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崖上我抱了白浩凡一個晚上,當日出的光芒破曉而來時,我抬起手擋住了我的雙眼,低下頭在白浩凡的耳邊說了一聲謝謝。
人這一輩子總是太多的短暫,太多的遺憾,我不想要等到看不到白浩凡的那一天才對他說這樣的一句話。
陽光不那麼的溫暖,我甚至在瑟瑟的發抖,可我還是陪著白浩凡看了早上的日出。
白浩凡總是說晚霞是最美的,可我想讓白浩凡知道日出同樣是最美的。
晨風又一次吹起了白浩凡的發絲,我低頭看著白浩凡蒼白發黃的一張臉,白浩凡不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可對我而言卻是永遠都無法取代的。
我吃力的站起了身,雖然是又跌了下去,可還是頑強的站了起來。
「幫我一下。」我回頭看向了站在一旁一直都沒有離開過的何家勁,听到我說何家勁淡漠的眸子看了一眼離的我很近的張東旭。
張東旭沒有什麼表情,可一雙眼楮卻一直都在盯著我看。
我淡漠的眸子看向了張東旭,張東旭的臉更加的蒼白了,比昨晚還要蒼白,是意外了麼?
轉開了眼楮我又一次的看向了何家勁,何家勁快走了幾步走了過來,彎腰背起了白浩凡的身體,轉身走去了山下,我緊跟著也去了山下。
經過張東旭身邊的那一刻,我似嘲似諷的勾起唇角笑了。
張東旭的身體突然的僵硬了那麼一下,雖然很短暫,但是我卻清楚的有所察覺。
山崖上的人沒有下來多少,下來的都是何家勁帶過來的人,一共是四個,其他的人連阿靖都沒有下來。
上車的時候我抬起頭望向了不算高的山上,姚靜雅我記住了,記住什麼是撕心裂肺了,你也做到了,做到了讓我深深的體會了痛入骨髓。
何家勁開了車子,副駕駛上同樣坐著人,車子的後面另一輛車子隨後便跟上了。
車上何家勁吩咐人把我的行李帶上了,車子直接去了殯儀館的方向。
車上我打了電話給白浩宇,沒有任何的猶豫,把白浩凡出事的事情告訴給了白浩宇,听了電話的白浩宇突然的沒了聲音,緊接著是電話掛掉的聲音。
我收起了手機,轉過頭看著依靠在我肩上的白浩凡,伸手把白浩凡垂落在額頭上的發絲向後順了順,看了白浩凡一會便轉開了頭。
目及後視鏡才發現車子的後面跟著十幾輛黑色的車子,不用去想也知道車子都是張東旭的車子。
張東旭的車子不疾不徐的跟在身後,何家勁的車子停在了殯儀館的門口,張東旭的十幾輛黑色車子也都停在了殯儀館的門口。
似乎是早就接到了指示,殯儀館的門前早已經整齊列陣,門口站了很多人,但都很整齊的站在殯儀館的門前。
門口最前面的兩個上了一點年紀的男人,見到有車子停在了殯儀館的正門正中,馬上快走了兩步,走過來主動的給拉開了車門。
何家勁先下了車,之後是我,同時下車的還有停靠在不遠處車子里的張東旭,張東旭也下了車。
我並沒有去在意張東旭的存在,我早沒有了那種心情。
我看了一眼車子的里面,想要彎腰進去扶著白浩凡下車,可不等我彎腰進車子里,何家勁便拉住了我。
回頭我看了一眼拉著我,臉色淡然的何家勁,猶豫了一下退到了一旁。
何家勁彎腰去了車子的里面,把白浩凡扶了出來,一旁馬上有人推來了活動車,何家勁轉身把白浩凡的身體放在了上面,四個人推著白浩凡去了殯儀館里面,我隨後跟了過去。
白浩凡的身上有很多的傷口,清洗的時候何家勁不想讓我親自動手他替了我。
其實我也不願意看到白浩凡身上的那些傷口,然而當白浩凡換上了一身白色的禮服安靜的躺在水晶棺里的時候,我突然的就後悔了,後悔沒有親自給白浩凡清洗身體。
我站在水晶棺的外面,雙眼無神的看著水晶棺里面色蒼白的白浩凡,是因為流了太多的血才會這樣麼?
