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貞皇後以血腥手段迅速震懾住後宮中的所有人,使這段時間被人攪起的風雲雷雨也戈然而止,恢復了平靜。
轉眼已到了咸豐七三月份,眼看載淳就要滿一周歲了。
在儲秀宮的一處房間中,四周維幔放下,屋中溫暖,感覺不到一絲早春的寒意。此時的載淳正坐在一個浴盆當中,浴盆下放著炭火,還在給水加著熱,四周充滿水氣,仿若在仙境中一般。
浴盆中的水達到載淳的脖項部位,雙拳緊握放在水中,額頭汗珠密布,雙眼緊閉,全身通紅,但載淳坐在水里一動不動,屋中充滿了濃烈的草藥味道。此時的載淳全身血脈噴漲,有一種筋膜拉伸的疼痛和一絲好象螞蟻在身上爬一樣的奇癢。載淳雙眉緊鎖,默默的承受著,他已經找到了轉移痛苦的辦法,就是心中默背著《四書》。
剛一歲的小屁孩怎麼會知道《四書》的內容呢?這個說起來話就長了,那就是咸豐六年,載淳還沒有到滿月的時候,載淳故意讓懿妃發現自己喜歡听別人讀書,好讓別人認為自己的不同凡響。當懿妃發現後,自然心里特別高興,就每天都為載淳讀近一個時辰的書。隨著時間的推移,懿妃就起了心思,提前加強了對載淳的教育,等到進上書房讀書後,就會容易引起老師和咸豐皇帝的注意,在大臣心中增加好感,因此讀的書也就有了針對性。在協淳六個月大後,懿妃就開始給讀《尚書》了。
載淳也不知道是因為大腦過早的開發,還重生後死老天看載淳可憐,給點特殊功能,總之是記憶力特別好,讀過幾遍的書載淳就基本能夠記住。
載淳心里默念著《尚書.無逸》篇︰「周公曰,‘嗚呼!君子所其無逸。先知稼穡之艱難,乃逸;則知小人之依。相小人,厥父母勤勞稼穡,厥子乃不知稼穡之艱難,乃逸乃諺既誕……」
載淳在默念著,漸漸的他忘記周圍所有的一切,進入了一種狀態,一種無欲無求、物我兩忘的狀態,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前世,徘徊地繁鬧的城市中,為了生活苦苦的掙扎。看到了自己年逾花甲的母親,正在翹首以盼,等待自己的歸來。看到了自己往昔的兄弟們,同甘共苦,一起出生入死,轉眼之間已成為浮雲,在眼前消失;一會又仿佛自己來到了無逸篇中,听著他們說的一句句話語,有些明白,有些不明白,似懂非懂,似悟沒悟,想問又說不出話來,顯得十分的難受。就好象墜落在雲霧之中,無處著力,是這麼的無助和無奈;一會又仿佛置身于一座山谷之中,靈魂得了自由,四處飄蕩,無拘無束,領略這大自然的風光,沒有紛爭,沒有爾虞我詐,米厘餓勾心斗角,到處都充滿了安靜、平和;一幅幅場景在載淳的腦中不停的變換著,臉上的表情也隨著場景的變化而變化著,時而若腦,時而微笑,時而流淚……
在房間中還站著一位五、六十歲的老太監,雙眼一眨不眨的緊盯著載淳的臉。這個老太監就是孝貞皇後給找來的,咸豐皇帝封為八品諳答的‘八封掌’董海川。有人會問了,他們兩人這是在干什麼呢?
