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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慕白和秀菱這才得以進入小院內,那婦人指著一間房門,充滿厭惡地說︰「在那邊,你們自個兒進去瞧就是了!‘
秀菱走在前頭,門是虛掩著的,還未進屋,先聞到一股刺鼻的臭味。那味道還不光是單純的屎尿的騷臭,另夾著一股形容不出來的惡臭。
秀菱被這味道一撲,連忙伸手掩住了口鼻,便有些猶豫要不要進去。
凌慕白跟在她身後,見狀安慰道︰「忍一忍就好了,咱們又不是一直要在這樣的地方呆下去對不對?」
秀菱這才鼓足勇氣伸手推門,屋子里立刻傳來一個聲音︰「我渴啊,快給我點水喝吧一天沒喝水呀」
秀菱遲疑地看了看凌慕白,見他不離自己左右,這才有膽子跨進屋內。早看見一人骨瘦如材的人形,半躺在一張破破爛爛的床上,身上蓋著黑不溜秋,早瞧不出底色的床單。
那木乃伊一般的人形又叫起來︰「快,快給我喝點兒水」
秀菱四處打量了一下,見靠著屋角擺了張東倒西歪,少了一條腿,下面拿幾塊磚墊著的桌子。桌子上倒是有把斷了壺嘴的茶壺,和一只髒兮兮的茶碗。
于是她連忙提起茶壺,將里頭的水倒在那茶碗里,還沒倒滿呢,壺里的水已經沒了。木乃伊一迭聲地催促道︰「得了,快拿來給我喝吧」
秀菱不情不願地端著茶碗靠近他,將茶碗遞了過去,那木乃伊迫不及待將茶碗湊到嘴邊,一氣就將水喝光了,還意猶未盡地舌忝了舌忝嘴唇。不過他也曉得,壺里沒水了,也就不再說什麼。
凌慕白直到這時才開口問道︰「請問你就是鐵嘴李老先生麼?」看他這模樣,雖然很嚇人,卻並不象還剩一口氣就要死的人起碼他的嗓門就很大。
「我是鐵嘴李,你們是誰?找我干嘛?」鐵嘴李的話語里充滿了戒心。
才說完了這句話,他又申吟起來︰「餓啊,餓死我了那殺千刀,遭報應的小畜生和小娼婦,就是巴不得我早些死了,好去了個眼中釘,肉中刺他們不讓我吃飽,連水也一天只讓我喝一碗~哎喲,我好苦也」
他歇了一口氣又說︰「這兩個忤逆東西,老子還沒死呢,就想把老子塞進棺材里頭拿去埋了呀,也不怕天打雷劈哩唉,我是頭世做了什麼孽喲,生了這樣一個報應兒子,討了一個這樣報應媳婦~」嘀哩嘟嚕只管說個不休
原來剛才那婦人,是這鐵嘴李的兒媳婦。當年鐵嘴李靠擺個算命攤子,一張嘴忽悠了不少人,銀錢賺得也不少,所以家里日子頗過得去。他膝下只有一個兒子,有些兒不成器,好吃懶做,游手好閑的,家里油瓶子倒了,也別指望他會扶一下。又是個只會花銀子,可沒本事往家里賺半個銅錢的主兒,全靠鐵嘴李養活著。
好不容易幫他討了房媳婦吧,這媳婦剛嫁過來還過得去,日子久了,也就露出了本相,不過是個憊賴貨色。這才叫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後來鐵嘴李的老妻過世,鐵嘴李覺得兒子媳婦都指望不上,有心想再尋個老伴兒,過下半世。他兒子自然不依,吵鬧了幾場,見鐵嘴李還是一孤行,甚至連老伴都找妥當了,準備將那寡婦娶了來家。
他兒子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尋到那未來的後娘家里一通打砸,再撂下狠話道︰「你要是敢跨進我家門半步,我對你說吧,你哪只腳先跨進去的,我便把你哪只腳跺了」
就把那寡婦嚇住了,主動回絕了這門親事。
鐵嘴李哪有不氣之理?和兒子先是唇槍舌劍地吵,後來發展到拳來腳往。畢竟鐵嘴李上了幾歲年紀,哪里是血氣方剛的年青人的對手呢?被他兒子推得跌了一跤,許是跌到了尾椎骨,結果人就不能行走了。
他兒子也舍不得花錢請好郎中醫治,于是鐵嘴李便癱瘓在床上了。俗話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何況他的兒子本來就是個不孝的?
鐵嘴李這一癱瘓在床,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他兒媳婦煩得要死,成天咒他怎麼不早點死說他吃得多拉得多,索性連飯也不給他吃飽了,水也摳著喝,以免尿多
再說他兒子,曉得鐵嘴李有些積蓄,想方設法掏模了去,越發在外頭吃喝嫖賭俱全起來。這樣敗家,就是有座金山也能花光啊,何況是鐵嘴李這樣的家底子呢?