白浩凡穿了一身純白的禮服,那種婚禮上只有新郎才會穿的禮服,我覺的白浩凡一定想過再娶我一次。
白浩凡的身材好,穿什麼都好看,白色的襯衫,白色外套,金黃色的領結,金黃色的腰封。
白浩凡的手上纏繞著著金黃色真絲,只露出了手指,整個手掌都用金黃色的真絲纏繞著,和腰封一樣的那種東西。
是我要何家勁這麼做的,上學的時候我讀過設計,雖然算不上專業,可對設計方面多少的有一點心得。
白浩凡是個注重細節的人,而且那麼的注重他的形象,我不想讓他連走都顯得狼狽,追著我這麼久,他已經夠狼狽的了,不能讓他連走了都要在人前丟臉。
雙手給纏上了真絲的關系,完全的看不出來白浩凡的手上有傷口,可我的雙眼不知道怎麼就這樣的好用,竟然能夠看到真絲下的傷口。
水晶棺里鋪滿了白色的玫瑰,是我喜歡的花,我想至今為止都沒有人知道我喜歡白玫瑰,喜歡白色的干淨純潔。
白浩凡就像是睡著了的樣子,俊朗不凡的臉上,是寧靜,是安逸。
可我卻覺得白浩凡的臉上該有的不該是寧靜與安逸。
白浩宇很快就感到了殯儀館,進門的時候靈堂的門口傳來了喧嘩的聲音,把我的視線引去了靈堂的門口。
微弱的一縷光下,我仿佛又看到了白浩凡一樣,可我知道僵硬著雙腿走來的人,不是白浩凡而是白浩宇。
我轉過了身,注視著靈堂門口一步一步艱難走來的人,白浩宇的臉是蒼白的,斷臂之痛誰都無法承受。
白浩宇走到了水晶棺的面前,身體差一點就跌倒了,但跌到之前白浩宇扶住了水晶棺,所以沒有跌倒。
淡漠的我看了一眼白浩宇失去血色的臉,轉開頭低垂著眼楮看著水晶棺里的白浩凡。
對你來說白浩宇的意義一定不同常人,不只是一個哥哥那麼的簡單,你一定也想見他?
看了一會白浩凡我轉身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到了椅子上淡然的注視著白浩宇看著水晶棺里的白浩凡。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白浩宇的眼淚,晶瑩的落在了水晶棺的棺蓋上,一滴接著一滴的落在了水晶棺的棺蓋上。
這時候的靈堂還在布置當中,靈堂里並沒有幾個人在,除了一直坐在下面的張東旭和何家勁,和幾個在布置靈堂的人,沒有其他的人在靈堂里。
所以白浩宇哭了,並沒有幾個人看到。
白浩宇快速的擦掉了臉上的淚水,握成拳頭的手顫抖的抵在了自己的嘴唇上,像是在用力的忍著不讓自己再哭出來。
十幾分鐘之後白浩宇安靜了,臉上悲傷的表情也消失了。
白浩宇抬起頭第一個看著的人就是我,邁開的腳步沉穩而來,不等白浩宇走到我面前我就站起了身,而同時站起身的還有坐在下面的張東旭。
雖然我沒有轉開頭看過去,但張東旭站起來了我卻知道。
「這就是你給他的愛麼?」走來的白浩宇不等停下腳步就問我,聲音里帶著一層極冷冰寒。
「如果你這麼認為的話。」我並沒有什麼可為自己解釋的,錯就是錯了,如果解釋可以彌補我今天搓飯下的錯,我會解釋,只是如今的解釋都像是笑話。
白浩宇忽地笑了,那種嘲諷的笑不知道是在對我,還是對他自己,笑的越發的陰森猙獰,只是這陰森卻只是看在我的眼里,而真正的白浩宇臉上有的也只是淺淡的笑容。
「二十一歲,他才二十一歲,他連生日都還沒有過,連二十歲都算不上,你覺得這對他而言公平麼?」白浩宇並沒有激動的朝著我大喊,只是很安靜的質問著我,我甚至感覺不到白浩宇身上的情緒變化,可我卻深深的感到了心痛,然而我卻沒有絲毫的難過表現在臉上。
我沉默著,是因為對白浩宇的話我無言以對,我安靜著,沒有任何的表情,是因為我愧疚,所以只是看著白浩宇。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白浩宇朝著我輕笑了一下,呵呵的轉身看向了靈堂的門口,邁著頹廢的腳步去了門口的角落,張東旭走來的腳步因此停下了。
目及走了一半就停下了腳步的張東旭,淡然的我轉開了一雙眼楮,轉過身看向了躺在水晶棺里的白浩凡。
是啊,你才二十一歲,連生日都還沒有過,還是連二十歲都不算的男人。
可你卻為了我這樣一個人盡可夫的壞女人失去了你最寶貴的生命,失去了你耀眼的大好年華。
是什麼讓你因愛成了痴,又是什麼讓你傻傻的付出了生命?
