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冰冷無波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如果你殺不了它,就只能淪為它的美餐。」
這就是他對她的訓練方式?
外頭訓練場還有地方跑,有地方逃,運氣好的,還不會被狼發現,可是這里……
十一听著走開的腳步聲,臉黑了下去,真恨不得能跳出這間屋子,狠狠地戳那人幾刀,什麼該死的訓練。
餓狼沒有給時間她郁悶惱怒,迫不及待地向她撲了過來。
十一忙收斂心神,飛快地滾向一側險險避開咽喉處致命的一口。
沒等她喘氣,餓狼已經回頭過來,狼爪按向她的肩膀。
十一被餓狼按住,動彈不得,肩膀被狼爪撕裂,撕心裂肺得痛,尖利的狼牙再次向她頸間咬合。
她完全沒有思考的余地,憑著本能,用盡全力將手中匕首向狼的咽喉刺入。
餓狼發出沉悶的嚎叫,十一手上發軟,卻將匕首更深地抵進它的脖子,溫熱腥膩的液體濕了她的手,餓狼掙扎了一陣,重重地跌在她身上,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
十一雙手緊握著匕首,拼著全力抵在狼脖子上,一動不敢動,直到狼的身體漸漸冷去,才相信自己竟殺了它,把死狼從身上推開,整個人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平躺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力氣爬起身,拍著木門,叫道︰「我殺了它,讓我出去。」
木門沒如她所願的打開,只听夜冰冷地聲音再次響起,「一號房,二輪。」
自從餓狼出來後,關閉的鐵柵門再次緩緩滑開。
十一瞬間意識到什麼,臉色一變,罵了聲,「該死。」
雖然她不認為自己還能有剛才的狗屎運,但畢竟殺死了一頭狼,信心大增,沒有剛才害怕,屏著呼吸縮身暗處。
餓極的狼果然如她所願的先發現地上的狼尸,匆匆環視了四周,沒發現危險的存在就狼吞虎咽地吞食起來。
十一尋好時機閃身而上,匕首徑直刺中狼月復的柔軟處,然後憑著身形靈巧,不斷閃躲,生生地耗到餓狼失血過多而倒下。
這一場累得她精疲力盡,卻只得一些不嚴重的抓傷。
就在她剛剛松了口氣的時候,又听見夜在門外叫道︰「一號房,三輪。」
十一咬牙切齒,兩眼直剜著木門,將門後那人殺死的心都有。
費盡了渾身解數,才算將第三頭狼宰殺掉,在惡狼倒下的瞬間,她也月兌力跌倒在狼尸旁,兩眼昏花,望著昏暗的天花板,一絲絕望的苦笑在嘴邊浮現,靜靜地等著,「一號房,四輪。」的口令響起。
體力透支的月兌虛,她再也沒有辦法宰殺一頭強壯的惡狼,她知道,口令響起之時,就是她葬身狼口的時候。
腦海中浮現出懸崖邊戴面具的優雅男子,手慢慢攥緊,如果自己就這麼死了,而那個人還活著,她不甘心。
「你可以出來了。」夜冰冷的聲音讓十一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里頭的鐵柵門滑開,才確認自己沒有听錯,吃力的爬起身,蹣跚著走向木門,厚實的木門應手而開,一切變得真實,十一這才相信自己還活著,繃緊的神經頓時松了下來,刺眼的光暈晃過,頭昏眼花,再也站不住,向前跌撲下去。
夜目光掃過十一身上被血浸透的衣裳,最後停在她被狼爪撕裂的肩膀上,眉頭微微蹙起,遲疑了一陣,蹲察看她的傷勢。
十一下意識得往旁邊一讓,抵觸著他的舉動。
他抬眼起來,冷冷地直看向她的眼,「恨我?」
十一毫不猶豫地一點頭,拜這個殘暴冷血的家伙所賜,她剛才差點成了狼食。
「那就恨吧,不過想殺我泄恨,得有本事,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他不理會她的排斥,俯身將她小小的身子打橫抱起,向訓練場一角的訓練官休息處走去。
方才,十一還恨不得把眼前這個人碎尸萬段,這時被他結實的雙臂抱在懷里,那些怨氣卻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消散。
因為她明白,在這個地方,只有強者才能生存。
他這般做法,雖然極端殘忍,卻讓她克服了初來這里產生的恐懼,而且把她的潛能完全地激發出來,只有這樣,她才能在這個地方生存下去。
一陣異樣的喘息和申吟聲從帳中傳出,夜濃眉微微擰緊,冰塊般的英俊面龐更冷了三分,踹開帳簾,大步邁了進去。