鐵嘴李人都癱了,自然是沒辦法去外頭擺攤賺錢了,家里只有出的,沒有進的,所以越到後來,越是狼狽,也不過幾年的功夫,就到了真揭不開鍋的地步啦
凌慕白想著,要想從這鐵嘴李口中掏出實話來,起碼還得管他一頓飽飯,讓他吃飽喝足了,才有力氣說話不是?
好在他們從巷子口進來時,便看見離鐵嘴李家不遠處有個包子鋪,因此凌慕白便決定去買些包子來,先填飽了鐵嘴李的肚子再說
秀菱哪願意一個人留下,連忙道︰「小白,我同你一塊兒去吧」
兩人買了一大堆肉包,分兩袋裝了,仍舊照原路返回。一進院子,便把其中一袋包子遞給那婦人道︰「大嫂,請你吃肉包子」
那婦人落得有免費的包子可吃,不吃白不吃呢只不滿地說了一聲︰「別讓老不死的吃太多,不然吃得多拉得多,還得我來收拾」
秀菱覺得惡心極了,也不理她,自顧自進了鐵嘴李的屋子,讓鐵嘴李吃包子。凌慕白不得不幫著把鐵嘴李扶坐起來,讓他靠在牆上。
鐵嘴李餓極了的人,很長時間都沒吃飽過,更別提肉包子了。因此他看見肉包子時,眼楮幾乎要冒出綠光來,一手抓了一個,左右開弓地往嘴里頭塞,直塞得兩邊臉鼓起兩個大包,同時還噎得直翻白眼兒
凌慕白有些不忍心地說︰「慢些兒吃不妨,這些肉包子都是給你買的」
秀菱也看不過眼去,照鐵嘴李的吩咐,在院子的水缸里舀了一瓢冷水,遞過去。
鐵嘴李喝了幾口冷水,這才順過氣來。一句話不說,埋頭又繼續向肉包子進攻。
直到把一袋十幾個肉包了都咽進了肚了里,他才打了幾個飽嗝說︰「好久沒吃得這樣飽了唉,下頓再想吃肉包,可不知是猴年馬月啦」
說著,好象突然想起來似的看著凌慕白和秀菱道︰「對了,你們兩個找我干嘛來了,我到現在還不明白呢」
凌慕白心想︰你給過機會讓我們說嗎?不過他也並不抱怨,而是直接了當地說道︰「先生還記得十五年前,曾為當時譚家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女嬰算命的事情嗎?」。
鐵嘴李偏過頭想了一想,搖頭道︰「不記得了經我算過命卜過卦的人很多,更別說是十五年前了嗯,這小女嬰怎麼啦?」
秀菱脆聲道︰「我就是當年那個小女嬰。因為八字被你批為克父克母,刑夫克子大凶大險;所以被父親扔出家門,險些兒小命不保我很想知道,你是根據什麼來判定我一生的命運的呢?」
鐵嘴李看著秀菱,被她眼楮里的光刺得不由自主地往後一仰,卻被牆抵住了。嘴里強辯道︰「人的命運,是一出生就注定了的。我也是根據你的生辰八字來推算,結果到底如何,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秀菱的唇邊凝出一抹冷笑︰「那麼我來問你,你既號稱鐵嘴,被人說算命很準,難道你就沒給自己算一算?你可有算出自己的命運呢?你可曉得自己會落得今日這樣的下場呢?算命先生常自稱可以逆天改命,試問一下,你怎麼不把自己的命運改一改?讓自己的晚景過得好一些?」
一番話直說得鐵嘴李面色尷尬,垂下了他那顆若不是眼楮珠子還在轉動,實在同木乃伊差不了多少的頭顱。
凌慕白也發表意見道︰「由此可見,你給人算命,不過是胡言亂語,借此騙錢,蒙混過關而已連自個兒的命運都算不出來,又怎麼可能推算別人的一生呢?」
鐵嘴李忽然又抬起了頭︰「不管你們怎麼說,反正我鐵嘴李當年可是一塊響當當的招牌呢連達官貴人都特意求我給他們算命哩」他的臉上,忽然顯露出驕傲自得的神色。
不過只有一瞬間,他忽然象想到了什麼似的,一手指著秀菱道︰「你就是譚宅那個讓我算命的丫頭?你真的是她?沒有弄錯嗎?」。
秀菱和凌慕白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眼,听鐵嘴李這話的意思,他應該是想起了當年的情景,他也記起了幫譚家剛出生不久的女嬰算命的細節。
因此秀菱連忙應道︰「不錯,正是我,如假包換。那麼,你想起了什麼嗎?」。
鐵嘴李微微搖著頭,口中喃喃道︰「報應啊真是報應原來老天爺真的是會降報應給人的」
听得秀菱和凌慕白一頭霧水,都不知道鐵嘴李為何又扯到了報應上頭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