我沒有在靠近水晶棺,而是坐到了椅子上,開始靜靜的看著白浩凡,靜靜的回想起記憶里白浩凡給我留下的點點滴滴。
入夜的時候靈堂已經全部都布置好了,就連白氏企業公司的人都來了不少,雖然沒有進來,但是我知道外面來的人中大部分是白氏企業的人。
白浩凡在公司的時候手腕狠,但對人從來都是賞罰分明,而且也提拔了一批優秀的人才,所以白浩凡的人員還算可以。
而且,白浩凡是白浩宇唯一的弟弟,又是白家的二少爺,在公司也有很多的股份,不管是從什麼方向說,白氏企業的人也該來。
我沒有叫人開門,靈堂的門口就一個人都沒有放進門,白浩宇似乎也一直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傷之中,也沒有任何的意義。
其他的人也都無權干涉我怎麼做,所以白浩凡的葬禮是我成了唯一的操辦人。
臨近九點鐘的時候我叫人準備了飯菜,但誰都沒有吃一口,即便是何家勁,即便是張東旭。
夜深的時候我還坐在靈堂的前面注視著水晶棺里的白浩凡,想著白浩凡說過的那句話。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不怨天不怨地,若生不能盡情,愛不能盡興,活著,也就失去了意義。
想起來你可真傻,你怎麼就這麼的傻?
這一夜我像是度過了漫長的一年多,這一年多又一次憶起了白浩凡留給我的點點滴滴。
初秋的早晨總是有著些許的涼意,我獨自一個人起身去了靈堂的外面,推開了靈堂的門並沒有看到有任何的一個人出現在靈堂的外面。
應該是都回去了,不然留下給白浩凡守夜麼?
凋零的幾片樹葉從遠處飄來,蕭瑟的風帶起了薄涼的寒意,我獨自走在殯儀館的甬道上,覺得冷用力的裹了裹身上黑色的衣服。
白浩凡我想你,即便是無時無刻的看著你,我也還是每分每秒的想著你。從來不知道思念也會讓一個人感覺到冷,感覺到心里冷,冷的心都在瑟瑟發抖。
從前總以為對愛我很執著,可到了今天才發現,原來我曾執著的會輕易的被取代,不知道這是不是對我的一種懲罰,對我這種愚蠢女人的懲罰。
身後傳來了緩慢的腳步,無需去回頭我就知道走來的人是張東旭,我也不想回頭,更加的不願意。
對我而言已經到了擱淺張東旭的時候,到了擱淺張東旭給我的最初那個開始。
我一直都在走著,而身後的腳步也從未停息,只是卻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似乎張東旭是害怕了!
只是,張東旭他懂得害怕的那種心情是什麼?
多麼可恨的一個男人,用我的執著我將我耍得團團轉,對他而言我的存在到底是什麼呢?
是一件衣服,還是一件玩物,還是……枯燥生活里的一包調味品?
