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淺淺的紫色花架下,女子盈盈而立,羊脂玉般柔白晶瑩的臉上,波光瀲灩的眸子顧盼生輝,端莊又不失嫵媚,挺鼻櫻唇,風姿清雅。黑色的青絲挽成流雲髻,斜插著白玉蝴蝶簪,身著淺至微白的青色半臂,下著純白色的齊胸白綾襦裙,紅色的瓚心梅花絲絛垂墜而下,裝扮素雅而不失清艷。雖然年紀尚小,眉目身量尚未完全張開,但已是十足的美人胚子。
風吹花,紫花飄落,點綴在女子如畫的眉目,和翩躚的白裙上,繪成一幅絕美的畫卷。
而每個看到這幅畫的人,都有一種感覺,似乎滿院子的奼紫嫣紅,鶯鶯燕燕,都在這瞬間成為背景,只為襯托出這一抹白色的清逸靈秀。
抽氣聲不斷響起,有男有女︰這就是那位貌若無鹽,無才無德的裴元歌?那個忤逆先生,責罰乳母的狠毒四小姐?很多人都難以相信,眼前的女子明明是如此的幽靜嫻雅,嬌柔動人,謠言真是太離譜了!
最難以置信的人,非裴元容莫屬。
這人真的是裴元歌嗎?她明明一直就是地上的泥,丑陋愚笨,只有被自己算計欺負的份兒,為什麼突然間全部顛倒了?不但變得伶牙俐齒,現在,就連自己引以為傲的美貌,也被她壓了下去,她成了天上高貴的流雲,她反而成了骯髒的淤泥,這怎麼可能?旁邊傳來女子輕笑竊語的聲音,夾雜著「嫉妒」「詆毀」「愚蠢」之類的詞語,顯然是針對她方才的話而言,又氣又急,幾乎癲狂。
安然卓目不轉楮地盯著裴元歌,同樣震驚難言。
他曾經遙遙見過裴元歌,要麼是低著頭,長長的劉海幾乎將整張臉都遮在陰影中,臉上涂著厚厚的脂粉,沉郁陰森;要麼就是刁蠻狠毒地斥責院子里的侍婢,跟眼前這個輕靈嬌柔,溫柔嫻雅的模樣判若兩人。是偽裝的吧?安卓然暗暗安慰自己,就算模樣漂亮又如何?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樣道德敗壞的女子,根本不配做他的世子妃!盡管如此,心里仍然有些不是滋味,畢竟如此美人……
看到安卓然的失神,不遠處一名身著織金妝花緞襖裙的女子冷哼一聲,將怨毒的目光轉向裴元歌。
知道滿院子的人都在看她,裴元歌依然微笑著,不卑不亢。她想要的震撼效果已經達到,現在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繼續展現她的美麗、優雅、氣度以及矜持,就已經狠狠地打了裴元容和安卓然好幾耳光了。蓮步輕移,來到裴元容面前,笑得天真客人,嬌柔地道︰「三姐姐,不幫妹妹引見引見嗎?」
明知道現在的裴元容絕對不想看到自己,但裴元歌偏偏要出現在她面前,偏偏要粘著她。不為別的,就是要讓她添堵,讓她郁卒,讓她惱怒,卻又找不到理由發作。當然,如果能夠激得她發作,言行失態,在眾目睽睽之下失了顏面,那就更好了!
