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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的燕皇果然只是楚國公手上的一個傀儡。
如果沒有皇兄的應允,楚國公就算有這心,也辦不成這事。
皇兄為了防他和二哥,真是用心良苦。
肖華搖頭一笑。
而這個傀儡竟是來自蛇國。
怪不得這些年楚國公他們與他事事作對,獨不干涉他攻打蛇國。
原來是為了滅口。
蛇國一滅,假皇帝身份也就無從查起了。
楚國公對皇兄的這份‘忠心’實在可敬。
至于那些黑衣殺手,不用想,也知道是皇後派出來的人。
殺了月夫人和青衣,既滅了口,又可以泄恨。
只要不死在宮里,她可以推得一干二淨,甚至可以推到他平陽侯的頭上。
誰讓青衣頂著蛇國十一的身份,而十一與他又是那般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肖華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溫柔笑意,說不清,道不明麼?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而來。
孟飛看了肖華一眼,等肖華輕一點頭,身子如同影子一般從窗戶閃出,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衣沖進書房,見肖華果然在,略松了口氣,急奔過來,將奄奄一息的小蛟兒往他懷里一塞,「救救它。」
小蛟兒入手,肖華就感覺到情形有些不妙,臉上卻不露聲色,輕道︰「我……非獸醫。」
青衣怔了一下,但這時候,讓她去哪里尋好的獸醫去?萬一尋到一個庸醫,更是生生害了小蛟兒的性命,惱道︰「獸醫,人醫都是醫,有什麼區別?」
肖華哭笑不得,就算人獸大同小異,但龍類……
青衣也不管他人醫獸醫,直接將蛟兒受傷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肖華听見,神色凝重,擰著眉頭不語。
青衣見過他不少神情,但這麼凝重卻是頭一回,不由得急了,「你真治不了?」
小蛟兒不過是與蛇侯硬拼,岔了氣,青衣送來的又及時,只要他好好醫治,不會有事。
他擔憂的是蛇侯月兌身離去,不知又會生出什麼事端。
取出針包,在桌上攤開,「有你逼著,就算不能治,也得死馬當活馬醫。」
青衣隔著書案,伸手拽了他的衣襟,將他拽過來些,「如果你敢胡來,活馬醫成了死馬,我把這些針全扎到你臉上去。」
肖華嘆氣道︰「哪有人這第樣求人幫忙的?」
青衣也覺得理虧,但為了小蛟兒,又不肯示弱,「我不管,反正你得給我一個好好的小蛟兒。」
肖華無奈道︰「好,好,我盡力而為就是。」
青衣這才滿意地放開他。
肖華給大小寶各喂了一粒藥丸,手起針落,麻利非常,只怕比獸醫更有資格當獸醫。
青衣奇道︰「你熟悉龍類的身體?」
肖華道︰「略懂?」
青衣撇嘴,這也叫略懂?
肖華將小蛟兒岔了位的氣息歸位,撥出金針,道︰「無大礙了,但它身體太虛,需要好好調養。」
青衣懸著心,這才完全落了下來,心想沒尋到那個世子,不是一樣救活了它們?道︰「要如何調養?」
肖華道︰「藥和針炙雙補。你可以每天帶它來尋我拿藥,施針。也可以將它們暫時交給我,在我這里靜養。」
青衣要殺假皇帝,還有太多的事要做,攀高爬低是免不了的,這樣帶著小蛟兒,就算每日能尋肖華拿藥施針,對小蛟兒的恢復也不合適。
將小蛟兒送到肖華手中,「如果你敢對它們不好,我不會放過你。」
肖華低笑了一聲,道︰「你看我容顏,我做鬼都要纏著你的,還怕你放過我?」
青衣一滯,那日的隨口戲言,從他口中說出,卻是別樣滋味,臉上不由得微微一熱。
去了擔憂,才發現自己身上滿布血跡,忙起身,「我要走了。」
肖華在孟飛口中,已經得知青衣雖然遇上殺手,但是並沒有受傷,所以她現在一身血衣,也不為所動。
反倒是青衣見他如此淡定,反而心驚,不由多看了他幾眼。
外頭下人傳話,「二小姐,將軍有請。」
她們母女遇刺,隨行的家人死了不少,這麼大的事,父親不可能不知。
青衣應了一聲,向門口走去,到了門口,又再回頭。
坐在桌案後輕撫小蛟兒的肖華,靜得如深谷幽蘭,又如同看不透的迷。
青衣漫漫開口,「如果我不死那回,我們會如何?」
