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洗手做糕
如此重任，根本就是完成不了的任務。李小茶很想說，我看不住的。可是面對坐上那們一臉擔憂的二女乃女乃，李小茶不由想到自己的娘親。李小茶的母親比這位二女乃女乃還要年輕一些，不偏袒的說，李小茶的娘親雖是鄉野農婦，可相貌並不比這位二女乃女乃差半分。
也是她病的那一年里，她娘親愣是愁出了幾根白發，她那時終日憂愁的表情和如今的二女乃女乃如出一轍。李小茶見到她，不由想到自己的娘親。若不是她時時端出主子的模樣，李小茶興許會和她親近些。
李小茶雖有心應承了，可是偏偏有人不讓她做好這份差事。隔天的早上，太陽剛掛上牆頭。畫語和書語攔著矮她們半截的李小茶吩咐道，「從後院里出來那個，你今天繼續去後院里提熱水吧。」
李小茶看了眼天色，仰頭問道︰「早上不是有熱水送來嗎？」。
書語听她這麼說，想是唬不到她了，轉身要走。畫語一把拉著她，擺出張凶惡的臉對李小茶吼道，「你一個新來的，我們到是使不動你了是吧。讓你打著熱水又怎麼了，早上送的那點哪夠用。一會水兌涼了，小姐問下來你擔著啊。」
李小茶知道她是故意找碴，只得如實說道，「今天有客人過來，二女乃女乃叫我跟著。」
書語和畫語相視心里都是一驚，有客人過來這麼大的事她倆居然不知道，二女乃女乃到叫這個新來的小丫頭陪著，那她倆這種從小陪著小姐長大的近身丫環以後還有什麼用。書語和畫語都只有十三四歲的年紀，只比小姐痴長幾歲，本來若是運氣好的話，熬到小姐出嫁是有機會會被放出去的。
可是誰叫薛四小姐半路瘋掉了，她們本生出些心思，想再謀個好主子把自己要去，又或是尋個有頭臉的奴才當靠山。可這些事還沒成，二女乃女乃就調來一個新丫頭。按著薛家的配度，四小姐跟前只會有兩個近身的丫頭。屋外做粗活的是可以多要一個半個的，可書語和畫語這種從小跟著小姐，沒受過半點罪的，哪干得了那些活。
如今擺在眼前的情況已是很明顯，她倆若不把李小茶弄走，她倆就危險了。知道現狀，兩人不用商量已開始同仇敵愾了。
畫語挑了挑眼，用眼白瞟著李小茶說道，「喲，都知道拿二女乃女乃壓我們了，才多大的人啊。心思就已經這樣險惡了。」
書語沒有畫語會說，嘴巴動了動卻是說不出有力的話來。只得挺胸站在畫語背後，壯些氣勢也是好的。
畫語無奈只得自己繼續說下去，「你當我倆是死人嘛，我們跟了小姐這麼些年，難道還能不如你了。不就來兩個客人嗎，我們不會伺候啊。」
李小茶呆呆望了她們兩眼，點了點小腦袋，誠懇地說道，「那好，我就不去跟前伺候了。四小姐胃口不好，我去後院廚房里找細妹師父給她做點糕點。」
「去吧去吧。」畫語嫌棄地揮了揮手，她似乎覺得有些不夠，又添了句，「多做些，那些客人走了，你再回來。」
「好。」李小茶面上平淡，心里著實是松了口氣。她有些不明白，這種倒霉差事她倆怎麼搶著要接啊。
其實她剛過來，有很多事一時想不到。有客人來就有賞賜，前院的人哪個在乎哪一點月錢的，隨便哪個主子丟幾個賞錢就比月錢多了。而且誰不願意多在人前露臉呢。所以招待客人這種事，書語畫語是非常喜歡的，喜歡到忘記她們主子現在的狀況。
日頭剛上三桿，薛四小姐的客人們結伴而來，一齊三個姐兒都是薛四小姐的堂姐。其中最長那位叫薛君芳，正是三爺的長女，薛君寶的親姐姐。她在薛家排行第二年方十四，生得一副好樣貌。若不是後面出生的薛四小姐薛君慧長得更靈動些。這位薛二小姐定是他薛家的第一美女。
與薛二小姐同來的是她兩個族妹，因著家里是缺錢的，故而和薛二小姐走得近些。這些小姐們會到一起，多是呤詩作對、喝茶下棋，最不濟也就一齊圍成一團拿著繃子繡花。偏巧的，這位薛二小姐就是個不濟的，她識得的字比薛君寶還要少，對那些苦哈哈的茶葉也不感興趣。所以來找薛四小姐就只能干聊天，
那些家長里短的話聊到薛四小姐那兒了，這位腦袋不太對的四小姐總接到別處去了。四位小姐越聊越亂，最後沒辦法，薛二小姐只得帶頭拿出繡到一半的荷包。另小位姐兒有樣學樣，也拿出繃子。于是一屋人相對坐著干干繡花。
