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在這!」他大步走進來,突然伸手扼住她的喉嚨,深邃冰冷的眸中充滿著怒氣。
「大王,蝶舞錯了,大王……」她從未看過他這般生氣,俊美的臉上勾勒出冰冷的線條,他的眼神那麼冷漠殺氣騰騰,讓她不由的渾身一顫。
脖子上的力道越來越重,她漸漸覺得無法呼吸,心漸絕望,狠狠的盯著他,眼中蓄滿淚水,一眨眼,晶瑩的眸子變得更加澄澈清靈,宛如世上最清澈的泉,淚珠滾落在他的手上。
他微微一怔,看著那雙晶瑩無暇的眸子,恍惚和記憶中的那雙眼楮重疊,心中一動,手漸漸松開。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中的淚水滾滾落下,他不是疼愛她的麼?為什麼剛才的他變得那麼冷漠無情。
「出去!」他背對著她,聲音中沒有一絲溫度。
她不禁打了個寒戰,柔聲哭道,「大王……」
她進來王府三年,從未受過半點委屈,所有她想要的,他都給她,她越發驕縱任性,他卻更加寵著她,她原以為自己那麼的幸運,能得到這樣的男子的愛情。
可是,就在剛才,他冰冷的眸子,他緊握的手指,一瞬間,將她的美夢全部摔碎。
「滾!」他的眉眼盡是怒氣,如帝王般的威嚴讓人心中一震。
她心中淒苦,眼淚打在地下,聲音哽咽的說,「大王,為什麼,你不要蝶舞了麼?那個女人再好,現在陪在大王身邊的是我啊!是蝶舞我啊!」
他身子一僵,轉過身,居高離下的望著她,聲音低沉猶如千年的寒冰,「你想死麼。」
「什麼……」她身子一震,慢慢後退,她只覺的眼前的男人那麼陌生,那個將她摟在懷中百般愛憐的男人,那個在她任性撒嬌時無可奈何點頭的男人,那個在她耳邊說著綿綿情話的男人,仿佛根本就不是他!
她搖著頭,心中漸漸席卷出瘋狂的恨意,歇斯底里的大叫,「是因為她麼?你才這樣對我,在你心中我到底算什麼?!」
他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冷的看著她,手指握緊又松開。
她哭著撲到他堅硬寬廣的懷里,將淚水蹭到他懷里,手指緊緊拽著他的衣袖,「大王,讓蝶舞陪著你,讓蝶舞代替她,永永遠遠的陪著你!」
她幾近瘋狂,手指扯著他的衣服,手指攀附到他的身上,踮起腳尖,嘴唇湊到他的臉上,輕輕舌忝舐著他的冰冷淡漠,她的呼吸漸漸急促,渴望著祈求著他的恩賜。
他沒有動,而是伸出手,將她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一揚手,她整個人都被打落在地。
發絲披散,衣裳凌亂,眼眸紅腫,她絕望的看著他,心中仿佛有什麼在漸漸消失。
沒有看她一眼,他大步走了出去,高大的黑色背影漸漸融入日光中,她終于忍受不住,失聲痛哭起來,她知道,她永遠失去了他,永遠!
不知過了多久,日光漸漸消失,清冷的月色漸漸飄散到房中。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扶著牆壁搖搖晃晃走出門,一低頭,蕊兒大睜著眼躺在地上,青色的嘴角殷洪的鮮血已經干枯。
看著蕊兒,她突然放聲大笑起來,那笑容淒厲尖銳,惹得滿園的香花都抖摟著紛紛墜落。
凝住笑聲,她的目光瘋狂深邃,「你會安心麼,因為你,這麼多人痛苦,這麼多人死去,你一輩子,都不配得到幸福!」
……
夜涼如水,月光透過竹子的縫隙,鑽入屋內,恍若繁星點點。
打在床上的人的臉上,蒼白的小臉眉頭緊皺,額頭上涔出點點汗珠。
她恍惚墜入無邊的夢魘,掙扎著無法醒來。
夢中的她,哭泣大叫,看著遠處的沙場上,她的爹爹,她的哥哥們一個一個血肉模糊的倒下,高大的身影站在遠處,黑色的斗篷獵獵飛揚,他一點點走進,踩著她兄長的尸體來至她的面前,那雙眸子冰冷深邃如同無盡的深潭深情的望著她。
他低下頭,在她的耳邊溫柔的呢喃,
「薇安,我愛你!」
的一聲,她猛地大叫坐起,睜開眼,漫天的燈火如同璀璨的星辰,寂靜的夜中,屋外的淙淙流動的水聲悅耳動听。
「小姐,又做噩夢了麼?」外屋的歡兒被她的叫聲驚醒,執著燭火走了進來,燭火下,她的臉蒼白的沒有血色,一雙大眼楮滿滿的全是恐懼。
她搖搖頭,轉過頭,看向一旁熟睡的離兒,燭光下,她的小臉嬌女敕紅潤,嘴唇孩子氣額嘟起,她愛憐的撫上離兒的額頭,溫柔的笑笑,
「我不會讓他傷害離兒,永遠不會。」
看著她美麗的笑容,歡兒心中嘆氣。
微一沉眸,她從懷中掏出那枚紅色的平安符,小心翼翼的扶起離兒的小腦袋,帶到她的脖子上。
縴細的手指在織錦上流連,她的心中憂傷沉靜,低聲說道,「但願你的一生,無憂無慮,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最後都會得到祝福。」
月光下,她的臉散發著一種瑩潤的光澤,看著孩子的眸子柔情似水。
繁華落盡,隔著無數的歲月時光,他的臉,卻還是會驚擾她安靜的夢鄉,如同噩夢,如同美夢。
……
「他又去了心兒那里麼?」對著銅鏡,她翹著手指,將胭脂均勻的鋪在蒼白的臉頰上。
「是……」小景有些遲疑的回到道,看著她的眼楮欲言又止。
丹錦將指甲中的胭脂輕輕扣出,一甩衣袖,站起身來,一襲青衣的她,溫婉動人。
「那晚之後,她竟然沒來找我,真是奇怪。」慢慢踱到門口,院外的梨樹上點了幾朵白女敕的小花,傳來幾縷幽幽的香氣。
她輕輕一嗅,那柔柔香氣便在鼻尖纏繞,轉過身,沖小景溫柔一笑,「咱們去會會她吧。」
「王妃……不,姑娘,」小景走上前,憂心忡忡的說道,「不是已經如你所願當上王妃了麼?為什麼還要繼續。」
她笑著轉過頭,奪目的日光墜如眼中,她輕笑說道,「還沒完啊,小景,他還沒有體會到那種失去所有的痛苦。」
小景看著她,柔美的容顏和眼神下,她的心,已經漸漸冰冷逐漸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