繞著殯儀館的殯葬大廳我走了一圈,走到了殯葬大廳的門口,頓了下腳步才回了靈堂里。
靈堂里顯得有些空蕩,特別是早晨的時候,覺得冷冷清清,靈堂里又沒有幾個人。
何家勁在和什麼人說著電話,我進門的時候看向了我,白浩宇依舊坐在靈堂的角落里,一個晚上都沒有合過眼的樣子。
阿靖沒有在靈堂里出現過,不是現在,而是一直,似乎阿靖是有什麼事情出去了,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其實我想過阿靖是去做了什麼,只是有些事情我覺得現在再去彌補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那幾天我都沒有吃過飯,不是不想吃,是我真的吃不下去。
白浩凡火化的那天我一直都站在外面,整個人都被抽走了靈魂一樣,當目及裝著白浩凡骨灰的盒子抱在白浩宇懷里的時候,我一下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里了,病床的邊上坐著臉色蒼白的張東旭,我的手就被張東旭握在雙手里,見我醒了一把就將我拉起來摟在了懷里。
剛剛醒了的緣故,我還有點朦朧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當我想起白浩凡骨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那時候白浩凡的骨灰已經下葬了。
而且不論我怎麼用力的想要推開張東旭,卻都推不開了。
「別動,別再動了。」就在用力推開張東旭,用力掙扎的時候,張東旭卻死命的摟住我不肯放開我,聲音是那樣的不一樣,與平時冷漠的聲音完全的不一樣。
「放開,快點放開。」我用力的嘶喊,喉嚨里的聲音卻嘶啞的叫人听不清,那時候才發現連日來不曾說過幾句話的自己,嗓子都嘶啞了。
「放開,我這就放開,你別激動別激動。」張東旭試著將我放開了,我卻毫不留情的給了張東旭一巴掌。
‘啪’很響亮的一巴掌,讓張東旭蒼白的臉一下就轉了過去,張東旭因此身體僵硬了一下,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突然的就從另一邊下了床,才知道自己的手上埋了滴液。
回頭輸液管已經被我拉扯了下去,手背上因此扯開了一條細小的口子,血液從手背上瞬間就滴答了出來。
張東旭突然的就回了神,幾步就繞了了過來,一把將我抱了起來,扔掉了被扯開的輸液管,一邊抱著我去床上一邊朝著病房的門口大聲的喊著護士。
我用力的掙扎,不顧手背上滴著血的疼,張東旭見我掙扎就用力的將我抱緊,低頭看我的時候又馬上的松開了一點手臂,可又擔心我會掙開他跑掉,又抱緊了我。
我抬起手想要再打張東旭,張東旭向後拉扯了勃頸撇開了一點頭,讓我即便是伸了手也打不到他。
然而,張東旭將我放在床上的時候我還是打了張東旭一巴掌,而且是很重的一巴掌,聲音是那樣的清脆響亮,讓進門的一個醫生和兩個護士都木納的站在了門口,不敢靠近了。
可放下了我的張東旭卻全然的不顧我的掙扎,不顧自己的難堪,而是大聲的朝著病房站著的醫生和兩個護士大聲的吼著,「手,馬上給她的手做處理,快點。」
听到張東旭的大吼聲,門口站著的醫生和護士馬上都走了過來,一邊忌憚的注視著張東旭陰寒的臉,一邊快步的到了我的床邊上,拉起我的手做緊急處理。
我不肯合作,用力的拉扯了一下我滴血的手,張東旭一把就按住了我的手,俯壓住了我的半個身體,醫生馬上明白了張東旭的意思,在護士的配合下快速的給我處理器了傷口。
我這才安靜一些,可呼吸卻因為激動變得急促了。
張東旭有些發紅的眸子看著我,刀刻的眉深鎖著,喘息也跟著一次一次的加重。
我的手又開始掙扎了,張東旭深鎖的眉毛立刻又鎖的更重了,按在我手腕上的手也加重了力氣,我再想動就動不了了。
我氣的不行,氣頭上吐了張東旭一口唾液在臉上,張東旭卻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低頭用力的親吻了我。
可我卻反感的用力搖晃著我的頭,只是不管我怎麼的搖晃,張東旭還是得逞的吻了我,不但吻了我還吻了我很久,讓我氣憤的咬了張東旭的舌尖一口。
張東旭突然的就離開了我,撇開頭眉頭更加的深鎖。
我呵呵的大喘著,雙手無法動彈,就用力的揣著腳,可再用力還是沒能讓張東旭從我的身上離開。
醫生終于處理完了我手背上的傷口,和護士同時退到了一旁,張東旭不等轉過頭看我就看向了退後的醫生和護士。