一個衣襟半解的訓教官正壓著個模樣頗為漂亮的少女干著那事,回頭對上夜森冷的眸子,臉色大變,慌忙從少女身上滾下來,隨即看見夜懷中抱著的十一,臉色即時緩和,似有一種了然之色,一邊提著褲子,一邊陪笑喚了聲,「頭。」
十一身子一僵,難道夜帶自己來這里是為了……身體頓時繃緊,因失血而蒼白的小臉,瞬間慘無人色。
夜將十一丟到帳角的地鋪上,對那人不理不答。
那人額頭上滲出冷汗,不敢再呆,不顧赤身縮在一邊的少女,想側身從夜身邊溜過。
突然,光影閃過,那人一聲慘叫,有東西掉在地上,雙手捂在腿間滾倒在地,血滲了一地。
十一這才反應過來,那人被夜閹了。
一切發生得太快,快得十一完全沒看見夜如何出的手。
數道身影拋簾搶了進來,看見倒在血泊中的男子,再看向縮在一邊赤身,嚇得爍爍發抖的死奴,已經明白怎麼回事,向夜恭敬地行了一禮。
夜冷掃過地上痛得打滾的下屬,「逐出衛隊。」
話落,立即有兩個人上前,不顧掙扎求饒的訓教官,把他強行拖了出去。
「這個死奴怎麼處置?」副官示意著屬下清理地上鮮血。
「一號房,一輪。」夜不看面無血色的少女,在架子上取了瓶金創藥,走向十一。
少女一聲不吭地被人拖拽了出去。
帳中安靜下來,只剩下清洗後,一時間未能散去的血腥味。
夜將縮坐在鋪角的十一提了過來,隨即雙手攥著她的衣領,向兩邊微微用力,十一身上布衣頓時被撕裂開去,被剝到肩膀下。
十一眼里噴出怒火,手腕一翻,手中匕首向他刺去。
他手指在她手腕上一彈,十一手中匕首就不受控制地月兌手而去。
十一還想反抗,他粗礪的手掌已經按在她沒受傷的一邊肩膀上,任她怎麼掙扎,也動彈不得絲毫,十一的心髒砰砰直跳,這個人比那些餓狼更可怕一百倍,甚至一千倍。
夜對她的不順服,有些不耐煩,蹙了眉,冷聲道︰「血淋淋的身子,我沒有興趣。我們要的是死士,不是狼食,這麼流血下去,你認為明天還能接著殺狼?」
十一喉間一哽,視線落在他手中握著的藥瓶上,知道自己想錯了,臉上火辣辣地燙,「我自己來。」
夜冷睨了她一眼,「女人完美的身體,有時也是最好的武器,到處是不可修復的疤痕的女人身體,不值錢。」
十一嘴角噙了一抹嘲諷的冷笑,這樣的訓練,想保證完美的身體,不留下疤痕,簡直是痴人說夢。
夜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在這地方,除了高位上的那幾位,都當他如魔似鬼,敢拿這樣的眼神看他,這小丫頭是第一人。
帳外傳來副官的聲音,「頭,一號房,一輪沒過。」
十一手腳冰冷,可以想象出少女被吞食進狼月復的情景。
「嗯。」夜淡應了一聲,沒有任何表情,好象死去的只是一只螞蟻,重看向十一,「我沒有太多的耐心和時間。」
這一刻,十一突然覺得,夜沒當場處死那個少女,而是送進一號房,是給了她機會,過則生,不過則死。
如果連一頭狼都殺不了的話,進不了紅門,死于狼口不過是早晚的事。
而她的傷口,如果不盡早得到最好的治療,很可能下一個狼食就是她。
隱隱覺得夜是在告誡她,這地方,不是憑著就能偷生。
停止掙扎,安靜下來,任由他將藥粉撒上肩膀傷口,本來就痛得無法忍受的傷口受到刺激,痛得她淚水直涌上來,咬唇生生地忍著。
她的突然轉變,讓他有些意外,冰塊般的臉,難得地柔和了些,「這是越國最好的傷藥,只要使用得當,以你的年齡,半年過後,留不下什麼疤痕。」
十一進了這間屠宰場,就沒在意過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听了這話,心間仍淌過一絲暖意,「謝謝你。」
「我不過是听令行事。」夜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丟在她腳邊,「明天之前把這個記熟,我雖然受令訓練你,卻無需保證你的生死,是生是死,得靠你自己。」
十一隨後一翻,小冊子上畫著七八個招式圖,每一招都是很直接的攻人弱點,取人性命,或者很巧妙的避開來襲,眼里閃過一抹精光,如果把這些學會了,保命自然會容易許多。
夜起身,向帳外走去,到了門口才停了停,「這些天,你無需回黑門,留在這里,如果有人騷擾你,你盡管出手,是傷是殘,無需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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