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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心系著小龍兒和父親,不想在這鬼地方呆上三天,但如果讓葉千尋死得太輕松,難泄二月的心頭痛,也對不住枉死的那許許多多的百姓。
所以她才會想出這麼一招,讓葉千尋死得其所,而又能早些離開。
辦好了葉千尋,這地方無需再逗留下去。
初八放了一把火,連屋帶里頭的尸體燒個干淨,仍從原路返回。
離開時,青衣故意落後幾步,從懷中取出一黑一白兩粒圍棋籽放在屋前一塊石上。
等三人離開,兩條人影如鬼魅一般,輕飄飄地落在火苗未熄的灰燼之前。
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尾隨在青衣他們身後的肖華和夜。
夜看見石上棋子,頗有些無奈地道︰「她果然不會相信與她對弈之人,只是個閑著無聊的閑客。」
肖華拾起石塊上的黑子,嘴角微微帶了笑,她慣來是聰明的,但正因為她太過聰明,他們之間才會有這許多曲折。
夜不無惋惜的輕嘆,「葉千尋一死,蛇侯的線又斷了,日後他還有得興風作浪。」
肖華手掌一合,將棋子收入懷中,「葉千尋對蛇侯一無所知。」
夜對肖華的話,不會懷疑,青衣是如何聰明,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們能想到葉千尋受蛇侯鼓惑,青衣同樣會想到。
她讓葉千尋死去,說明葉千尋已經沒有了價值。
「何時回京?」
「我去看看莫忘。」
肖華慣來清寧的眸子涌上一抹溫柔。
青衣三人回客棧,洗去身上血腥污濁,將髒衣毀去,又燒去紅傘,換過尋常穿的干淨衣裳,往日百姓所見的那雙艷麗姐妹不復存在,才走出客棧。
血池的血水已經被放干淨,那朵所謂的‘血蓮’被人砸碎在地。
沿路上都看見百姓焚燒著血蓮教的供奉牌,血蓮教總算是被連根撥去。
青衣面色平靜,眼底卻有一抹喜色,肖狐狸不必再為血蓮教蠱惑人心而煩惱。
回到雪狼族,回娘家如同串門的阿依又杵在了她家門口,正遞了女乃瓶給正拿小蛟兒磨牙的小龍兒。
女乃瓶是賈亮從京里帶來的,用上好的銀子打造。
她屋里還有大大小小十來個女乃瓶,銀的,金的,青瓷的,甚至還有一個全身通透的白玉女乃瓶,隔著瓶子,能看見里頭裝著多少女乃。
但銀的經摔,而小龍兒又頑皮,最常用的反倒是這個銀子做的。
雖然阿依堅持說,這些女乃瓶是她求賈亮買來的,但她心中隱隱覺得,那是肖華差賈亮送來的,算是他做父親的給孩子的一份禮物。
小龍兒見了女乃瓶,棄了小蛟兒,小蛟兒如逃命一般逃開,看著身上一個一個的小牙印,大小寶相對嘆氣。
阿依模了模小龍兒的腦袋,「牙很癢麼?改天姑姑給你捎個好玩意給你咬。」
大小寶耷拉著頭埋怨道︰「都說了好幾次了,可是就不見拿東西來,害得我們整天給這小魔王咬來咬去,昨兒咬得特別狠,還破了些皮呢。」
阿依自是听不見小蛟兒的冤屈,掛記著楚國公的藥,便走了開去。
小龍兒听說有新玩意,倒是蠻心歡喜,抱著女乃瓶開始喝女乃。
喝了兩口,見坐在他跟前的侯爺眼巴巴地瞅著女乃瓶,饞得直舌忝鼻子,回頭見阿依走開去看給外公熬的藥,沒注意到他,將女乃瓶從嘴里拿出來,伸過去喂侯爺。
小蛟兒立刻睜圓了眼,虎虎地瞪向侯爺。
可惜侯爺對小蛟兒的警告無知無覺,立刻湊上來舌忝了兩舌忝,阿依回頭看見,尖叫道︰「莫忘。」
小龍兒忙將女乃瓶收回來,塞進自己口中。
阿依直接暈了,三步並兩步搶上前,將女乃瓶從小龍兒口中奪下,女乃嘴上滿是小龍兒的口水,阿依無力地望向仰頭望著她咧嘴直笑的小女乃娃,揉了揉開始發漲的額頭。
就算被侯爺舌忝過,也被他吃干淨了。
索性又將女乃瓶還給小龍兒。
青衣嘻嘻地上前,「阿依,你就這麼給我帶孩子的?」
小龍兒听見青衣的聲音,直接將女乃瓶丟給了侯爺,轉身飛快地向青衣爬去,舉著短乎乎的小胖手,咿咿啊啊地要青衣抱。
侯爺得了女乃瓶歡喜地含了就跑。
阿依象做壞事被人捉了個現場,條件反射似地追上侯爺,從它口中中搶了女乃瓶,藏在身後。
青衣彎腰抱起小龍兒,似笑非笑地睨向阿依。