肖華抬眼,平靜地向她望來,眸子黑得象要將人整個吸進去,「不知。」
青衣輕抿了抿唇,「如果我母親不迫你,我們又會如何?」
肖華眸子里的黑涌了涌,「過了的事,何必再去設想?」
青衣深吸了口氣,是啊,回不去了,想來何用。
楚國公催得厲害,青衣來不及換下血衣,就前往父親書房,所過之處,下人見著身上到處血紅的她,無不面色大變,有膽小的更是望風而逃。
月夫人不敢說宮里發生的事,只說路上遇到刺客,不知是什麼人。
楚國公對月夫人的解釋不滿意,但見她神色悻悻的,不忍心迫她。
見了青衣,又見她那一身的血,怔了一怔,繞著青衣將她從頭看到腳,發現她衣裳上雖然血跡斑斑,卻都不是她身上流出的血,松了口氣,「對方是什麼人?」
青衣心想,一味將假皇帝的惡行瞞著,是對假皇帝的縱容,何不借這機會給父親攤個牌,也可以以此探探父親的口風。
「爹爹,能不能借步說話,好容娘親休息。」
月夫人眼里閃過一抹憂慮。
楚國公雖為武將,但在朝中多年,自是會看人臉色,听人口風的,听了青衣這話,就知道她有話要說,而且是不願當著母親的面說,輕點了點頭。
回頭安慰月夫人道︰「夫人今天受了驚,讓丫頭們服侍你好好沐個浴,早些休息,我一會兒來陪你。」
月夫人不答,擔憂地看向青衣。
青衣微微一笑,「娘不必害怕,天塌下來,也有爹爹頂著呢。」
月夫人雖然不記得過去,但對丈夫卻是極信任的,終于點了頭,隨丫頭轉去後頭沐浴。
楚國公領著青衣進了書房秘室,關上房門,才道︰「在這里說話,不會有任何人听見,青兒有什麼話,盡可以說給為父听,無論任何事,為父都會為你們娘倆作主。」
青衣眼楮微澀,父親對她和母親的突然失蹤,又突然出現,並非無知無覺,只怕暗中也沒有少做調查,只不過,她們不說,他也就裝作什麼也不知罷了。
「想必爹爹已經知道一些。」
楚國公不否認地瞧著女兒,半晌,長嘆了口氣,「為父只是想不明白,為何你母親要這麼狠心,寧肯留在蛇國,也不差人送個信讓我搭救你們母女。如果是怕合歡林的毒,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青衣苦笑了笑,果然。
不直接回答父親的問話,反而問道︰「如果青兒說,今天進宮,皇後縱著皇上**母親,父親會如何?」
楚國公身子一震,「你說什麼?」
青衣平視著父親驚詫的眼,心里嘆了口氣,父親一心為權,卻不知他手中棋子一直禍害著母親,將今天進宮,她和太子分開後,回到皇後寢宮所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整個過程,青衣的眼,不曾放開父親第一個神情。
楚國公擱在桌上的大手緊握成拳,猛地錘在桌上,生生地將一張書幾從中錘斷,「這對狗男女,我定讓他們生不如死。」
「父親是否會看輕娘親?」
楚國公一臉愧疚悔意,「是我害了你母親,如何能看輕她?是我對不住她。」
「那父親打算怎麼做?」
「我會盡早扶太子登基,廢了那畜牲,將他千刀萬剮。」
「那可是皇帝。」青衣故作驚訝。
「狗屁皇帝,皇帝早……」楚國公話出了口,才發現失言,忙打住,「不管他是誰,只要欺負你們娘倆,我都不能忍受。」
青衣知道假皇帝的事非同小可,父親絕不會隨便告訴她,也就裝作不知。
「那皇後呢?」
「那臭娘們,我會讓她知道鳳凰落到地上被犬欺是什麼滋味。」楚國公咬牙切齒,他是粗人,而這個女兒從小又和小子沒什麼區別,所以楚國公這話雖然說的粗魯,卻並不以為然。
「父親是真心想扶太子上位?」
楚國公沉默下去。
青衣心一沉,如果父親真是想自己坐上皇位,那麼平陽侯定是容不下父親的。
「爹爹。」
過了會兒,楚國公才慢慢開口,「為父親過去確實是一心想扶太子上位,但太子無能,為父盡了力了。」
「可是如果父親坐上那位,改朝換代,需要將多少無辜之人的鮮血和尸骸踩在腳下。」
「成大事,豈能沒有犧牲?然遇上一代明君,只會造福更多的百姓。」
「話雖如此,但父親可有想過,就算父親拼著血染京都,坐上那位,可是父親百年後,這江山又由誰來坐?到時你爭我奪,豈不是又是一場浩劫?」
楚國公默了下去,他一生的遺憾就是沒有一個兒子,雖然從小將青衣當兒子養著,但她終究是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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