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舞也推開了素染,走到她身旁︰「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芷溪低著頭,沉默的絞著手指,抖動的唇瓣慘白如紙,寂然了片刻後她忽然‘撲通’一下跪到了地上︰「王爺,娘娘對芷溪恩重如山,芷溪本來是不願意說的,但是……但是現在死的人越來越多了,芷溪真的怕……好怕好怕……。」
她一邊哭一邊說︰「其實從一個月以前,芷溪就發現娘娘在外面收買了一些人,暗中和官府相勾結。且娘娘閑來獨處時總是會一個人默默的念叨著什麼‘至陰’啊,‘抽魂’啊,‘金木水火土’之類的話。芷溪剛開始滿以為娘娘只是因為府邸里的日子苦悶無聊,想要用胡言亂語打發時間。結果那天我無意中在娘娘的房中看到了一本名為‘五行分魄術’的道書,因為之前芷溪就听說這本道書因為內容太過陰黑,市面上早就已經禁止銷售了。芷溪一時好奇就翻開了看看……沒想到……沒想到……。」
「沒想到你們端莊優雅,從容淡定的王妃娘娘竟然也會看這種惡毒的邪教之書。而更加沒想到的是,她不僅看了,還決定依樣兒畫葫蘆在這個至陰之夜布置了這樣一場惡毒的詛咒,只為了將王爺寵愛的素染姑娘打入魂飛魄散的地獄。」開口的依然是剛剛那個與涼衣交好的丫鬟。
清寧卻忽然走到了她面前,倏地狠狠甩出一巴掌,‘啪’的一聲脆響,那丫鬟臉上便多了一個大大的五掌印︰「王爺和娘娘面前,由得你胡言亂語,這件事是非黑白自有王爺定奪,我們做丫鬟奴才的只要管好自己的嘴就行了,懂嗎?」
那丫鬟聞言,卻只是捂著臉冷笑,忽而朝我冷冷一呵︰「娘娘又如何?即便身份再無上再矜貴,難道就可以這樣子草菅人命,罔顧王法嗎?娘娘若是真的覺得自己委屈,倒是可以給我們好好解釋一下,一個堂堂王府娘娘,為何要在宮外養著一伙人和官府勾結?又為何會有那本**——啪!」
‘閉嘴!」又一聲脆響,這一次清寧沒有留半分力氣,直抽的那丫鬟嘴角滲血,臉腫了一大片。質問聲雖然停了下來,可這短暫的安靜卻是更加的耐人尋味,在場所有人幾乎都疑惑的轉向了我。
沉默已經于事無補,我將落在芷溪身上的目光淡淡收回︰「關于《五行分魄術》這本道書,鎖情的確是看過,不過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在父親的書房里看到的,到現在內容早已經忘的一干二淨。至于芷溪剛剛說前段時間在我房間里看到了,這是絕對不可能的,要麼是她記錯了,就是就是她在撒謊!至于那些收買的暗侍——。」
我頓了頓,眼角的余光不自覺的瞥了瞥君墨舞身後的張麒麟,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很明顯,今日這房內發生的種種,是某個人早就設計好的陷阱,並且這個人十有**便是他。兩個月前,他將芷溪安插在我身邊做眼線,到如今連芷溪都知道了那四個暗侍的存在,他沒有理由不知道。此刻我若是撒謊被拆穿了只怕會落入更為狼狽的境地,索性攤開說個明白來的干脆。
想到這兒,我道︰「至于那幾個暗侍,的確是我收買的。母皇曾經對鎖情說過,要判斷一個國家是否強盛,最為關鍵的是看它當朝官吏是否秉公執法,嚴于律己。這句話一直都記掛在鎖情的心中,即便後來成親為人婦,嫁進了酹月府都一刻不曾忘懷。鎖情收買暗侍打探各官吏處理案件的情況,一的確是想要體察一下天朝盛況,二也是希望能給夫君帶來些可供需的資料,也好夫君將來能挖掘更多有才之士,這樣難道也有錯嗎?」
那丫鬟听完了我這番話,忽然無法自制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當然沒錯了……尊貴的王妃娘娘怎麼會有錯呢?錯的當然是我這樣的無知賤婢……竟然以這樣骯髒的心思污蔑王妃娘娘……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哈哈哈哈……。」
無視了她的冷嘲熱諷,我靜靜的走到了君墨舞身前︰「鎖情說的話句句屬實,王爺若是不相信,只管派人去查,鎖情問心無愧!」
君墨舞低著頭,波瀾不驚的深眸淡淡的凝著我,像兩汪清水似地,帶著說不出的明澈。恍然間到讓我險些以為,他的心就和他此刻的眼一般干淨。
嘴角帶著笑,微微彎著,幾分嘲弄。干淨?我竟會將這個詞用在眼前之人的身上?扮豬吃老虎從來便是他的拿手好戲。今晚發生的這種種,包括每一個人的每一句話恐怕早就在他的設計之中了,明明他才是操縱眼前這一切‘真相’的幕後黑手。我竟會因他一個看似純然的眼神,而失了判斷。真傻。
「墨舞……。」素染走到了他身側,扯了扯他的袖子,卻被他輕輕拉開。他低頭對身後的侍衛交代道︰「替我去知縣大人那里查王妃娘娘的那幾個暗侍,還有——。」他頓了頓︰「派些人去挽晴苑,務必將里里外外大搜一遍,一個角落都不許給我漏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