有一次董海川在與懿妃娘娘問答的時候,無意中提到了他從自己老師處得來一個秘方,就是將藥物放入溫水之中,在嬰兒洗澡之時,為之伐毛洗髓之用。當時懿妃听了之後就心里一動,也就此事詢問過宮中多位太醫,說是確有此事,但懿妃還是不願冒險,怕出危險,到時悔之晚矣。
遂後發生了一件事情,讓懿妃又下定了決心。那就是自打孝貞皇後整頓完後宮,過了兩個多月後,咸豐皇帝經常招玫貴人去養心殿侍寢。後經過小安子多方的打探才知道,原來是玫貴人買通了皇上身邊的太監,曾多次告知咸豐皇帝的行蹤,而玫貴人就制造機會偶遇咸豐皇帝,引起咸豐皇帝的注意,才再次得到咸豐皇帝的寵幸。
可能是孝貞皇後也知道此事,但是也不好管皇帝寵幸哪位妃子的事,所以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此只能懿妃自己動手了,在玫貴人平時飲食中放入一些不宜有孕的藥物,但這只是陰謀,再一再二,而不能再三再四,只能應一時。
懿妃想還是應該從自己的大阿哥載淳自身做起,只有不斷的增加大阿哥載淳的實力,直到別人危及不了載淳的地位的時候,這才是最穩妥的,那個陰謀只是托得一時是一時。所以懿妃就下定了決心,為載淳伐毛流行色髓。也不知道懿妃是用什麼辦法說通咸豐皇帝和孝貞皇後的。
載淳開始藥浴伐毛洗髓的時候,由于受身體的限制,每次的時間都很短,也就一刻左右,三四五天一次。載淳每次都是忍受著巨大的痛楚,載淳自己的意志也不例外遭受了巨大的挑戰,這簡直就是非人的摧殘,渣滓洞中的革命前輩們可能也不過如此,如果把載淳放到那里,他肯定不會成為叛徒。
載淳還是一次次的都挺過來了,他心里始終堅持著,只有不斷的強化自己,敵人才會不斷的顯得弱小,自己不想成為歷史上的載淳,自己不能被這個死老天擺布,所以自己要堅持,只有堅持了,才會有勝利,才能看到光明。就這樣一次次過來,每次從浴盆中出來,整個人就虛月兌了。但隨著不斷堅持,每次藥浴的時間也漸漸變長了,間隔時間也縮短了。
當載淳第一次進行藥浴伐毛洗髓的時候,懿妃和董海川都在近前雙眼緊盯。當看到載淳那痛苦中帶有倔強的表情,但仍然在浴盆中堅持不出來的時候,懿妃滿臉的淚水,心碎了,看到兒子痛苦的表情,懿妃的心疼了,那是母子連心、深入骨髓的痛,懿妃心里想到︰‘自己的兒子還只是個三個月大的嬰兒,自己這樣對她是不是太殘忍了,將這麼大的事情壓在了一個才三個月大的孩子身上,這是一個母親應該做的嗎?’懿妃心里充滿了愧疚、負罪之感,她想上前去制止,但卻被董海川給攔住了,他說了不能讓小主子前功盡棄,堅持過去了,後面就是海闊天空。
懿妃听了董海川的話,愣住了,因為自己母子在這宮中不能失敗,失敗了命運就掌握在了別人的手里。君不見雍正爺是怎樣對待自己的兄弟們的。懿妃心里充滿了矛盾,看著牙關緊咬、一聲不吭的載淳,腦子一片空白,這時她感到了自己的無力、弱小,只能默默的、不停的流著淚水。
董海川也被驚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眼前的小主子是只有三個月大嗎?太不可思議了,記得師父‘雲盤老祖’說過,他是在十歲的時候才用這個伐毛洗髓的,那種痛苦是常人無法忍受的,當時也只堅持了半刻時間。而這三個月大的小主子居然能忍常人無法人之事,這份堅持、這份毅力將會是怎樣的?這讓人無可相向,小主子不是凡人,真的是真龍轉世。
過了一刻時間,載淳感覺自己已渾自無力,將要虛月兌了,才慢慢的睜開了一雙疲的雙眼。董海川一看載淳的情況,趕緊將載淳抱了出來。載淳看著懿妃,那帶滿淚珠的臉頰,眼中滿是慈愛,怎麼會讓人和權力極強的慈禧太後聯系到一起呢。載淳感到了母愛,感到了幸福,載淳笑了,朝懿妃—自己這世的母親笑了,帶著安慰與自豪的笑了,笑著睡著了。在睡夢中,他覺得有個柔軟的東西塞進了自己的嘴中,他吮吸著,感到了乳汗的甘甜……
載淳這一次沒有感覺到累,心情是愉悅的,經神是輕松的,他感覺到自己變了,忽然之間心境變了,有一種一切事情盡在掌握中的感覺,載淳喜歡這種感覺。載淳突破了,是心靈上的突破,雖然還沒有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但這也是常人不可企及的。
董海川看到此時載淳的面部表情,笑了,是會心的笑了,他知道載淳突破了,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突破了。雖然不能成為自己的衣缽傳人而有些失望,但是他知道,載淳今後會成為一代聖主的,他跟著載淳會在歷史中留下濃重的一筆的,所以他會更加盡心的輔佐載淳的。
懿妃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進來,也許是心靈感應吧。自從第一次後她就不敢來了,她不忍心再看兒子痛苦的樣子,只有默默的為自己的兒子祈禱。而這次她感覺有些不一樣,所以就來了,她也看到了載淳的變化,面部不再是痛苦,而是在享受,她雖然不知是怎麼了,但她知道這不是壞事。
載淳此時已忘記了前世,不知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這都不重要了,因為他現在是載淳,不是歷史中的載淳,那個載淳已經不存在了,而他此時才是真正的載淳,承擔著歷史使命的載淳。
載淳慢慢的從突破的感覺中醒來,眼開了眼楮,看到了自己的母親,這個自己真真正正的母親,載淳的母親,和董海川董諳答,載淳笑了,因為他感覺到了,感覺到了自己的自信,歷史會因他而改變的,不復原來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