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僵直的轉過頭,晚宴還沒有結束,舞台上的節目還在繼續。
曲子從纏綿轉為尖銳澎湃,最後又漸漸趨平和緩慢,曲子終了的那一刻,我輕輕的松了一口氣。只是還未等我來得及緩過神來,卻發現不知何時舞台上出現了一個穿著龍袍的戲子,身後跟著同樣戲服的文武百官,我怔了一下,片刻後才恍悟過來,這原來並不僅僅只是一場簡單的舞蹈,竟是一場戲?一場六年前曾真實發生在天虞王朝內,血淋了無數人記憶的戲。
這戲中,有秋裊裊,有君墨崖,有後宮三千佳麗,甚至還有此刻陰霾坐于位首的——虞水心。
一曲動天下,選伴君側,從而寵冠後宮,直至最後一把大火,香消于一片熊熊烈火之中。
此刻的晚宴現場是一片難言的靜賴,所有人都緘默不言,表情緊張凝重的注視著舞台的中央,空氣中流竄著一股令人沉然壓迫的低氣壓。
「啊!我會回來的,我一定會回來的!我要化身厲鬼生生撕碎那些害我的人!」
那女子在烈火中撕心裂肺的尖叫中與惡咒聲,使每一個听聞的人都忍不住色變膽寒。我微斜眼朝上座的虞水心望去,卻見她臉色陰沉,一副想發作卻又極力隱忍的模樣,甚是可笑。
直到此刻我卻不得佩服君墨舞的睿智,舞台上這場戲雖明擺擺的是在諷刺虞水心,但每一個人物都是用的化名。虞水心即便此刻怒到極致,卻也發作不得,不然只會徒增些做賊心虛的笑料罷了。
劇中的‘裊裊’死後,我以為整個故事應該已經完了,卻出乎意料的還在繼續,故事的重點放到了‘虞水心’和‘君墨崖’身上。我看到,那個身著鳳冠,一身尊貴的女子一次又一次使人在御膳中下著小劑量的毒,一天天,一月月,直至最後的那一夜,那龍袍男子終于倒地而亡,充血的眼直到死前都睜得死大,絕望的無法瞑目……
「砰」的一聲巨響,位首的案幾隨聲落地,虞水心終還是隱忍不住暴怒而起。就在她站起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身側君墨舞緩緩彎起的唇角,淡漠中流露出血腥的戾氣。
「給我把這群妖言惑眾的伶人給我拖下去斬了!」虞水心怒喝。
宋岩不敢有片刻遲疑,馬上便下令抓人,不過片刻間,整個宴會現場便呈現出一片驚慌失措的混亂。一陣又一陣的尖叫聲,哭喊聲,拉扯聲洶涌的襲向了每一個人的耳膜。在場的大多數臣子們見此都低垂著頭顱,選擇明哲保身,僅剩的幾個也只能蹙眉看著這片混亂,顯得有些無可奈何。
在這一片頹唐的紊亂之中,一個人卻突兀的站了起來。君墨舞端著酒盞,絲毫禮節也不顧的晃蕩到戲台旁,神色間有些迷亂的微醺,醉意慵懶的問︰「嫂子這是不喜歡臣弟安排的節目嗎?」
嫂子?君墨舞此話一出,現場的氣氛立刻由剛剛的嘈雜混亂轉換成一片劍拔弩張。還未等虞水心開口,馬上便有狗腿的官員沉聲斥責道︰「大膽君墨舞,你也未免太目無法紀了些!你該尊稱陛下為恭仁女皇,怎可如此——。」
「真吵。」君墨舞淡淡打斷他,玄而仰頭,飲完杯中剩余的酒水。
‘砰’,酒盞碎落的同時,前一秒還在義正言辭道貌岸然的斥責著什麼的官員,忽然便重重的摔倒在地。眼瞳渙散,面色青白,脖頸上赫然是一道極鋒利的傷口,血水肆意流出,蜿蜒的流滿了整個地面。
呆凝了半響後,人群中驀地傳來一聲尖叫,接著便是比剛剛更為淆亂的場面。君墨舞微使了使眼色,羅青衡與秦連立馬便心領神會的起了身,一把把刀架上了在場大臣的脖頸之上。而宋岩也早在前幾秒便察覺到了不對,派出層層侍衛軍固守于虞水心及鄰近的幾位大臣身前,局勢有著暫時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