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要一杯巧克力味的女乃茶。」
蘇小影全身一僵,唇角的微笑也僵住了,不太確定,她慢慢抬起頭來看去,只見吧台上站著一個身穿紅色羽絨服的高個子女孩,不是紀綰綰又是誰。
紀綰綰正在理著圍在脖子上的黑色毛圍巾,這條圍巾是紀母親手為她織的,上面還有她的名字——綰綰。
「小姑娘,是在這里喝還是帶走?」老板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笑容甜美,讓人打心眼里喜歡。
紀綰綰扭頭想要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位置,當看到蘇小影時,她眼楮一亮,又蹦又跳地來到她面前,一臉驚喜地叫了一聲︰「小影。」
蘇小影越過她看了看大門,潘迪還沒有回來,心里祈禱潘迪別再這個時候出現。
「綰綰,真巧,你怎麼在這里?」蘇小影起身笑眯眯地問。
紀綰綰正要問她怎麼也在這里,目光卻落在蘇小影對面的座位,桌上還有一杯女乃茶,好奇地問道︰「你還有朋友?」
話音剛落,輪不到蘇小影作答,潘迪已經買了兩串冰糖葫蘆從外面進來,笑道︰「還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追不上了。」
紀綰綰轉身看去,看到來人是潘迪,她先是一臉歡喜,隨即又不好意思起來,心里嘀咕著︰怎麼潘迪也在啊?我現在這個樣子肯定難看死了。而另一邊,蘇小影卻是滿臉懊惱,就怕紀綰綰開口問他們倆為什麼在一起。
「綰綰?!」紀綰綰的出現讓潘迪很是驚訝,但很快又鎮定下來,心里也做好了準備,其實他也不喜歡這種偷偷模模的感覺。
「潘迪,你怎麼……」你怎麼也在這里?這句話她只問了一半,因為桌上的那半杯女乃茶已經說明了一切,紀綰綰只覺得此時自己心里怪怪地,這種怪怪地感覺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她頓時像個無助又無辜的孩子,看看蘇小影,又看看潘迪,他手里還攥著兩串糖葫蘆,模樣讓人啼笑皆非,偏紀綰綰現在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質問的話差點兒呼之欲出,硬是被自己生生地壓了回去。
老板正端著紀綰綰點的巧克力味女乃茶過來,看到站著的三人,有些猶豫,但還是笑容滿面地上前,說︰「原來都是朋友啊,那正好三人可以坐一起聊聊天嘛。」說完便自作主張地將紀綰綰要的女乃茶放在桌上,然後離去。
這時,紀綰綰突然笑了起來,看了一眼潘迪,又看了一眼蘇小影,問︰「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啊?好像不歡迎我似的。」
不知道她這話的意思,蘇小影微微一怔,眼睜睜地看著紀綰綰大大咧咧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然後自顧自地埋頭嘗了口女乃茶,微微皺起眉頭,嘀咕一句︰「怎麼是苦的啊?」接著又扭頭問老板,「老板,你這女乃茶怎麼是苦的啊?」Pxxf。
老板被她問得有些莫名其妙,正準備回應她,誰知對方又埋下頭繼續喝了起來,她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招呼剛從外面進來的客人。
潘迪給了蘇小影一個眼色,然後兩人沉默地坐下,紀綰綰此時抬眼看著潘迪手里的糖葫蘆,笑得有些意味深長,說︰「小影最喜歡吃糖葫蘆了。」
蘇小影臉色微變,潘迪卻很坦然,將一串糖葫蘆遞給蘇小影,蘇小影卻是看著紀綰綰並沒有伸去接,她知道,紀綰綰是在生氣。
紀綰綰卻不看她,盯著潘迪的另一只手,說︰「我也挺喜歡吃糖葫蘆的,這串能給我嗎?」
潘迪看著另一只手上的糖葫蘆,微怔,隨即笑道︰「當然,給你。」
紀綰綰一臉喜滋滋地從他手里接過糖葫蘆,撕開上面的薄膜,咬下一顆嚼著,糖皮下面的山楂很酸,以前紀綰綰倒不覺得酸,現在她深刻地體會到了由內到外地酸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然而,她臉上依然保持著微笑,將五顆糖葫蘆都吃光了。
「小影,你不吃嗎?」目光落在潘迪遞給蘇小影的那串糖葫蘆,她始終沒有去接,紀綰綰盯了一會兒才開口。
蘇小影咬著唇,半晌才說︰「我牙疼。」
如果是放在以前,紀綰綰會第一時間關心蘇小影的牙為什麼疼,疼得是否厲害,然而此時,她卻沒有那個勇氣,她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串糖葫蘆上,似乎只有這樣,她才不會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事情。
「那我幫你吃吧。」不等對方開口,她便搶過潘迪手中的糖葫蘆,撕開薄膜吃了起來,正吃得起勁,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三人紛紛看去,只見韓加年滿頭大汗地出現在門口。
