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灑落,斜陽殘照。顏笙挑眉,他的漠北只為一人,江山長卷也罷怎抵回之?那些虎視眈眈的人終將被泯滅。屬于他的東西從來不會讓別人覬覦了去。莫離也罷,蘇墨也好,回之還不知道還選擇誰?來日方長,回之又怎會不懂?
合上眼,陽光是褪不盡的刺目。衣衫被染上金色。這一刻,顏笙是睥睨天下的王者。
手,不易察覺的顫抖。緊握指節,仿佛天下已握在手中。只要有了天下,回之就不會受到一丁點苦難。回之這一輩子都應該是那笑的無憂無慮的孩童。是那個會在自己落寞無助時,陰陽怪氣扮鬼臉逗自己笑的小孩,是在陽光下牽起自己手然後跑得痛痛快快的小不點兒。是愛听自己吹簫,信誓旦旦承諾說會听自己吹一輩子蕭的少女。是那個說會保護自己一生一世的女子。盡管自己早已不需要她的保護,自己早已羽翼豐滿。可是他貪戀回之的笑,眷戀她的一舉一動。
這漠北的日子,沒有她,總習慣將簫抵在心口。不僅是因為那是母親傳下來,還是因為回之說過她最喜歡在繁星滿天的夏夜听他吹簫。她曾經笑靨如花地說要听顏哥哥吹一輩子。都是回之呀,全是她喜歡的。
顏笙波瀾不驚開口,再次睜眼,雙目早已斂去了所有的神色。「吩咐他們一切按原計劃進行。」說完拂袖而去。
沐薇飽餐一頓之後,心滿意足對于秦莫離表示感謝。秦莫離捧臉,笑的花痴兮兮。原來自家青梅竹馬就是有默契。
他們回到沐家。招財進寶表示熱烈歡迎。胖乎乎的狗狗扭著圓滾滾的身子沖進沐薇懷里。兩只爭先恐後的掠奪沐薇懷里的位置。秦莫離不爽的提溜開招財,這年頭,狗狗都和人搶了起來。狗狗不滿地叫喚,爪子撓撓秦莫離的衣擺。秦莫離置若罔聞,狗狗想和我搶?異想天開吧你,回之可是我青梅竹馬。
蘇墨撫模狗狗柔順的毛發,含笑著逗弄它。狗狗愜意的叫著,磨蹭他的手指。沐薇和蘇墨相視一笑,真不知道是說什麼好了,其實怎樣都一樣罷了。紅塵紫陌的兩個人,紅塵里的緣分,有時候不需要驚心動魄,淡淡的一個笑顏,足矣。
秦莫離摘下一朵小白花,滴溜溜地在手里把玩。沐薇見秦莫離這廝又在辣手摧花。心下怨念,每次院中這些含苞欲放的花兒怎麼總不見開。原是這個罪魁禍首。沐薇挽起衣袖,走到秦莫離身側用扇子敲打秦莫離的發。「莫離哥哥好雅興,沒事兒就來辣手摧花來了。倒是可憐了這些花,死的不明不白的。」她皺著眉,撇著嘴,手下的力道卻不見輕下半分。
秦莫離無賴反駁︰「回之莫要憐香惜玉,你可知道那有花堪折直須折,難道你要莫待無花空折枝。望著掉下來的花朵唉聲嘆氣這,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秦莫離攔下她的扇子,滿是誠懇。
「回之莫要這麼優柔寡斷,你可知道世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麼?就是看著時光老去,自己命不久矣卻無可奈何,倒不如讓它們在最美的時刻永別這個世界,豈不更好?」秦莫離一副智者的樣子。
「可你摘下的是含苞欲放的花,它們還未曾來到這世上展開自己最為驚艷的一幕,你這采花賊。平日的道德倫理學到哪去了?莫不是專門為了和人抬杠?也不知道你這樣學習,是不是和尚念經,有口無心。我說干爹怎麼還不來教訓你,你這整日蒙混過關。可莫要露了馬腳。」沐薇一把搶來扇子,撫弄扇子上的流蘇,嗤笑道。
「莫說我是采花賊,世上人心險惡,不如不來。再者我的學習如何,回之放心,你暫時還趕不上我。」秦莫離將花放置于土里,「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回之,若說起文采,莫離可當真是不錯的。當初我就是和莫離在詩會相見,因為文采彼此頗有些相見恨晚。然後,我們漸漸相識,相知。」蘇墨垂手,乖巧的狗狗跑去別處撒歡。
「然後,你們相愛了。」沐薇插話。
秦莫離扶額。「回之,女孩子家,要矜持。莫要整日想些斷袖分桃的緣由。我和蘇墨是正人君子。又豈會和**這小受一般見識。」
「然後,我同莫離就成了至交摯友。你可莫要小看莫離。」蘇墨淺笑,扶上她柔順的發。回之的發觸感極好,縴長細滑。由發際到發梢,綿延的像命運的紅線,既然纏上就不舍放開。
「還是你懂我。」秦莫離上前給了蘇墨一個大大的擁抱。兩人又在一旁談天說地。
沐薇則本著不能拆散人家姻緣的意願,準備前去書寫自己的戲文。未曾想,院外一聲怒喝,「秦莫離,你給你出來。」
一個清瘦的身影火急火燎的闖入院中,伴隨著怒發沖冠的強烈壓迫感。原是秦莫離他爹前來。所謂何事?
沒等人走進就說教開了︰「秦莫離,好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看看你這些天渾渾噩噩,無所事事的。在書院里就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我原以為你最近壓力太大。接受的知識太多,有些急于求成。沒想到你交上了的觀書有感竟然是這副模樣。你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服管教了是不是?秦家可就你這獨子。你若不求上進,我倒要替咱們列祖列宗清理門戶。」秦老爹怒氣沖沖。對秦莫離怒目相視。
「我告訴你,我不打你,你回去就給我抄書,再將觀書有感再寫一遍,莫要想濫竽充數。」
「爹,我……」秦莫離正想辯解,卻被自家爹爹一眼瞪去,登時就沒了下文。
秦老爹環視四周見到沐薇,隨即換上和藹可親的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