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顏出了鶴齋,一陣風起,卷起殘花落葉,讓她忍不住有些冷,紫玉給她做的粉色明紋綠鎖寬袖服已經有些單薄了,她壓了壓袖子去了許氏那里。
「娘,你怎麼站在這里,小心著涼了。」清顏一進屋就見許氏沒有躺在床榻上,而是站在窗口翹首企盼。
許氏看見女兒露出一個會心的笑,「今天是你第一次理事兒,我不放心,紫雲過去說看不到你,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放心吧,有祖母在呢。」清顏扶著許氏坐了下來,「您好好休養,等好了,女兒陪您去出逛逛,這里雖然比不上蒼暮山,但是也是極美的。」
「娘知道你孝順,沒事就早點回去歇息。」許氏憐愛地說道。
清顏應了聲「好」,稍坐了一會兒就回了怡苑,紫玉和沾花正在收拾那些賬簿,「姑娘,你可沒有瞧見,那錢婆子一臉敗壞,奴婢看了真是解氣。」
「隨她去吧,我一掌事就拿了她,指不定她怎麼記恨于我。」清顏無力地說道。
這天氣說冷就冷,到了十二月竟下起了鵝毛大雪,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怡苑里的蔬果都被扎實的棚子蓋著,總算沒有出事。
紫玉掀了帳子帶進一股冷風,臥室里清顏正梳洗完畢,沾花正在伺候她穿衣。
「姑娘穿了這件毛褙子真好看。」紫玉說道。「可不是,這些毛都是正宗的狐狸毛。」沾花附和道,惹得清顏瞥了她們兩個一眼,「你們啊就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
「姑娘怎得把自己比作瓜,是西瓜還是冬瓜。」紫玉笑話說道。
清顏白皙的臉龐泛起一絲紅暈,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口誤還是被屋里的銀霜碳燻的。
穿戴完畢,去了老太君那里請安,鶴齋也是一片暖和,銀霜炭「 啪」地響著,老太君正滾著念珠,閉眼誦經,今天是十二月初一。
清顏耐心等了一會兒,等老太君頌好經,端了茶水過去。
「眼瞅著年節就要到了,你爹今早帶了信過來,讓咱們早些回府,四丫頭安排一下,這過年的總是要回去。」老太君聲音略帶沙啞。
「孫女兒會好生準備的,只是我們什麼時候回來?」清顏先問歸期,「這樣孫女兒自是看如何準備東西。」
「撿幾件冬衣回去,其他的府里也不缺,只是你姨娘那里你要問一下,畢竟外面天寒地凍的,別寒了她的身子。」想到許氏,老太君便是一臉惋惜。
許氏如今還沒有過了月子,確實不宜挪來挪去,清顏想好了才去問她的意見,只見她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暫時先住這里,身子還沒有好利索,也不大想費這周折。」清顏看許氏有些逃避的意味,也不強求,留了二十兩銀子給紫雲,讓她好生照顧許氏。
臨近臘月十二五,這天氣才出晴,路上的雪化成水潺潺地流向路邊的小溝,化雪時期外面的寒氣更甚,清顏靠在馬車內,靠著暖爐取暖,知道要回去之後,心情就變得沉重,臨行前讓沾花送了信給無涯山莊。
雪天路滑,到了府里已經是掌燈時分了,慕容錦帶著一大家子人在門口相迎,老太君自是一臉慈愛,她想看到的就是一家子和和睦睦的樣子。清顏下了馬車給眾人行了禮,這才回到了琉璃閣。
玉嬌瓏出奇的安靜,可院里的梅花開得極好,王媽媽和春芽听了聲音,急忙出來相迎,「姑娘可回來了,想死奴婢了。」三個月不見,春芽的個頭高了許多,頭發也茂密濃黑起來,原本瘦的發黃的臉色也呈現出白皙紅潤。
「姑娘,快請進,仔細凍著。」王媽媽老道,催著清顏趕緊進屋。
琉璃閣內,收拾得干干淨淨,夏天時候的紗簾都被換成了厚厚的幔布,帶著一點粉紅的暖色,紫玉解了清顏身上的披風,春芽則端了熱茶立在旁邊。
沾花有些不知所措,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錦繡繁華的屋里,里面還這麼暖和,「這位姐姐是?」春芽不解。
「忘記給你們介紹了。」紫玉推了一下沾花,「這個是沾花,是姑娘路上救的,以後大家都是有家人了。」
沾花頗為不好意思,很不自在,倒是王媽媽笑道,「長得真是標致,姑娘可撿到寶了,不像有些人啊,就是長不大。」
「媽媽,你說誰呢。」春芽不干了,明顯是在說她。
大家笑成一團,沾花逐漸放松下來。等清顏整頓好之後,春芽將一只箱籠大開,拿出一張清單出來,遞給清顏過目。
無非是年節到了,府里按例給的布匹和頭飾,唯獨兩個盒子奇型別特。
一只是外形雖然普通,但是打開一看,里面是上了發條的音樂盒,只是清顏眼里這並不是什麼稀罕物,倒是她們幾個稀奇得很,所以春芽特地提了出來,說是四少爺送的。清顏便想明白了,俊杰在寧城上學,而周化成在寧城,弄些稀罕玩意兒也是正常。
還有一只就是精工雕琢的紫檀盒子,看似首飾盒子,上面瓖了一只很大的紅寶石,旁邊還用了金絲瓖嵌,打開一看,是一對碧璽耳墜和一只五彩鳳舞簪子,極為名貴。清單上記錄是榮國公府劉小姐所送。想必自己之前送的東西有助于她。
「都好生收著吧,將清單上的東西記錄在之前的本子上,以後查起來也方便。」清顏吩咐道,「將劉姐姐的盒子擺在妝台的抽屜里。」
「箱籠的東西姑娘怕是要整理一番了,大姑娘過了年就要出嫁了,總得尋一兩個物件給她添妝之用。」春芽無意說道。
「你說什麼?」清顏大聲問道,反應有點大。
「姑娘這是怎麼啦,奴婢說大姑娘出了年就要出嫁了,您得送點東西作為添妝只用。」春芽重復道,心里卻犯了嘀咕。
這麼快,清婉都還未及妍就要出嫁了,難道周家真的等著急了,「大姑娘是否還住在樓上?」清顏問道。
春芽搖搖頭,是啊,怎麼可能,清婉的手段如此激烈了,誰能保證在出嫁之前不會再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