裴元容氣得已經保持不住笑容,隱藏在衣袖中的手早將絹帕蹂躪得不成樣子。
就在這時,一名身著織金妝花緞襖裙的女子與裴元歌擦身而過,狠狠地在她腳上踩了一腳,還用力地擰了一圈,然後姿態夸張地故作驚慌道︰「哎呀,對不起,裴四小姐,我不是故意要踩你的,真是不小心!你不會怪我的,對吧?」飛揚的眉梢眼角是赤一果一果地挑釁,等著她發作。
眾人本就在關注這邊,何況這女子姿態做作,聲音尖銳,想不注意都很難。
不等裴元歌開口,旁邊欄桿處早有人發作,身著水紅錦緞對襟上襦,淺紅羅裙的女子面色一沉,怒聲喝道︰「葉問筠,這里是沉香殿,你要撒潑耍橫,回你的葉家大宅。別以為你是皇後娘娘的表佷女就能這樣囂張放肆,見誰都要欺負!你再如此,我待會兒就去告訴柳貴妃娘娘!」
「溫逸蘭,人家裴四小姐都沒說話,你充什麼聶政荊軻?我早說了我不是故意的。」葉問筠理直氣壯地道,指著裴元歌,喝道,「你說,我是不是故意的?本來不是我的錯,我哪里撒潑?哪里耍橫了?裴元歌,你說,是我的錯嗎?咱們到皇後娘娘跟前分說去!」搬出皇後娘娘,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看來兩人針鋒相對已經慣了,但是先前葉問筠的確是沖她來的,絕無可疑。奇怪,她應該沒有哪里得罪葉問筠才是?難道說是不忿她方才出風頭?裴元歌思索著,腳上的疼痛一時間倒是次要。
溫逸蘭氣得臉色通紅,走過來對著裴元歌道︰「你別怕,照直說,我明明就看見她故意踩你!」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又集中在裴元歌身上,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報以同情。
這兩名女子,一個是吏部尚書葉凌海的女兒,一個是內閣大學士溫璟閣的孫女,本就就不好惹,偏偏兩人又扯上了皇後和柳貴妃,更是燙手山芋,裴元歌也算倒霉,偏偏被這兩人夾在中間。
雖然不太清楚兩人的身份,但听到柳貴妃和皇後,裴元歌也知道棘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葉問筠故意挑釁,但她已經搶先說不是故意的,如果自己發作,必然會被她抓住把柄,說自己心胸狹窄,無事生浪,真鬧到皇後那里,對自己並不好;但如果就這樣忍氣吞聲,又會讓人認為自己懦弱可欺,眾人也都會看她不起。為今之計,只有綿里藏針,以柔化剛。
裴元歌打定主意,福身道︰「兩位姐姐不要爭吵了,此事原是小妹的錯。」
听她這樣說,眾人都認為她要逆來順受,不禁面露鄙夷,都是深宅大院的女子,這樣的人注定不會有好下場!葉問筠得意洋洋,連聲道︰「我早說了不是我的錯!」溫逸蘭則氣得直跺腳,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呀你呀,不是你的錯,你瞎認什麼呀?」
「當然是我的錯。」裴元歌神色溫和,語調柔雅,「都怪我,這偌大的宮殿,我腳放哪里不好,偏偏放在了葉小姐的腳底下。葉小姐一動,我可不就被踩了?我腳放的這麼不是地方,難道還不是我的錯嗎?」
這錯認得詭異,偏她神色真誠,葉問筠竟听不出她是在反諷,還是真的服軟,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發作,愣在當場。
溫逸蘭則「噗嗤」一聲,掩袖笑了起來,趁著葉問筠發愣,不給她發作的機會,拉著裴元歌的手走開,道︰「這會兒你腳可放得是地方點兒,不然我要踩到了,可都是你的錯!」說著,扭頭看了葉問筠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葉問筠這才反應過來,一甩手正要怫然離去,忽然想起一事,微揚的眼眸露出一抹狠毒的喜色︰「等等,溫逸蘭,你站住。你剛才說什麼?如果我再如此,你就去告訴柳貴妃?眾所周知,皇後娘娘才是後宮之主,後宮有任何爭端,都該由皇後娘娘決斷,你這話把皇後娘娘置于何地?還有你裴元歌,你在旁邊听得清清楚楚,卻默認了,是不是在你們眼里,柳貴妃早就凌駕于皇後娘娘了?」
這話說得嚴重,直接牽涉到後宮爭斗,以及對皇後娘娘的不敬。雖然眾人都知道葉問筠在胡攪蠻纏,但偏說得有理有據,難以辯駁,這罪名要是坐實了,不止引起爭端的溫逸蘭和裴元歌倒霉,就連柳貴妃也會受連累。裴元容忍不住幸災樂禍,裴元歌,讓你囂張得意,這下要倒霉了吧?
溫逸蘭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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