「沒你們的事情了,有事我會叫你們。」張東旭氣息還有些起伏,但對著病房門口的醫生和護士,卻平靜了不少。
听到了張東旭吩咐,醫生和護士都去了病房的外面,門剛剛的關上張東旭就回頭看向了我。
張開嘴我剛想要叫張東旭馬上離開,張東旭卻低頭凶猛的親吻了上來。
我不肯用力的掙扎,張東旭放開我的手,一雙手捧住了我用力搖晃的臉,雙手已得到了解月兌我就用力的捶打著張東旭肩膀,一拳一拳的捶打著張東旭脊背。
似乎是心突然的想起了什麼,張東旭的一只手離開了我的臉,反扣在拉住了我剛剛處理過的手,按在了我的頭側。
剩下一只手的我用力的不肯屈服,可到最後卻還是因為沒有力氣的只剩下了喘息。
張東旭的親吻慢慢的變得不凶猛了,變得溫柔了,可我卻依舊的在左右搖晃,直到我缺氧要窒息的時候,張東旭才慢慢的放開了我。
得到了空氣的我用力的喘息著,張東旭也呵呵的大喘,注視著我的雙眼緊緊的盯著不肯離開。
「恨我就好好的恨我,別拿自己的身體和我賭氣,想要報復我,我等著你,等著你一輩子,養身體,養好了身體什麼都依著你。」張東旭的一番話真是感人肺腑,可為什麼我听見卻呵呵的笑了,笑的連自己都覺得猙獰呢?
「王瀟然,你笑起來真難看,難看的讓我揪心,我疼!」又來這一套了,他張東旭還知道疼麼?那疼了了,心疼了?
笑著的我慢慢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突然的閉上了雙眼,不再說任何的一句話,不再做任何的反應。
身上的張東旭氣息有些粗重,似乎是在看著我,輕輕的在我的嘴唇上親了一下,看我沒有任何的反應才從我的身上離開。
開始的時候似乎還擔心我會突然的從床上離開,離開了我還握著我處理過的手,等了一會我沒有任何的反應才放開我的手,把被子給我蓋在了身上,伸手給我梳理了一下臉色凌亂的發絲,順了順汗濕的劉海。
看我真的沒有反應張東旭才安靜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雖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但喘息的聲音卻一直都沒有平緩過。
我一直都沒有睜開過眼楮,即便是心里惦記著白浩凡的骨灰,也仍舊不願意睜開眼楮看著張東旭。
我不清楚那時候是什麼時間,也不清楚自己暈過去了多長的時間,但我知道我一定走的掉。
我並沒有睡著,但天很快就黑了,天黑的時候張東旭叫了我兩聲,我沒有回應,張東旭就伸手要解開我領口的扣子,我因此才掙開眼抬起手想要打張東旭,結果卻沒有如願以償。
張東旭快速的握住了我抬起來的手,犀利的眸子很冷的注視著我,咬了咬牙卻終究是什麼也沒有說,放開了我的手。
我並沒有因為張東旭放開了我的手,就仁慈的感激放下我的手,而是更用力的給了張東旭一巴掌,依舊是很響亮的一巴掌。
張東旭轉開了臉,狠狠的咬了咬牙,卻仍舊是什麼都不說。
我轉開臉沒有再看張東旭,張東旭身上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
張東旭很快接起了電話,電話里傳來了沈曼雲沉冷的聲音,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沈曼雲的聲音是如此的沉冷,我因此轉開連看向了張東旭那張越來越難看的臉。
似乎是沈曼雲在電話里說了什麼,我听不太清楚,可張東旭卻答應著知道了。
張東旭隨即掛掉了手機,收起了手機張東旭便看著我不發一語,緊緊盯著的雙眼輕輕的眨動了一下,不笑而翹的唇角似有若無的朝著我笑了一下,那種帶著自嘲的笑不是很好看。
「回去了別總是不吃不喝,別讓我牽腸掛肚……」張東旭突來的一席話讓我微微的愣了一下,注視著張東旭的臉想要轉開,卻听見張東旭突然著急的聲音︰「別轉過去。」
我轉過臉的動作停下了,張東旭看著我才眨動了一下眼楮,伸手給我蓋了蓋身上的被子。
我並沒有動,只是安靜的注視著張東旭,張東旭朝著我又笑了一下,那種明明就笑不出來,卻就是要笑給我看的樣子,真的是很難看,我想這是張東旭最難看的笑容了,比哭著都要難看。
以前我總是不喜歡張東旭勉強的表情,可現在卻沒有。
「你說你扔下我一個人去救東雪你對麼?你說你要是也出了事怎麼辦?你說你要是什麼都行,還要我做什麼?」張東旭的眼楮都紅了,而我卻仍舊沒有感覺一樣的注視著張東旭,連眼楮都沒有眨一下。
「你為了東雪,我不和你計較,功過相抵我就當是你不長腦子,姑且饒了你一回,可你竟然一走就音訊全無,在你心里真的還有我這麼個人麼?真的還有一個叫張東旭的男人麼?