最意外地是紀綰綰,她嘴里包著山楂,看到韓加年,她有些驚訝,口齒不清地問︰「你怎麼來了?」
韓加年走上前來,一臉鄙夷地看著她,說︰「拜托,你先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再問我,都听不懂你在說什麼。」說完又推了推紀綰綰身下的椅子,「麻煩邊上讓點。」
紀綰綰怒目圓瞪,但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往邊上移了移,韓加年從旁邊的一桌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呼著氣說︰「今天天這麼冷,外出的人卻不少,等了很長時間才等到公交車,早知道就打車來了,好冷啊。」一邊說一邊搓手,當看到紀綰綰面前的女乃茶時,他眼楮豁然亮了,伸手便去抓,紀綰綰動作比他還快,趕緊搶了過去,叫道︰「這是我的。」
韓加年嗤了一聲,說︰「知道是你的,太冷了,讓我喝一口暖和暖和唄,救救急吧。」
紀綰綰一臉嫌惡地看了他一眼,說︰「你自己去點,少打我女乃茶的主意。」
「紀綰綰,你不要這麼小氣好吧?」
紀綰綰一點兒也不示弱︰「對你就是不能大肚,再說了,這可不是小氣的問題,男女授受不親,你知道吧,更何況你有沒有傳染病都未可知。」
「你……」韓加年終于明白了什麼是「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而這個紀綰綰簡直就是小人和女子的結合體。「不喝就不喝,你以為我稀罕你的,切。」說完起身去叫女乃茶。
韓加年一離開,紀綰綰這才問潘迪︰「他怎麼也來了?」
潘迪看了一眼蘇小影,她也看著自己,和紀綰綰同樣好奇的表情,讓他有些忍俊不禁,說︰「我們三人本來就是約好的。」
潘迪的回答明顯讓蘇小影暗自松了口氣,雖然知道對方是在說謊,可目前這種情形,她只好對好朋友說一聲抱歉了。
紀綰綰恍然大悟,很快又不滿地質問道︰「那為什麼不叫上我?」
紀綰綰的質問讓潘迪和蘇小影同時啞口無言。
手里里地。回去的路上,紀綰綰顯得悶悶不樂,因為公交車上人比較多,韓加年被人群擠到了最後一排,快要下車的時候,韓加年才擠到了紀綰綰的身邊。
「你生病了?臉色不大好。」
紀綰綰充耳不聞,轉了個身背對著他而站,韓加年撇撇嘴,車子到站,紀綰綰率先跳下車,韓加年還要幾個站才下,可看著紀綰綰精神不大好的樣子,有些不放心,就在司機準備關門的時候,他長腿一邁跳下了車,去追紀綰綰。
「你到底怎麼了?這可一點兒也不像你啊。」韓加年跟在她的身後,繼續碎碎念。
紀綰綰本想繼續當他是空氣,可這里離自己家不遠,也怕遇見熟人,其實她和韓加年兩人沒什麼的,可在大人的眼里卻又是另一種想法。她終于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韓加年,難得一次心平氣和地說︰「韓加年,你能別跟著我嗎?」
認識紀綰綰也有十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見紀綰綰現在這個樣子,他也不再嬉皮笑臉,一本正經地說︰「我也是擔心你。」
「謝謝,我很好。」留下五個字,紀綰綰離開了。
這一次,韓加年沒有繼續跟上去,他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紀綰綰消失在街頭。
回到家,紀母正在接一個電話,听到關門的聲音,扭頭看來,沖她招招手說︰「小影打來的電話,正問你有沒有到家。」
紀綰綰充耳未聞,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紀母半天才反應過來,接過听筒笑著說︰「小影啊,綰綰已經回家了,改天你來我們家玩啊。」
掛了電話,紀母嘀咕一句︰這孩子是怎麼了?猜想著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紀母起身進了女兒的房間,推開門,只見紀綰綰鞋子也沒換便趴在床上,她難得放柔語氣,走上前詢問︰「寶貝,怎麼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
紀綰綰搖頭,紀母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從床上拉起來,只見她眼楮微紅,似乎在哭,嚇了一跳,忙伸手去探額頭,確認了沒有發燒,這才放下心來。
「怎麼了哭了?」
紀綰綰撇開母親的雙手,重新趴在床上,帶著鼻音開口︰「媽,你出去吧,我想睡會兒。」
紀綰綰畢竟還是個孩子,不能體會到母親的心,紀母不肯離開,這架勢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回憶剛剛女兒不願意和小影講話,試探著問︰「是不是和小影鬧別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