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錦的眸子瞬間冰冷，轉過頭，看見耶律言一身黑色，站在月白的夜光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他深沉的目光變得清冽柔和，低低的看著他，俊美的臉上笑容那麼認真，看得她心中不覺一震。
走上前，輕聲笑道，「謝謝你，對不起，這兩個詞，我怕大王你承受不起。」
「哈哈哈。」耶律言大笑，眸中目光閃爍，看了一眼小景說道，「你先出去吧，今天我要和你家姑娘，我的王妃，把酒言歡。」
小景遲疑的看了一眼丹錦，看丹錦點點頭，才不情願的走出門外，關上門去。
看到門緩緩關上，耶律言轉過頭，笑著看她，「你應該也不想牽涉到她吧」
丹錦一愣，便看到耶律言隨意的坐到小桌前，小桌上，幾盤點心，一壺美酒，那酒中沉溺著這世上最毒，最美的毒藥。
丹錦面無表情的坐到耶律言對面，伸手將琉璃酒杯擺到耶律言和自己的面前，五彩的酒杯襯著月光與燭火閃爍著影影綽綽溫柔的光芒。
「不想先說點什麼，直接品酒麼？」耶律言捉住酒杯，在手中隨意的把玩著，眸子深沉的望向丹錦，突然沉聲問道，「你有多恨我？」
丹錦心中一震，伸出去拿酒壺的手一頓，冷冷的看著他的目光回道，「恨不得你死。」
耶律言嘴角一揚，好像听到了這世間最好笑的笑話，臉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眸中漸漸笑出淚水，看著她，笑著說道，「看來你還不算恨我，對了，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楊四郎到底是怎麼死的？」
「夠了！」丹錦尖聲喊道，眸中目光瘋狂閃動，她顫抖的站起身，執起酒壺，將耶律言的酒杯斟滿，殷紅的酒沉溺在琉璃杯中，閃動著妖冶魅惑的光澤，散發著醉人心動的甘冽芬芳。
她顫抖的將酒壺對向自己的酒杯，這之前，她已經下定決心，她也要品嘗這醉人的芬芳，這會是她最後的夜晚，這些年來，她所有的罪惡都會隨著血脈噴張而隨著血液漸漸流逝出她的身體。
「慢！」耶律言突然伸出手，奪過丹錦的酒杯，眼眸中似有深意，笑著輕松隨意，「今天的酒，不適合你喝。」
丹錦的手僵在半空中，驚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笑的如此漫不經心，深邃黝黑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她僵硬的坐下，一時竟然失去了主意，直到耶律言輕聲喚她，「丹錦。」
她抬起頭，眼中似有淚光閃爍，心中不知為何如此難過。
「知道麼，你笑的時候真的很美。」他把玩著手中斟滿的酒杯，搖曳燭光中，低聲問她。
她心中一震，瞪著眼楮直直的看著他。
「就像……」他低頭想了想，突然抬頭笑道，「就像一株開的正好的潔白荷花，讓人心里覺得特別的安寧。」
她看著他，燭火搖曳中，她覺得眼前模糊一片，他的眸子那麼深情溫柔，讓她有一瞬間想奪過他的酒杯，阻止那殷紅的毒藥涔入他的身體。
他看著她，黝黑的眸子沉沉發亮，嘴邊凝成似有若無的微笑，將酒杯舉起放到唇邊。
那一瞬間，她覺得時光匆匆流轉，心中的所有壓抑的痛苦與情感在那一瞬間噴薄而出，她撲到他身前，嘶聲大叫，「不要！」
他躲過她的手，溫柔的笑道，「是我奪走了你的笑容，丹錦，對不起。」
他仰起頭，一飲而盡。
她睜大眼楮看著他，那俊美的臉一點點暗淡，他的眸子深情而令人動容，仿佛隔著天地，目光迷離飄渺的望著她。
天啊，他真的死了，他死了，這個男人，這個她恨之入骨的男人，終于要死了，她不是應該高興麼，不是應該覺得幸福麼，可是為什麼，心中仿佛被割出個大洞，冷風灌進，徹骨的疼，為什麼，眼中的淚水會止不住的滾滾落下，為什麼……為什麼，明知有毒，他還是喝下，為什麼要在最後的最後，和她說對不起……
她的心痛到極致，頭痛欲裂，她憶起他溫柔的觸踫，憶起他俊美的臉上迷人的笑容，憶起他對她輕聲細語時黝黑深沉的眸子，她憶起無數個夜晚，她站在窗前，看著天上繁星落盡，空蕩蕩的屋內，唯有她自己時，那種無邊無際的失落與孤獨。
原來，他一直在她心中，自從第一個夜晚，他便已經消無聲息的涔入她的骨髓血液，涔入她無可奈何卻又無法掙月兌的感情中。
她看著眼前的他，眸中的光芒慢慢熄滅，眼楮慢慢的闔起，那世上最迷離的光芒從此之後，便永遠消失不見。
她捂住自己的嘴，不讓那慟哭驚擾了她心中僅存的恨意，她慢慢走到他面前，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嘶聲大叫，「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她無力的蹲下，胸中猶如窒息般的痛，她不懂，她真的不懂，她不懂他，她不懂自己，她不懂這個世界，為什麼，要這樣殘忍，這樣令人痛苦，哭泣。
「姑娘！」小景破門而入，看到桌上躺著的耶律言，看著地上呆愣著哭泣的丹錦，眼中一酸，也泛出淚來，她蹲到丹錦身邊，哭著看她。
「小景，」丹錦抓住小景的肩膀，不住的搖晃著，「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我殺了他，我親手殺死了他，可是為什麼，我不開心，我一點都不開心，我好痛啊，我的心，為什麼那麼痛！」
「姑娘……」小景看著沾滿淚水的她，心疼卻不知怎樣開口。
「我殺了他，我還把毒藥給了那些小姐們，讓她們不能懷孕，天啊，我到底都做了什麼，為了做上王妃，為了能保護自己，我不知已經害死了多少無辜的生命，小景，最該死的其實是我啊！」
「不！」小景看著崩潰的她，哭著喊道，「姑娘沒有害死任何人，那些姑娘讓小景送的東西，小景根本就沒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