可這樣一來，薛四小姐就坐不住了，她連針都不會穿，繡花那等復雜的事看兩眼還有興趣，看得多了也有煩了。薛四小姐那怪脾氣一煩起來，真真的還有些嚇人。
卻說李小茶去了後院的廚房，正好遇著廚房今天空閑。據說是三爺翻修屋子，把後院的人都借去了，順便的也供了一頓午飯。張嬸這邊的人也去了幾個壯的，像錢三娘、細妹這樣的女流自然是不會去的。
李小茶進門時，這三個婦人正圍成一圈聊著什麼。見到李小茶了，忙招手讓她過來。張嬸首先問了，「你怎麼過來了，叫人看見了，可要罵你偷懶了。」
李小茶也沒藏著，直接把事情照實說了。錢三娘听了，笑罵道，「那兩個賊蹄子，想得賞錢也不問問今天去的是誰。三爺那邊修屋子，他們仨怕是嫌吵才躲過去的。二小姐向來小氣，那兩個又是沒錢的主兒。我看她倆是要白伺候了。」
細妹卻不關心這些，只問道︰「是要做糕點給四小姐吃的嗎？讓我想想有些什麼開胃的。」
能開味的東西，無非是酸辣兩樣，做糕點定然是不好做辣的。酸的卻是可以試試，李小茶想到，薛四小姐身子剛剛好，到是可以吃些棗泥糕。
細妹听了覺得也好做，于是于她說了做法，兩人洗淨雙手開始各自忙活。這棗泥糕最主要的就是紅棗。因著有四小姐的名頭在，要些紅棗來是很容易不過的事。材料自然是由李小茶去取，她現在穿著女敕綠色的衣服，走在一團灰布衣衫中間顯得格外顯眼。她還沒走到管事全叔的跟前，全叔已經是笑得一臉褶子迎接她。
「喲，這不是小阿茶嗎？怎麼有空到這里來了。」
李小茶仰著她那張沒被溫水泡開的臉，淡淡答道︰「我要點棗子做糕。」
全叔也算見過這小女娃幾次了，憶起她不論何時都是這張沒表情的臉，便也不怎麼在意了。全叔令人拿了一籃子棗子，李小茶跟著去庫房，看到還有花生、芝麻之類，便一齊要了一點點。
等李小茶回到廚房時，細妹已經將米粉調好了，她一開始沒告訴李小茶這面粉里其實還要添些糯米粉的。李小茶看到面揉好了，便去揉了揉，想知道這面要揉到哪種程度。這手一粘著面就覺出有點不對了。
李小茶本就是張沒表情的臉相，現在眉頭一皺到像是生氣了。細妹是個膽小的，一見她這樣也不管她是不是發現了，忙說道，「剛忘了告訴你，米粉里要加些糯米粉，而且糯米粉要加得多些。」
「哦。」李小茶依舊是那個樣子，淡淡地問道，「一勺子米粉加幾勺糯米粉？」
她問得這樣大方，到叫細妹不好意思小氣了，她只得說道，「二勺多一點。」
張嬸他們沒事，索性也就過來幫忙了。四個人把棗子蒸了去了皮核揉成棗泥。因是要給主子吃的，這皮核去得格外仔細了些，光是這一樣用的功夫是最多的。等棗泥出來，再揉進米粉里刷油上鍋蒸到是廢不了多少功夫了。
李小茶一路跟著細妹不時打個下手，因是跟著太緊了，細妹想偷偷加點調料什麼的，到是不方便了。細妹也不一定是真想瞞著，只是長年的習慣不願意輕易教別人。李小茶跟了她許久，她才習慣過來，加上這小娃兒如今是前院的人了，細妹有些不敢得罪她。那些細末里的手法加的調料只好直接告訴李小茶。
這樣磕磕巴巴的，一鍋棗泥糕總算是蒸好了。李小茶想到那些花生芝麻，和細妹商量了一下，趁著起鍋的時候均勻的撒在糕面上。幾人中數張嬸的刀功最好，便由張嬸拿刀把一盤子糕切出來。
李小茶想起薛四小姐無聊時畫的五角星，便讓張嬸照樣子切了出來。張嬸只切了一個就把刀交給李小茶讓她去切。李小茶也沒推，切得雖是丑些，她也是放著膽子切了。一鍋糕切出來也只有得兩三盤的模樣，李小茶只拿了成型的那些，余下的讓錢三娘她們分了。李小茶特地與張嬸說，要給甘大娘和蘭子她們帶一點。
張嬸反倒提醒她，讓她給二女乃女乃那邊送一些，省得那位主子以為她不跟著四小姐是去哪兒偷懶了。
李小茶自是應了，她提著做好的棗泥糕回到院里時正好遇上從里面出來的薛二小姐。那薛二小姐才出院門就罵了句，「那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