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花紛飛。
顛簸的馬車,偶爾被狂風卷起的水晶簾子,發出沙沙,沙沙的聲音。
薇安暈暈沉沉的靠在軟墊上,偶爾吹進來的風,卷起了她額間的碎發,露出了如星辰般璀璨發亮的一雙眸子。
「停!」
整個隊伍停下,薇安听到前方有人下馬向她走來。
清晰的步伐,是他,驕傲冷漠有條不紊。
簾子被打開,露出他的一雙眸子,冷漠陰冷,一動不動的望著她,「等下就到幽州了。」
她面無表情的看他,聲音虛弱,「他們還活著麼?」
耶律斜眸光一閃,沒有回答,一甩手,放下簾子,「你還沒有資格問我。」
她心中一痛,看著他漸漸走遠的身影,眼淚一滴一滴落了下來,這一路,她已經不知留了多少淚水。
她擔心,她害怕,每每午夜夢回,她總能恍惚看到她的爹爹,她的哥哥在她面前一個個血肉模糊的倒下,她尖叫著醒來,卻只能模到四周冰冷的銅牆鐵壁。
她一點點挪動身體,手腕腳踝處的鐵鏈狠狠的卡在她嬌女敕的肌膚上,她咬緊牙,伸手掀開簾子。
巨大的風浪卷著沙粒般的雪花打在她臉上,她輕輕閉上眼,呼吸著這唯一自由清新的空氣。
耶律斜,如果他們死了,我不會放過你。
出發前,她曾經一字一句的對他說,他的表情冷漠,沒有一絲動容,冷冷的望著她開口,如果你有事,本王也不會放過他們。
他在威脅她,用她最珍視的人的生命,她只有屈從,卻不知他是不是在欺騙。
「大王,楊家軍……已經全部被我們包圍了,您看?」吳用小心的問道。
耶律斜的目光落到隊伍後面的馬車上,清靈的紗簾已經被打開,一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迎在那風雪中,仿佛一件完美無限但是易碎的瓷器。
他心中不知為何突然一痛,腦中回蕩著她淚眼婆娑懇求他的樣子,她看起來那樣脆弱,那樣飄渺,虛弱的將他心中濃密的恨意也一點點融盡。
他第一次有些猶豫不決,吳用看出他眼中的不舍,低聲勸道,「大王,其實此戰我們已經大獲全勝,楊家軍也損失慘重,不如就此放手,那宋軍想要卷土重來,也得耗些時日,一時半刻成不了大器。」
耶律斜薄涼的嘴唇微抿,點點頭,打馬向前。
吳用長吁了一口氣,招呼將士,吩咐了下去,遠遠看向馬車,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
「他到底還是沒忍心出手。」耶律言輕笑著,放下手中的茶杯。
一旁的手下緊張的等待著他的反應。
他從懷中抽出一塊玉佩,在指間反復摩擦,口中冷冷的出聲,「我以前一直奢望他對楊家的恨意最少也該濃到足以讓他殺了他們,就算不為了那次,也要為了他愛的江山。」
他將玉佩揣回懷中,臉上現出陰冷瘋狂的笑意,「哪知道,在他心中,那個人的仇恨,還抵不過一個小丫頭!」
「這樣的話,就讓我這個做佷子的親自動手,幫他解決了這個日後的麻煩」他拾起茶杯,笑著狠狠握緊手掌,那精致的瓷器黏著血一瞬間碎成無數片。
他的臉,映在殘損的瓷片上,陰冷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