帶著病你就給我滿世界的亂跑,你要是真的給我死在了外面,我連個墳頭都找不到,哭都沒有地方,你到底將我看成了什麼?
為了找你我都快要瘋了,你覺得我冷幾天臉給你看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怎麼不說你想要扔下我一輩子了?
你是誰的女人你不知道,你還和其他的男人睡在一起,你到底心里把我放在了那里?胸口上有一口氣我咽不下,王瀟然我咽不下這口窩囊氣。」說著張東旭俯把我的手拉進了自己的手里,我突然的想要拉回來,張東旭卻拉住了扣在了手心里,瞪著溫柔似水的眸子不肯放開,我因此轉開頭看向了窗口的地方,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早就不該在有交集了,說什麼都顯得矯情了。
「你的手我從來沒想過要放開,是你沒有熬過這個時間,是你總以為是我不夠努力,可要是我這一次算了,這一次輕易的就原諒你了,你敢說下一次你不會像這一次一樣不會在離開麼?
王瀟然,我是怕了,是不敢輕易的就原諒你,我怕你記不住,記不住這個教訓。」事情總會有原因,張東旭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做沒有原因的事情?
歸根究底錯還是在我身上,算了,都過去了,轉過臉我看著張東旭有些蒼白的臉,淡然的眸子沒有波瀾。
「王瀟然我記住了,這輩子都記住了,我是自作自受,自作自受。」張東旭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可對著我的眸子卻染了不甘。
只是再多的不甘也沒有改變什麼,很快病房的門就被人敲響了,張東旭的身體輕輕的一震,回頭看了一眼便轉過頭看著我輕笑著說︰「這麼快就來了,我真不舍得!」
我沒有什麼反應,依舊是沒有波瀾的注視著張東旭,張東旭顯得有些落寞,可還是低頭親了我一下。
柔軟的嘴唇輕輕的落在了我的嘴唇上,我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悸動,甚至沒有了半點感覺。
或許這才是放手後的平靜,平靜的連起碼的感覺都沒有了,即便是厭惡。
張東旭的沒有馬上就離開,似乎是不舍得就這麼的離開,漆黑的眸子注視著我扣著我的手用力的很多,多少的不甘心一樣,而我只是因為疼痛皺了皺眉,在沒有了其他的反應。
張東旭卻突然的又吻了我,野蠻的吮吸了我的嘴唇,霸道的撬開了我的嘴,咬了我的舌尖。
我因為疼,緊緊的皺著眉,張東旭一直凝望著我的眼楮,慢慢的才肯放開我。
離開的那時候門外又響起了急切的敲門聲,也傳來了阿蠻的聲音。
「小姐,老太太要我接您回去。」敲門的聲音大了很多。
張東旭看著我離開了,直起身還低頭看著我有些發紅的手,放開了還不忘在拉一下,再一次的放開之後才轉身去了病房的門口。
我看著病房的門口,張東旭開門之前還回頭看了我一眼,看著我勾起唇朝著我淺淺的笑了笑,嘴里喃喃的說了一句︰「什麼時候我都能撐得住你。」
我微微的愣了那麼一下,可也就是那麼一下,記憶閃了一下我對著女記者說過的那些話,便什麼都沒有了。
張東旭拉開了門,門口映入眼簾的兩個人是阿蠻和阿嬌,兩個人一見開門的張東旭馬上禮貌的朝著張東旭點了頭,不同以往,這一次阿蠻和阿嬌什麼會都沒有和張東旭說,雖然恭敬的樣子還在,可卻和以前不一樣了。
張東旭同樣的沒有說話,側過身躲開了門口,阿蠻和阿嬌當仁不讓的樣子走進了病房。
