里的衣服。

她怕出聲音,所以動作放得很慢很輕,身上的毛巾落在地上也沒有去撿。

但是卻不知道床上那個熟睡的人早已因為她弄出來的這窸窸窣窣的聲音醒了過來,一雙魔魅的帶著幽亮火焰的黑眸看著那輕輕慢慢地如在月光下跳舞的雪白玉體,那濕漉漉的黑發,優美縴細的頸項,挺拔如同白鴿的上身,不堪盈握的腰肢……再加上她此時那彎著腰背對他的動作,那根本就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江春暖忽然覺得自己頭皮一麻,好像覺得有人在看她,立刻會過頭來,但是看著床上人那一成不變的姿勢,禁不住嘆了口氣低聲道,「還好……還好……」

「不好,一點兒都不好……」但是她的話音未落,就有一個低啞的聲音接口道。

「啊……」她大驚,手中的衣服也不由的滑落在地上。

「暖暖……暖暖,暖暖……」她下意識拔腿就要逃,但是他卻又再次開口了,先是如同輕念咒語般的不停地叫著她的名字,然後才又低弱的啞聲道,「過來好嗎,我……我想抱你……」

「轟——」

她只覺得自己的頭、自己的心、自己的身如同被閃電擊中,股股的酥麻涌上來,雙腿如同受到召喚般的走了過去。

他也真的抱了她,緊緊地將她困在懷里困在身下,身體上的熱度如燎原般,霸佔了她所有的呼吸,侵吞了她所有的思維,然後他就吻了上來,如果那也能稱之為吻而不是噬咬的話。

他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直到她痛苦的蹙起眉婉轉低吟的時候,他才幡然醒悟,自己竟然自私的沒有顧及他的感受。

「暖暖,對不起……對不起……」他停了動作,一邊輕吻她,一邊低聲喃喃道。

江春暖沒說話,只是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感受到身下女人的縱容,他不由得大喜,再次激烈的親吻她,然後動作也凶狂放肆起來。

江春暖閉上眼,抓住他放在自己身側的臂膀,指甲深深的陷進他的皮膚里,瞬間便有淺淺的血絲溢出來……

一切都結束以後,他抱了她去浴室清理,然後順便自己也洗了澡,又抱她回床上睡了,可是後來在黎明的時候,終于又忍不住,在正睡的迷迷糊糊的她耳邊低問,「還疼嗎?」

她搖頭。

「那暖暖,我想再來一次,可以嗎?」

事實上,他並沒有得到他要的答案,因為在那答案還沒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迫不及待的再次行動了……

清晨的陽光如清泉般流瀉進來,窗外的人語聲四起。

江春暖睜開眼,動了動酸痛的身子,側過身一模床的另外一邊才發現那邊已經涼了,才想起他說的四點鐘就去機場的事。

雖然知道他此行很重要,可是她還是禁不住有點委屈,她不想再睡了,強撐著身子穿好了衣服,然後準備去廚房弄點吃的。

但是剛進廚房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糊味,她聞著應該是荷包蛋煎糊了的味道,但是四下尋找卻也沒發現什麼,蹙眉看了那敞開的窗戶半響,然後去開了冰箱,笑了。

她快速打開門,去看放在門口的垃圾包,然後看見了那躺在深處的那幾只被某只小強糟蹋的不成模樣的雞蛋的尸體,搖頭暗笑。

這個家伙還真是沒有自知之明,她是有一次對他說過怎麼煎荷包蛋,可是卻不知道這光靠理論是不行的,實踐才能出真知。

看來這家伙真是將以前的事全忘了,在章家鎮時,她把他培養的都會燒菜了呢。

回到屋里,她去廚房洗漱,才發現洗手台上放了一張便條——

「不要煮飯了,今天這一天我都要人給你定了外賣,你等著就好!」

後面又附了一句︰今天要簽合約,我必須趕過去。

除此之外,再無他話,但是江春暖群卻覺得心頭的委屈全散了,身上的痛處似乎也減輕了不少,這家伙就這樣,甜言蜜語不會說,浪漫的事也不會做,不過,她喜歡!

洗完臉對著鏡子,看著里面那個粉臉桃腮的女人臉,昨天晚上的記憶又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她的臉一下子紅透了。

其實這家伙做得並不好,橫沖直撞的,不僅談不上溫柔,還又急又烈,野蠻霸道的很,她疼得要命。

她的第一次,就這樣交代了,真的沒有什麼想象的空間,不過,她喜歡!因為她知道他也是第一次……不對,他不是,他的第一次交給了她的手,那還是在章家鎮時……

你想什麼呢,江春暖,你真是越來越色了,她趕緊掩住臉暗罵自己。

忽然她的手機響了起來,王肖雲!

按下接听鍵,那傻姑娘的哭聲就隔著听筒傳了過來,「暖暖,你知道嗎,學長他……他竟然已經和人同居了,我怎麼辦?」

「啊……」江春暖听完她的話,禁不住氣憤的吼,「什麼怎麼辦,你不就是暗戀人家嘛,又沒發生過什麼,他找人同居了,你去找人一夜呀?」

王肖雲有個暗戀了三年的學長,兩方家長都有意,但是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所以一直拖著。

「是嗎,」王肖雲卻一下止了哭,「暖暖,你也覺得這樣有道理,那就好了……呵呵。」

「呃……」江春暖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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