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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紅眸子忽閃不定,一抹殺意一閃而過,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只要抬抬手,就可以割斷對面少年的咽喉,但是肖華不是街頭小混混,而是商界的巨子。
他死,京里不知要拋起多大的風浪,起碼楚國公府的人不會就此罷休,那麼她就不可能再在京里留住下去。
肖華要的只是不讓任何人知道今日的事,這對她而言,一點不難,但她不能讓青衣留在燕京。
丹紅傲然一笑,神色已經恢復往常習慣性的浪蕩之態,「我憑什麼要听你的?」
肖華微微一笑,「就憑丹紅姑娘想留在京里。」
丹紅哼了一聲,「本姑娘想留,何需看他人臉色?」
「姑娘在京里也有些日子,應該知道這京里上上下下,多少與肖某都有些錢銀上的關系,平陽侯府自然也不例外。肖某要留一個人,趕一個人,可不是難事。」
肖華面色依然溫和,讓人如浴春風,但說出的話,卻讓丹紅感到刺骨得寒。
丹紅感到一股迫得人透不過氣的壓迫感兜頭而來,以前只有在夜和平陽侯面前有過這樣的感覺。
做為成功的商人,消息靈通必不可少。
她突然出現在賭坊,有心人不會不打听她的來路。
丹紅雖然自認在賭坊,無人知道她的底子,自己身份不會被人發現,但對上肖華黑不見底的眼,這份堅定開始動搖。
達官貴人雖然身份顯貴,但靠著朝庭的那點俸祿,絕難滿足平日龐大的開銷,特別是平陽侯這樣的人,儲養私兵,需要的錢財更是不可估量。
平陽侯和那些商家大戶自然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肖華身為燕京最大的商賈,自然不可以避免。
那他有沒有可能從平陽侯那邊得知她的來歷?
不管肖華是否知道她的來歷,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肖華鐵了心要驅逐她,平陽侯定不會因為她斷了自己的財路。
再說,肖華說的對,她的目的確實達到了,沒必要再與肖華意氣之爭,輕輕一點頭。
肖華不再看丹紅一眼,抱著暈迷不醒的青衣轉身離去。
走出巷子,邁上青衣方才看見的那輛馬車。
回到楚國公府,陸管事迎了上來,看見他臂間抱著的青衣,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肖華把青衣放上床,輕柔地給她掖好被角,沒有人看見他眼底掩著的那抹復雜而溫柔的神色。
等他轉身過來,望向候在榻邊的月夫人,眼里的那縷溫柔已經蕩然無存。
月夫人焦慮地看過青衣,望向神色淡淡的肖華,「平安怎麼樣了?」
「她近些日子憂慮成積,今天可能是受了些刺激……不過只是暫時的昏厥,一會兒就會醒來,並無大礙。」肖華如實回答。
肖華雖然在府中長大,但自幼拜得名醫學習醫術,如今他的醫術已經不輸于他的老師,肖華的話,月夫人不能不信,女兒平日里嘻嘻哈哈,看似沒事一般,心里終是放不下的。
「這樣麼……」月夫人微微動容。
肖華輕輕點了點頭,「如果夫人沒什麼事,肖華告退。」
月夫人看著他修長的身影在門口消失才回神過來,猛地想起什麼,追出門口,「肖華……」
肖華站定回轉身,平和地向月夫人望來。
月夫人暗嘆了口氣,他從小到大,都是這麼不慍不燥,溫如明暖玉,但正因為這樣,反而讓人看不透。
「你好久不曾陪我說說話了。」
「夫人剛剛回府,需要多加休息,肖華不敢打擾。」
「陪我走走吧。」月夫人打發了貼身的丫頭。
肖華側身讓出道路,安靜地等著,等月夫人走到前面,才慢慢地跟在她身後,月夫人不開口,他也不多言,只是靜靜地跟著。
直到上了花園里的一道小橋,月夫人依著橋欄緩緩開口,「你說平安受了刺激,你可知她受了什麼刺激?」
「肖華路過之時,恰好听見二小姐正向探子打听一個叫夜的情況。」
月夫人的心象被刺扎了一下,「你可听見探子說什麼?」
肖華取了橋欄上的魚食,信手拋了一把到水中,「探子說,夜已死。」
月夫人身子微微一晃,扶著石欄的手不由得收緊,「還有嗎?」。
「沒了。」肖華抬頭起來,「夜是誰?」
「他是……他是平安流落民間時的一個老師。」
肖華心下澀然,如果自己這個兄長在她心里僅僅只是老師,她如何能听見他的死訊,會難過到令閉塞的血脈逆流,導致昏厥。
月夫人見他不說話,知道肖華對自己的話未必全信,默了一陣,道︰「不管你怎麼做,你們都回不到以前了。」
肖華也立在橋邊,看的卻是水中游魚,「肖華愚鈍,不知夫人想說什麼?」
月夫人望著肖華溫文如玉的面龐,他雖然不喜政事,相貌並不多出眾,但不論氣宇智慧,為人處事,又有幾個人能及?