阿依干巴巴地笑了笑,「你不是說要過兩天才回來,怎麼就回來了?」
青衣笑道︰「是不是我晚回來些,你就可以多欺負莫忘一些?」
阿依委屈道︰「你這兒子不知有多頑皮,多霸道,他不欺負人家就算好的,哪還有人家欺負他的份。」
青衣又是一聲笑。
初八是極愛小龍兒的,幾天不見,委實想得厲害,自打青衣抱過小龍兒,就跟在青衣後面,好不容易見小龍兒對母親回來的興奮感降低了幾分,立刻上前,「莫忘,想不想叔叔?」
莫忘點了個頭。
初八越發歡喜,伸出手,「讓叔叔抱,可好?」
莫忘是跟慣了初八的,而且跟著初八十有八九有架打,所以莫忘也是極喜歡跟著初八,見初八伸手,小手一伸就撲了過去。
隱身在遠處樹後的肖華瞧著,羨慕地心尖打顫,恨不得那雙小手伸向的是他,恨不得三步並兩步地上前,將那小小的身子抱進懷里,好好地親親那張粉嘟嘟的小臉。
但他什麼也不能做,他許了她三年……
二月在初八後頭,看得眼酸,他對人家的孩子都喜歡成這般模樣,如果是自己的孩子……二月突然間有些神往,輕拉了拉初八,示意他回去。
初八剛抱上小龍兒,哪舍得走,將扯著他衣裳的手拂了拂,「再呆會兒。」
二月一連拽了幾次,初八都是如此,二月急了,道︰「我們自己生個。」
初八怔了,二月見所有人向她望來,一張臉瞬間被刷成了紅布,只得逞強道︰「女人生孩子,不是很正常麼?」
阿依不知死活地打趣,「人家女子成了親生孩子天經地義,你沒成親,這般急巴巴地生孩子,是做何道理?」
二月本為初八的不解風情著惱,被阿依一笑,惱羞成怒,「我自己生個養著玩,成不?」
阿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初八見二月惱了,終于醒事,把小龍兒丟給侯爺,拉了二月,「我們回去了。」
向來識趣的青衣突然變得不識趣,也笑嘻嘻地道︰「別慌著走。」
二月可以惱阿依,但對青衣卻惱不起來,怨念地咬著唇,那頓架式象是恨不得把唇咬出兩個血洞。
青衣‘嗤’地一笑,「既然這麼急著養孩子,何不乘著今天這好日子,把親成了?」
二月怔了一下,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對她而言,今天確實是個好日子,轉頭望向初八。
初八搔了搔頭,望著二月傻笑,「那就成了吧?」
當他以為二月必死的那一瞬,仿佛天都塌下來了,那一刻,他知道了這天地下對他最重要的是二月。
既然是最重要的,自然是放在身邊,才最穩妥。
二月臉上慢慢飛上兩片紅雲,輕一點頭。
青衣返身回屋,從包裹里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一件大紅嫁衣以及大紅蓋頭。
她手指溫柔地在嫁衣上輕輕撫模而過,甜蜜中又透著絲絲苦澀。
吸了吸鼻子,壓下涌上來的淚意,起身走到屋外,將嫁衣遞給二月,「本該給你備一套新的,但你知道我也不擅長女紅,這是我穿過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二月雖然嫁初八,再不奢望什麼,更沒想過什麼嫁衣,但是女子都想穿著嫁衣,象樣子的嫁一回。
看著青衣保存得極好的嫁衣,忽地將青衣抱住,落下淚來。
青衣離開平陽侯,卻一直帶著這嫁衣,可見她是如何珍愛這套衣裳,如今為了她可以象樣些嫁出去,竟送給了她,這心……
在這剎那間,就是讓二月為青衣去死,她也是願意的。
青衣被二月抱住,臉上仍掛著微笑,眼底卻炙熱一片,隱隱地被淚蒙上。
肖華遠遠望著青衣手中捧著的嫁衣,視線久久挪不去別處。
夜暗嘆了口氣,無聲地隱去。
初八和二月爹娘巳故,只磊了四個土包做為高堂,以天地為喜堂,拜了天地。
她和初八無親無威,有的只是從林子里一同出來的這幫兄弟,還有就是這幾個月來雪狼族相處得極好的兄弟。
他們的婚禮沒有奢華的儀仗,也沒有繁瑣的禮儀。
但所有的兄弟姐妹以及雪狼族老老少少,圍著火堆盡情的喝酒彈唱,卻載歌載舞,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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