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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小羊跟著,慕緋瑟在幻獸圈的日子緊張中又多了些歡愉。它除了覓食,總是喜歡依偎在少女身邊。軟綿綿的叫聲配合著棉球似的身體,令人忍不住想揉捏它一番。
慕言和孟初柳也頗喜歡這個小球。留意到它嗜吃,大咧咧的美人總會選些草豐水足的地方扎營。旨在尋覓適合自身幻獸的少年也形影不離地跟在妹妹身邊,時不時逗弄著一副呆樣的小羊。
青鶴對新出現的客人明顯不屑,有時會趁著小羊吃得不亦樂乎之際,故意喚起長草纏繞住它的四蹄。吃得過于用心的小家伙每次都會中招,看它摔得嘴啃泥,木樨的驕傲鶴首總是揚得很高。
不過這樣的得意總維持不了多久,因為小羊周身會泛起一層淡淡的鈦灰光芒,瞬即就瓦解了縛住它的草蔓,繼續不痛不癢地啃草。
慕緋瑟只是眯眼看著每日青鶴的惡作劇和小棉球的呆板應對,嘴角輕揚。木樨的性子與秦暄如出一轍,高貴冷艷的外表下,藏著難以言述的惡趣味。小羊的反應太過有趣,看來這小家伙的修為也不低啊……
又過了充實的一天,是夜,孟初柳領著小棉球去遛彎,青鶴守在屋外,只剩少女窩在床上小憩。掐指一算,他們已經在中級幻獸圈呆了十來天,茫茫林海,漫無邊際。興許是他們的煞性引起了這個圈子所有中級幻獸的警惕,除個別不怕死的,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幻獸越來越少。
孟初柳說還有五六天的腳程就能到達高級幻獸圈,他們真正的考驗即將來臨,慕緋瑟撫模著腕間的鐲子,難免夾雜了些忐忑。
以她二星魂師的修為,硬闖高級幻獸圈,著實勉強。慕言太護著她,按孟初柳那種他們沒被打死就絕不會出手的教導方式,他極有可能受傷。
少女皺皺眉,瞟眼看向剛從臨時浴房出來的兄長。他如墨的頭發隨意披散,還氤著沐浴後的水汽,面似溫玉,豐潤的唇角淺淺噙笑。她一直知道慕言生得俊俏,但每每看到他出浴後仿若出水青蓮般的模樣,不得不暗嘆慕家的優質血統。
「哥哥,不消幾日我們便會進入更危險的地界,你能答應我個事兒麼?」慕緋瑟接過了兄長手中的帕巾,輕輕替他擦拭著濕發。
慕言微笑問道︰「瑟兒是想說不要老護著你,對吧?」
見少女點頭,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溫聲說著︰「你是我要保護一輩子的人,莫不是這樣的表現機會都吝于給我?」
眉頭皺得更緊,慕緋瑟猶豫了一下,低低問道︰「哥哥,娘親到底對你做了什麼?你不必瞞我,我知道娘親的來歷有蹊蹺,她是魂師對吧?」
慕言眼瞼微垂,沒有回答,反而說起了其他︰「瑟兒,我听說寧二公子特意來領地陪你過了月亮節,你也接受了他的杏花花冠。爺爺給你定的婚事,你是滿意的麼?」
答非所問就算了,他怎地扯到了完全不沾邊的事兒上?留意到兄長口中的不確定,少女癟癟嘴,嘆氣道︰「我根本不懂月亮節的傳統,並非是對寧洛有意。我不會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哥哥,好端端的,怎麼說起這個了?」
「哦?那瑟兒意屬雲君人?」慕言的黑眸彌漫著看不透的霧,聲音卻帶了幾分往日少見的犀利。他直直凝視著自家妹妹,忍了很久的話語,問出口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听到一個怎樣的答案。
慕緋瑟愣了,是她的眷戀表現得太明顯,還是兄長的目光如炬?她沒與人分享過心事,更別提是有關情感的。不過老頭說過,若是愛了,就要勇于面對。她應該坦然面對自己的內心了。
听她微不可聞地輕嗯了一聲,慕言藏在衣袖的手驀地捏緊,嘴里卻輕飄飄地問著︰「那與寧洛的婚約,你打算如何處理?」
「這次回皇城,我會再跟寧洛談談。他沒必要跟我這樣耗著,等我治好了他的病,他想不答應也得答應」慕緋瑟提起寧洛就有些頭疼。這個久臥病榻的精致美男可不像她想象得那般簡單,勸也勸不動,嚇也嚇不跑,典型的油鹽不進。
「我會跟爺爺談的,你先別有什麼動作,省得遭人話柄。不過,瑟兒,那個雲君人的來歷你並不清楚,你對他了解多少?況且他是你師父,即便你身份已非往日,一旦師徒關系被揭穿,你還是會遭受最惡意的詆毀。為來歷不明的男人壞了名聲,這樣也值得麼?」慕言沉穩地說著,像是在講最尋常的事情,听不出情緒,更看不透他的表情。
