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秋寧接過來看了看,果然都是上好的花色,不由得笑道︰「恩,的確不錯,罷了,這會兒布料少,便可著這一匹緞子,給他們兩人做一個夾單棉的薄冬衣,留著這時候穿。他們身上衣服不行的,到了半下午就冷了。然後再每人做一套春裝,夏裝用這個可有些厚了,倒是用薄一點的料子好,做個小肚兜小褲衩也就是了。」
說著話三人就忙碌起來,這三個女人在女紅上都是十分來得的,也只有雨階稍微差一些。傅秋寧前一世里因為工作關系,倒是知道一些戲服的保養和修補工作,只是這做衣服,她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雖如此,有原本的記憶幫襯著,倒也是得心應手,一拿起剪子,該怎麼做便已經了然于胸了。
忙活了半上午,衣裳就都裁了出來,雨階又找到壓箱子底的去年冬的一點棉花,雖然少,卻都是上好的棉花。
那藏鋒和藏嬌知道是給自己做新衣,哪里耐得住,不一會兒便要咚咚咚跑進來看一遍,然後再嘻嘻笑著跑出去,沒過半刻功夫,就又跑了來。只把傅秋寧又好氣又好笑,笑罵道︰「兩個沒見過天的,一件衣服罷了,就歡喜成這樣,吃飯時候告訴你們要穩重的話,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嗎?」。
玉娘在旁邊一邊往布料上鋪棉花,一邊笑道︰「怨不得他們,從生下來就不知道新衣裳長什麼樣兒,素日里都是看著別人穿,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穿上呢?女乃女乃不覺得嗎?來了不過一天,就調皮了,昨兒剛和奴婢過來的時候,哪里是這麼活潑的模樣呢?」
「小孩子調皮點好,越調皮的孩子越聰明。」傅秋寧笑著說道,一邊直起腰來抻了抻胳膊,暗道好嘛,這來到古代,整個兒倒把現代的生活規律打亂了,也不敢練吊嗓子,怕嚇著孩子。
因想到這里,便忍不住嗓子癢癢,她就是酷愛戲曲,才會從小就學唱戲,開始是戲曲團里的,但是現在這個社會,一些歪風就連戲曲團也不能避免,沒辦法只好離開那里,自己開了個戲曲培訓班。主打的是越劇和黃梅戲,偶爾也教教京劇或者昆曲。教她的老師當日知道了她的情況後,也曾滿月復辛酸的感嘆,一個戲曲天才就這樣讓那些歪風給毀了。
不知不覺間,再下剪刀的時候,便忍不住哼起來,也不唱詞,就是在嗓子里哼哼著調子,哼的是黃梅戲《家》里面那段《你們青梅竹馬情脈脈》。
哼著哼著,就覺察出不對勁兒了,抬眼一看,只見雨階和玉娘都愣愣看著她,見她望過來,兩人才回過神,連忙道︰「女乃女乃剛剛哼哼的曲調真是好听,但不知是什麼曲子?我們竟從未听過這樣好听的。」
傅秋寧這才想起在這個時代里,黃梅戲和越劇什麼的大概還沒有出現,就連昆曲是否存在都還是兩說,大概只有京戲。一時間不由得懊惱自己大意了,只是轉念一想,又覺得戲曲就是自己的命根子,若是不能盡情的想唱就唱,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反正這院子里沒有旁人,雨階和玉娘都不是什麼心機深沉的女子,隨便找個理由糊弄她們一下也就是了。
因想到此處,便微笑道︰「這也是機緣巧合,我隨娘親在鄉下住了一段日子,那時候莊上有個老嬤嬤,就會唱這些東西,我跟她學了好些呢,我也喜歡唱,不過平日里家教森嚴,不太敢唱,如今好容易自己獨門獨院的,倒是可以盡興了。」
雨階和玉娘都連忙道︰「盡興好啊,女乃女乃盡興了,咱們的耳朵也跟著享享福。這可是別人都沒有耳福听到的。女乃女乃把剛剛那個再唱一遍吧。讓我們也听听詞。」
傅秋寧見她們喜歡,心里也高興,哪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才能被人認可呢。因又完整的將《你們青梅竹馬情脈脈》這個選段唱了一遍,只听得玉娘和雨階如醉如痴,連兩個小孩兒都不肯出去了,只在屋里纏著要听歌兒。
傅秋寧就連忙囑咐了她們不許往外說這件事。又听雨階道︰「真真是女乃女乃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呢?我陪了您十個多月,竟沒听您唱過一句。」
傅秋寧笑道︰「那個時候初進侯府,我每日里愁腸百結,哪有心思唱戲?如今死了一回,把萬事看開了,也不怕什麼了,倒不如自自在在的活一回好。」因輕飄飄一個理由便打發了雨階。
「女乃女乃,再唱一遍吧,听著真好听。」又听玉娘在一旁道,兩個孩子也求著說︰「娘,再唱一遍,我們都沒听過這麼好听的歌兒,比二狗子他娘唱的好听多了。」他們說的二狗子的娘乃是這府里的一個歌女,雖然年紀大了,模樣也不出奇,卻難得有一副好歌喉,還是金府花大價錢從江南買來的,平時在府中也著實有些地位,都是貴客來了,才有幸听她在席中放歌。
「說你們沒見過世面,難道我只會這一曲不成?你們既喜歡,且听我唱這個。」傅秋寧說完,便開口唱道︰「為救李郎出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卻是《女駙馬》里最出名的一個選段。
于是就這樣邊唱邊做好了衣服,所費不過一天時間,鋒兒和嬌兒穿在身上,又好好的洗了把臉,玉娘替他們好好梳理了頭發,再看一看,這哪里還是昨兒那兩個如同小要飯化子的孩子,整個是一對粉雕玉琢的小金童yu女,就別提多清秀討喜可愛了。
到了傍晚,眼看著暮色沉沉,傅秋寧和藏鋒藏嬌以及雨階玉娘正在屋里吃著飯,忽听院里傳來腳步聲,開門一看,只見昨日跟在金鳳舉身邊的那個總管領著兩三個小廝,抱著些布料站在門外。
傅秋寧忙把他們讓進來,听金明說這是給兩個孩子做衣服的,她心里便知道定是昨日金鳳舉來的時候,留意到了孩子身上的髒衣服,于是淡淡笑道︰「勞總管費心了,以後不必如此,實是昨兒兩個孩子剛來,我沒什麼準備,一時間也沒有衣服給他們換,倒是讓小侯爺想著,總管請看,今兒已經都換了新衣服,幾匹布料我這里還是有的。」
金明看了看,果然發現兩個孩子穿著簇新的夾棉襖,正瞪著大眼楮看自己,于是也忙笑道︰「兩個孩子以後要讓女乃女乃操心的地方多著呢,這是小侯爺的一點心意。日後還有什麼短缺的,就告訴奴才,奴才必然和小侯爺說。今兒天晚,奴才前面還有事兒,就不多留了。」
傅秋寧便送他出去,之後命雨階關了院門,吩咐道︰「反正咱們也不和這府里的人往來,以後這院門可以不必開了。就是藏鋒和藏嬌,暫時也不需要與旁人往來,等到稍微大一大再說。」
雨階答應了,這事兒便這麼定下來,眾人仍繼續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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