「我們是來接小姐回去的,老太太叫我們問問小姐現在能走了麼?」阿蠻一進了病房便走來了問我,身後的阿嬌看著我站在那里沒動也沒說話。
走來的張東旭只是看著我,並沒有在開口說過其他的話。
「可以走了。」我說著從床上走了起來,阿蠻一見我要起來就過來扶我了,張東旭也走了過來卻還是晚了一步。
可我下床的時候張東旭還是殷勤的蹲下給我穿鞋,我向後退了一下腳不想穿張東旭送來的鞋,阿蠻馬上蹲下要拿走張東旭給我穿鞋的手,張東旭的聲音卻突然的就冷了。
「即便是明天我不是你們的主事了,今天我仍是。」不知道是張東旭的話太冷,還是事實如此,阿蠻竟然站起身安靜的站在了一旁。
我低著頭還是不肯把腳給張東旭,可張東旭硬是把我的腳拉了過去,握在了手里狠狠的握了一下,我有點疼,可卻沒有任何的表現。
張東旭硬是給我穿上了鞋,起身低頭看了我一眼,冷漠的眸子又恢復如常了。
「阿靖沒過來,我送你們。」張東旭彎腰就抱起了我,不等我掙扎就低頭看著我說︰「身上我都看過,抱著你怕什麼?」
身體突然的僵硬了一下,臉一下就冷了,抬起手我就要打張東旭,張東旭卻反應極快的把臉的距離拉開了很遠。
「學什麼不好,學打男人的臉,真的打的見不了人就拉著你不下床。」這種話張東旭竟然也說的出來,他還要不要臉了,還當著阿蠻和阿嬌的面。
我的臉都有點掛不住了,要是以前我說不定臉紅成什麼樣子,可今天我除了冷冷的注視著張東旭就沒有了其他的反應。
抱著我張東旭幾步就到了病房的門口,阿嬌從後面馬上把病房的門打開了,而阿蠻上來便要抱我。
「你的本分是服從,而不是忤逆我。」張東旭冷漠的眼神,淡漠的表情,瞬間變換了衣服表情,張東旭的表情還真是變幻莫測。
我撇開頭不再看張東旭的臉,阿蠻馬上退後了一步,阿嬌先走出了病房,張東旭隨後抱著我走出了病房,阿蠻這才跟在身後。
「回去了好好的給我我吃飯,好好的吃藥,過幾天我處理了這邊的事情,我就過去,別亂跑,晚上早點上床睡覺。」
「天冷了,多注意身體,早晚多穿點衣服出來走動,阿靖的太極打的不如我好,太極生兩相,講求的是四兩撥千斤,以虛為實,以靜制動,是養精神之目的功夫,學好了受益終身。
你學的其形不知其意,無法貫通其根本精元,回了何家叫家勁提點你……」抱著我張東旭經過了走廊,走廊里的人很多,多說都以為張東旭腦子有什麼病癥,看向了張東旭和我。
進電梯的時候有幾個人還跟著走近了幾步,可張東旭卻都看不見一樣。
我突然的開始沉默,思忖的張東旭竟然知道我在和阿靖學功夫,思忖著自己學的功夫就是太極。
「到了給我打電話,不然我就打過去。」電梯里張東旭還是在說,而我一直都安靜著。
離開了電梯張東旭抱著我直接去了住院處的外面,出了門抱著我又去了他的車上。
阿蠻和阿嬌開了車子過來,阿蠻去了開車子,阿嬌要跟著張東旭上車張東旭卻抬起手阻止了阿嬌。
「我有話和她說,你不方便听,去阿蠻的車子。」張東旭冷漠的樣子,不等阿嬌答應便開走了車子。
我看向了後視鏡里,阿嬌快速上了阿蠻的車子,阿蠻的車子不緊不慢的跟了上來。
車子里張東旭並沒有說什麼話,只是很突然的把我的手拉了過去,我猛地向回拉扯,張東旭卻怎麼都沒有放開。
車子在路上來回的晃動了兩下,我突然的安靜了,後面阿蠻和阿嬌的車子馬上的跟了上來。
靠上來的阿蠻劃下了車窗看向了我這里,眼神詢問的問我有沒有事,我卻沒什麼表情。
說了也沒什麼用,是張東旭會停車,還是阿蠻會過來帶著我過去,都不能,既然都不能我還說什麼?