「平安已經不記得過去,不記得你。」
「肖華並無奢望。」
「要不,我尋個機會和平安說說,讓她嫁你。或許只有這樣,你們才能和過去一般。」
「肖華在將軍眼中,就是一個廢物。」肖華自嘲一笑,重看向水中搶食的魚,魚為了生存,總要你爭我奪,人也是一樣,而他在楚國公眼中卻是不爭不奪,只會投機取巧,入不得流的商人。
楚國公對他的看法,也正是他所希望的,否則他在楚國公府也呆不到今天。
「將軍那里,我會去說。」
「肖華無婚嫁之心。」
月夫人有些意外,自從回府後,肖華對女兒和過去一樣,雖然並不多話,卻無微不至,並不象對女兒已經沒了情意,「你是在怨我以前不許你親近平安?」
肖華擱下魚食,「肖華從來沒有埋怨過夫人,肖華自知是一界商人,配不上二小姐。夫人忘了,在肖華出生之時,家父便給我在鄉下定下了一門親事,那家小姐去年就已經滿了十五,只是體弱多病,不便完婚,雖然如此,但過些日子,我也該去看看了。」
月夫人心頭猛地抽緊,一把抓住肖華的手腕,「你從來沒有見過那家小姐,她長相人品,你一無所知,不會有任何情意。平安雖然頑劣,但你們自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你不可能願意棄平安,去娶那個完全不知脾性的姑娘。」
肖華淡淡道︰「父母之命,何需情意?」
象有一條鞭子在月夫人心尖上抽過,月夫人臉色微白,看看左右,不會有人听見他們說話,急道︰「那會兒,我一心想平安能嫁平陽侯,緩和將軍和平陽侯之間的關系,萬一朝中有變,能多一條退路……在外經歷了這許多,我已經知錯了。只想平安能嫁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平平安安地過一世。」
最關鍵的是,在朝中能與那個人對抗的只有平陽侯,平安嫁了平陽侯,她和女兒才能擺月兌那個人地控制。
沒想到,還沒能等到女兒可以出嫁的年齡,那個人就已經動手,偏偏那時青衣墜樓身亡,她才利用青衣的葬禮逃走……
不過這些話,她不會告訴任何人。
肖華兀然一笑,「夫人是認為平陽侯中了邪毒,也活不了幾日了?」
月夫人臉色發白,唇哆嗦了一下,無法反駁。
肖華微微一笑,向後退開,「夫人如果沒有別的事,肖華告退。」
說完,不等月夫人答應,轉身灑然而去。
他雖然看似溫和,沒有脾氣,但月夫看著他長大,哪能不知道他是何等傲骨。
月夫人無力地軟靠在橋欄上,後悔當年對他說的那一番絕情的話,令他死了那條心思。
現在就算是求他,他也未必再肯答應。
神色頹然,真是一步錯,步步錯。
陸管事站在肖華書房門口,雙手緊握在一起,不住地伸長脖子往院門口張望,神色焦慮。
看見肖華回來,忙向前迎上兩步,等肖華走到面前,壓低聲音道︰「王沖死了……」
肖華「嗯」了一聲,「我看見了。」
陸管事驚訝道︰「看見了,那為什麼不救?」話出了口,才突然想到什麼,睜大了雙眼,「難道是公子……」
肖華不否認,抬腿邁進書房。
陸管事一臉迷惑,趕緊跟了上去,「王沖一死,,這條線可就斷了。」
肖華又‘嗯’了一聲,神色淡然,完全看不出他是怎麼想的。
陸管事更急了,「可是……那件事……」
肖華若無其事地坐到書案後,翻看今天進出府的物件對牌,「另尋辦法就是。」
陸管事一張臉苦得能擰出汁來,一邊轉身外走,一邊小聲嘀咕,「王沖一死,之前所做,全泡了湯。另尋辦法,說得容易,哪尋去?」
肖華對陸管事的報怨渾不在意,神色間卻慢慢凝重。
這兩年來,他挖空心思,辛辛苦苦才尋到王沖這條線,王沖一死,他這兩年的辛苦確實就泡了湯。
但王沖認出了青衣,就算他不動手,青衣也會動手。
青衣剛剛回到燕京,功夫又沒能恢復,由她動手,太過危險。
肖華眉頭深蹙。
王沖背後涉及的秘密太大,青衣一但留下什麼蛛絲馬跡,被人查到,她性命難保。
雖然他可以保她,但世間哪有萬全之事。
他不敢賭,也賭不起。(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