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說讓你是新喪之人,不要出了院子,免得把晦氣沾給他人。」
新喪之人?新喪之人?清顏拽著拳頭來回說死死地默念著四個字,眼楮盯著某處,一動不動的。
「大少女乃女乃?」
「大少女乃女乃?」
「沾花,去傳膳,有什麼上什麼?」清顏突然下了床榻,嚇得兩個丫鬟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只見得清顏跑進了淨房。
「我去瞧瞧大少女乃女乃,你去傳膳,」沾花拍了拍子說道。
紫玉點點頭,掀簾而出。
淨房的門沒有鎖,沾花輕輕推了進去,只見清顏埋頭扎進了冰冷的水里,晃起一陣水花,「大少女乃女乃,仔細凍著。」沾花忙拉了清顏。
清顏推了開來,大約十五秒之後,她揚起了頭,連著冷水一起帶來出來,發髻全散了,冷水從發中滴答滴答滴落了下來,她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沾花,你放心,為了大少爺我也不會被人瞧扁了的,我會替大少爺好好地活著,等他會來的。」
「大少女乃女乃,」沾花極為激動,「你終于想通啦?」
「嗯,」清顏點了點頭,「用膳去,吃飽了才有機會和那些人折騰。」
「是,」沾花拿了干淨地帕子幫清顏擦了頭發,梳順了之後才去了花廳用膳,紫玉等人事含淚看清顏吃下去的,一頓飯吃的淒涼無比。
收了碗筷,沾花和紫玉商量從今開始每天都需要兩個人值夜,可這提議被清顏否定了,以後還是一人在堂屋值夜便成。
二人拗不過只得同意,但是商量著不能睡太熟。
這一夜清顏的屋里亮著燈,許多許多有關簡玉庭的記憶都在腦中流轉,有他的認真,有他的無措,有他的耍潑,有他的沉重,無一不在啃噬著清顏的心。
瑩亮的窗外一襲挺拔的身影,借著窗欞縫隙,他瞧見了心愛的女子為他的‘死訊‘心如刀刻,他的心揪成一團,他很想就這麼沖了進去,在一次牢牢抱住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人,可他不能,威脅不除,他的出現只會給關心他的人帶來生命危險,就好像昨晚那迷香。
他一狠心咬牙躍上了屋檐,帶起了一陣冷風,連著窗戶「咯 」響了一下。
「相公,」清顏听到響聲,跑忙了過去,推開窗戶,喃喃地說道,「相公,是你嗎?是你來看顏兒了嗎?相公,你知道嗎,顏兒想你了,你一定要回來看我,你一定要回來。嗚嗚嗚,一定要回來。」
清顏哭著說道。
「大少女乃女乃,你怎麼在窗口站著,仔細凍著。」紫玉扶了清顏上了榻。
「紫玉,我感覺大少爺回來了,他來看我了。」清顏哽咽道。
「你是太想念大少爺了,早點歇息吧,你不是還說明早給太夫人請安嘛,」紫玉替清顏攏好被子後,滅了燈,這才出去。
一雙明亮的雙眸在黑暗中顯得炯炯有神,簡玉庭听到了清顏心底的話,她說她想他了,他心中雀躍,一腳差點就跨了出來,可理智阻止了他最後的沖動。
雞鳴三聲,清顏便起來了,朝鏡子一看,才發現眼楮紅腫得厲害,遂動手做了兩個茶包,用來敷眼,大約半個時辰之後,才消了腫。
沾花端了熱水進來,伺候清顏梳洗後,按著她的吩咐拿了件大領紅襟織錦賞和八福羅裙,手綰寬紗,頭梳朝月髻,微翹的月尖下一只流蘇銀釵,盈步之間晃著銀光,月中一只盛開的牡丹花簪,那雕工刻畫精致無暇,小巧的耳珠下一對玲瓏的珍珠耳墜,俏麗可人。
「走吧,」清顏看了一眼時辰,已是辰時了,該給太夫人請安了,紫玉和沾花也是打扮得整整齊齊的,拿出了大少女乃女乃丫頭的派頭。
三人去了清心苑,丫鬟們見了都不敢攔著,只到了花廳門口,晚香見了清顏,楞了一下,朝屋里大聲地喊道,「大少女乃女乃給太夫人請安了。」
話音一落,清顏朝她的臉撂了一個巴掌,響聲響徹整個花廳。
這一掌剛好被撩簾而出的太夫人看得真切,「你反了天啦,連我的人都敢打。」
清顏盈盈上前,朝太夫人行了一個全禮,「給太夫人請安。」
「用不著,」太夫人氣呼呼地坐了下來,「先給我解釋解釋。」眼楮掃了清顏一遍。
「孫媳知曉太夫人最重規矩,這丫頭見了兒媳稱大少女乃女乃,這便是失了規矩,連稱呼都會弄錯的奴才,兒媳幫著太夫人教訓,省得你老再動手。」清顏徐徐說道。
「太夫人,奴婢是叫了大少女乃女乃,這沒錯啊。」晚香辯解道,可才說完,又挨了一沾花一巴掌,只見沾花擦拭了一下手心,給太夫人道歉道,「太夫人,請恕奴婢多事了,這晚香姑娘一犯再犯,實在是沒規矩,現在該稱大少女乃女乃為少夫人了。」
「你……」太夫人一時不知怎麼說,艱難地吐出幾個字,「你何以敢自封少夫人?」
「太夫人莫不是忘了昨日聖上的聖旨上說的嘛,」清顏朗聲說道,一點都沒有怯弱的樣子,「相公是聖上親封的勇義侯。」
「好啊,好得很啊,庭兒怎麼會娶了你這麼一個女子,如今他尸骨未寒,你不披麻戴孝也就算了,還要穿得這般艷麗,簡直就是……就是……不知羞恥。」太夫人一時找不到什麼詞語來形容。
「太夫人,您這麼說不覺得矛盾嗎?這兄死弟也是要服喪的,你都如期給二弟舉行婚禮,孫媳為何要穿麻戴孝?」
「聖旨上明明已經說了庭兒是墜崖而亡的,你作為他的妻子當然要為他守孝了。」
「太夫人既然說相公死了,為何不設靈堂?」清顏逼視了太夫人。
太夫人「哼」了一聲說道,「尸體還未找到呢。」
「那太夫人就憑一張聖旨就說自己的孫子死了,你可有讓人去找過?你可有未相公難過過?你可有為相公掉過一滴眼淚?」清顏步步逼近太夫人,連她坐在椅子上後有些擋不住清顏的氣勢,微微後靠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