少女微微笑著,堅定說道︰「世人之語,對我而言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只要他傾心相待,我有何懼?」
慕言皺眉,剛想說些什麼,屋外突然響起青鶴輕快的脆鳴,隨之響起的,還有慕緋瑟很熟悉的狼嚎。
飛快蹦下床,少女快步出門,兩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外,看到她後表情各異,齊聲開口。
「主子。」
「瑟瑟,可有想念本少主啊?」
直接忽略了那個慵懶的戲弄之語,慕緋瑟欣喜地看著風塵僕僕的冰山侍衛,走近他身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開口問道︰「晏澄,你怎麼來了?」
「您在這里。」晏澄的回答永遠簡潔有力,連日奔趕的疲倦隱約浮在眼底,見到完好無損的少女後,漂亮的眸子也閃爍著淺淺的安心。
慕緋瑟咧嘴笑笑,「領地情況如何?」
「安好。」
「唔,那就好。」少女伸手揉了揉焰狼火紅的毛絨腦袋,這才看向了抱手而立的另一男子,語氣清淡︰「秦少主,多謝出手相助。」
秦暄還是那副邪魅的模樣,上挑的狹長雙眸泛著幽幽暗芒。他微勾嘴角,身子朝前一傾,兀地湊近幾分,「這麼感動的話,以身相許如何?」
「你,離我妹妹遠點兒」
沒等少女發話,她就被隨即趕來的慕言輕攬入懷,與秦暄拉開了長長的距離。慕緋瑟側仰臻首,深凝了兄長一眼,他對陌生人從來都是彬彬有禮,初次相見就如此冷冽的模樣,讓她愈發疑惑。
慕言的敵意太過濃烈,連她都能感應得到,何況是那個被針對的男子。
無賴少主瞥了瞥少女腰間刺眼的胳膊,輕眯鳳眸,冷哼道︰「你是何方神聖?竟敢對我的瑟瑟這般親密?」
慕緋瑟瞪了眼口出妄語的秦暄,輕拍著兄長的手背,低低說著︰「哥哥,這便是無煞的少主秦暄,那位就是陛下賜予我的侍衛,晏澄。」
簡單介紹了二人的身份,慕言友好地朝晏澄頜首微笑,看向秦暄的目光卻依然寒氣四射。少女嘆了口氣,拿不準無賴少主赫然出現于此的用意,雖然他確實一副欠揍的嘴臉,但他畢竟剛剛幫了她一個大忙。
「咦,哪里來了兩個俊小伙?瑟兒,你的朋友麼?」遛彎完畢的孟初柳爽朗地笑著走過來,沖淡了空氣中的無味硝煙。
三言兩語引介雙方認識,慕緋瑟請蓋房子像搭積木般容易的孟君人又做了兩個房間出來。就算有什麼,也等兩個疲憊的趕路人休息好了再說。
好容易安頓下意外之客,少女從晏澄手中拿到了半吊子師父的手箋,有些迫不及待地坐回床上看起來。
「緋兒,領地萬事俱好,有為師在,放心。修行之事不可逞強,若是受傷,為師會家法伺候。常言道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轉眼百年,倍感煎熬。完事後早日回城,數手指的日子可不好過。多加小心。瀾字。」
雲若瀾的筆墨如他的人一般,飄逸揮灑,不饒舌,不多言。字里行間的含蓄示情惹得慕緋瑟一陣輕笑,家法……他們哪里來的家法?
心頭涌動著絲絲甜意,她想起了曾經看過一句很美的句子。最好的感覺,就是在我看向你的時候,你已經在深深凝視著我……
被喜歡的人喜歡著,何等愜意。少女臉上綻出溫柔的笑意,也讓同屋斜靠在床頭的孟初柳美眸一沉,出聲問著︰「瑟兒,是雲若瀾那小子的信箋麼?」
慕緋瑟一驚,莫非孟初柳也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尊重這位天魂宮高人是一碼事,與她分享心事又是另一碼事。少女緘默,不知該如何應答。
明媚美婦幽幽嘆息,難得嚴肅地說道︰「師徒相戀,向來不為世俗所容。瑟兒,你年紀尚幼,不要讓自己走進萬劫不復之地啊」
今晚到底是怎麼了?先是慕言,之後又是孟初柳,月色正好,適合談心麼?少女微微抿嘴,抬眼看著一臉關愛的美婦,淡淡說道︰「世俗困不住我追尋自己需求的腳步。君人,您多慮了。」
「即便師門不允,天下不容,你也如此堅定?別忘了你可是個領主,你還有數以千計的民眾需要照料。確定他們不會受你連累?」孟初柳詭異地笑著,等待少女的回答。
慕緋瑟臉色一肅,語氣冷絕︰「我會強大到沒人敢踫觸我的底線。若真有人想試試,我奉陪到底」
孟初柳稍怔,轉而哈哈大笑。她不愧是芊黛的女兒吶,離經叛道的觀念令人叫絕。明媚的女人愉悅地想起了天魂宮中的師父,知道他的徒弟和徒孫相戀,那張向來肅穆的老臉會很精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