我沒有在看阿蠻,而是低頭注視著自己沒有被張東旭拉著的手,而被張東旭拉著的那只手卻被張東旭按在了他的右腿上。
輕輕的張東旭揉了一下,拉著我的手放在了大腿向里的內側那里。
以前總覺得這種動作過于曖昧,叫人臉紅心跳,可現在卻一點這種感覺都沒有了,甚至心湖里沒有了任何的波瀾,再也沒有了漣漪。
一路上張東旭的車子開的很平穩,拉著我的手拇指一直在撥弄著我的指尖。
車子停在機場外的時候張東旭還拉著我的手沒有放開,我剛想要拉回來,張東旭就一把將我拉了過去,用力的親吻了我的嘴。
我眨動了一下眼楮,拉回了我的手推開張東旭,轉身推開了車門。
車子里的張東旭快速的就下了車,繞過了車身便追了過來,阿蠻和阿嬌從後面馬上就跟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把身上的帶著的東西拿了出來。
張東旭追上了我,一把將我的手臂握住了,用力的將我的身體轉了過去,我抬起頭平靜的注視著張東旭有些微紅的臉。
「留句話給我。」看著我張東旭的雙眼專注而期待,而我卻始終沒有任何的反應。
「恨我,告訴我你恨我。」張東旭竟然連這種話都說的出來,不知道是我的听力有問題還是他的腦子有問題,我淡漠的眨了一下眼楮,轉開臉看向了一旁等著我的阿蠻和阿嬌。
「不想說就算了,你也不是一天兩天這麼對我了。」拉著我張東旭直接去了機場大廳里,阿蠻和阿嬌隨後就跟了進去。
走近了機場的大廳,目及的是一片喧鬧,一片喧嘩。
人潮涌動的地方,記憶里襲來了白浩凡在機場里吻了我的那一幕,狠狠的月兌掉了嘴里唾液的那一幕。
我的腳步有些微微的滯納,張東旭卻突然的將我拉扯了一把,讓我轉過頭淡漠的看著他。
可就在我看著張東旭的時候,張東旭突然的低頭親吻了我,而且親吻的很凶,讓我再一次看到了白浩凡那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的憤怒。
我的嘴唇被張東旭咬破了,舌尖也被張東旭咬破了,張東旭突然的離開了我,一口帶著血液的唾液狠狠的吐到了地上。
讓我看著張東旭仍舊只是眨了一下眼楮,轉開臉我看向了登機口的地方,邁開步便走了去,張東旭又用力的拉了我一把,手臂瞬間就纏繞到了我的腰上,將我的身體狠狠的帶進了他的懷里。
「我不許你想著他。」張東旭當初果然是看見了,我猜的沒錯。
我沒有反應只是注視著張東旭,阿蠻和阿嬌站在身邊看著我和張東旭,張東旭漆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我,等不到我的回應便又親吻了我。
不舍的張東旭親吻了我一會,等不到我的回應又一次咬了我的舌尖,而我也只是皺了皺眉依舊淡漠的注視著張東旭的雙眼。
張東旭終于推開了我,轉身的時候張東旭又拉了我的手臂一把,而我卻連回頭都沒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