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下來以後大帥愛怎麼罰就怎麼罰吧,這會兒先痛快了再說。想到這里,劉長佑說道︰「太子殿下,現在湘軍在宿松、太湖、潛山一線屯兵,與長毛叛匪隔江而峙,不知接下來,我們將如何行事呢?是否能盡快攻下寶慶呢?」
載淳一听劉長佑這話,心里可來了精神了,心道這次該著老子露臉。但心中的竊喜沒有掛在面上。而是而露沉思之色,曾國藩、李鴻藻、胡林翼、彭玉麟以及在場的湘軍眾將都一片安靜,都在看著載淳,同時也都很緊張。
彭玉麟與胡林翼都一臉的埋怨之色,有些責怪的看著曾國藩,心說你老曾這是鬧的哪一出啊,好好的接風宴,你非要將他弄砸了不成嗎。太子殿下對你湘軍可是仁至義盡了,反過來你老曾卻擺了我們一道。
曾國藩看著兩位老友的埋怨之色,也是一臉的苦笑,但也有些無可奈何。心道,你們兩以為我願意啊,誰想到這個劉長佑這個時犯得哪門子的二呀,早知如此,老夫就將他打發到潛山去了。
載淳看著在場之人滿臉的焦急與期待,與其是曾國藩。載淳心中暗笑,就先讓你們急急吧,到時更能突顯出自來。大概有一盞茶時間,就在眾人都認為載淳答說不出來了,曾國藩也在急動腦筋,想辦法將此事打過去之時,載淳看了看帥帳之中的眾人,見都是湘軍中的重要將領,就說道︰「不知曾大帥可否借載淳地圖一用呢?」
曾國蕃一听,頓時喜上眉梢,趕緊叫人取來地圖,鋪在桌子之上。
載淳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地圖,手拿木棍,說道︰「自我軍與咸豐八年奪取樟樹鎮、九江以來,安慶就以成為逆巢天京的上游重鎮,如若安慶有失,那天京就將直面我軍進攻,顧安慶對于逆匪與我軍來說都十分重要。
現在安慶有逆匪守軍兩萬人。我軍現集結于宿松、太湖、潛山一線,目的已十分明顯,長毛逆匪必不會坐視不理。只要我軍再有所行動,逆匪必會派兵增援。
而逆匪援可大體分兩路,一路是直接援求安慶,另一路就是施行迂回戰略,找這軍後路。而此時的翼逆已無能為力,不用考慮。其余逆匪可戰之人要先數李秀成與陳玉成二人,此也必為兩路援軍,其下可領兵之人也就是陳官芳、李世賢、楊輔清而矣。
載淳猜測一路是天京援兵,倒兵分兩路,以鐵鉗之勢襲我後路。第一路從天京出兵,過廬江、六安、直穿英山,再分兵兩路。一路直襲武昌,再行南下;一路直襲我軍後方宿松,擾我軍後方。
一路從天京出兵,經蕪湖攻祁門,再深入江西月復地。剩余三路當中,有一路會直援安慶,先保安不失。另兩路也會攻打祁門,再沿婺源、廣信、撫州、吉安、瑞州北上,與第一路匯合,這樣就形成了對我軍的戰略合圍之勢。
而按此設想,逆匪有兩處要地,一是桐城,一是祁門,乃是他們進攻之關鍵所在。」
劉長佑等人听完載淳對戰局的分析,無不佩服,但劉長佑心里還想再試一試,就又能壯著膽子問道︰「剛太子殿下所說第一路會攻打武昌與宿松兩地,宿松乃我軍要地。為何太子所說兩處要地為桐城和祁門,不不包括宿松呢?」
載淳料定有人會有此一問,不慌不忙的說道︰「劉將軍可知英山與宿松的地勢?」
劉長佑說道︰「英山中間一峽谷,可直通黃州,兩邊山勢陡峭;而宿松西面北是山,東南為長江,可以說是地勢險要。」
載淳听後點了點頭,說道︰「為將者必須知天時地利,看來劉將軍對此卻實是下了功夫的。既然如此,劉將軍可知載淳最善長什麼?」
「啊!」劉長佑啊了一聲,突然明白了過來,喃喃的說道︰「既然長毛已經知道了火攻之計,那他們還會上當嗎?」
載淳笑道︰「如果我們光等著,他們肯定不會上當。我們進攻安慶,首先要做好心里準,那就是此戰必會長久。安慶為長江之中的重鎮,一守難攻,此時安慶城中已有兩萬兵馬,我軍偷襲肯定不能成功,徒增傷亡。如果我們要是擺開架勢強攻,傷亡也會很大,一時半會也攻不下來,那時長毛的援軍也會不斷進入。顧此戰必會長久,這也是湘軍上下必段做好的心理準備。
此戰如想獲勝,兩處必為關鍵,也是一攻一守。攻在桐城,必要速戰速決,攻下桐城之後,也就等同掐斷了廬江援軍的通道,必會遭到猛烈攻擊,但桐城地勢險要,如不犯下致命錯誤,守住不成問題。
第二處就是祁門,是長毛逆匪預從側翼攻擊我圍城大軍的必經之路。但此地易攻難受,會受到逆匪四、五兩路援軍的猛攻,此處才是最艱難的。載淳並無看不起湘軍眾將之意,此處載淳認為只有曾大帥或左巡府可以守住。
此兩處是安慶之戰成敗的關鍵。假若兩路逆匪同時受阻,而安慶又急急可危之時,劉將軍你認為長毛逆匪會如何行事?」
劉長佑听到這里,完全明白了過來,額頭上的汗都下來了。心道,假若是自己該怎麼辦,安慶不容有失,桐城、祁門兩地受阻。劉長佑無法想象,眼楮直直的看著載淳,無奈的說道︰「只能向太子殿下所說的五路援軍中的第一路,從六安直插英山,攻黃州,再襲宿松。」
此時不光是劉長佑額頭冒汗,其他湘軍眾將也都收起了對載淳的輕視,同時渾身直起雞皮疙瘩,這一步一步全是陽謀,你明知是計,也不得不如此走,這才是讓人最恐懼的。
不光是在坐的湘軍眾將,就連曾國藩、李鴻藻、胡林翼、彭玉麟四位也都很吃驚,都有一種無力之感。曾國藩上次也有些不太相信那些分析和計策完全出自載淳之手,也應該有胡林翼三人的功勞。
而這次可以說是突然襲擊,連自己都不知道劉長佑會來這麼一手,所以載淳他們也更不能提前知道,再看三人的臉色,也無一絲作偽之色,所以曾國藩這次信了。
載淳看著曾國藩及湘軍眾將的反映,心里還是很滿意,但臉上依舊很平靜,沒有一絲得色,接著又說道︰「載淳也只是紙上談兵,具體如何,載淳心里也是很沒底啊。」
劉長佑突然單膝跑下,大聲說道︰「剛才末將多有冒犯,還請太子殿下恕罪,這次劉長佑徹底服了。」
載淳听後,起身扶起劉長佑,哈哈大笑道︰「劉將軍不必如此,在軍中就應時常商討,這樣才可減少錯誤。再說載淳這點心胸還是有的。劉將軍也是直爽直人,載淳就喜歡象劉將軍這樣直爽的漢子。說了半天了,來,我們共飲此杯,預祝早日平定逆匪。」
就在眾人準備滿飲此杯之時,突然一人大聲說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