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淵是青玄派第一大弟子,也是這屆武林盟主之爭的最有可能的候選人。」老六終于忍不住發話了,「他武功超群,俠骨丹心,仗義疏財,從不亂殺無辜。因為這些他在黑白兩道上極負盛名,道上的人見著他也要敬他三分薄面。」
「有人見過他青紗下的面貌嗎?」五骨听完,疑問,「要是沒人見過他真面目,豈不是人人都能假扮他?」
「極少數的人見過他面貌,一般都是他至親至愛之人。」晚慈回答了一句,「听說他腰間常常佩戴著一枚稀罕的墨色玉佩,听說上面雕刻著一只叫做‘天吳’的神獸,八首人面,虎身十尾。要是主人跟其他人打斗起來,那只神獸玉佩會轉變為淡紅色,似乎要呼之欲出,十分地驚悚。」
五骨奇怪︰「為什麼剛才沒有人認出來?」
老六將腰間懸掛著的玉佩拿出來,笑道︰「你說的是這個吧?」
五骨驚怔,因為她一直把精力都放在了那少年的身上。沒注意過老六。
不過,她之前遇到的清淵已經葬身魚月復了,他的玉佩也自當沒了,怎麼會出現在老六手中?!
晚慈接過玉佩來察看,只見那玉佩很小,不過墨黑如漆,通身剔透,流轉光華。上面的確有一只神獸天吳,只見天吳有八張猙獰凶惡人臉,渾身幽黑,**竟是一只四爪的猛虎,眾多尾巴在猛虎的身後,如同一只開屏的孔雀。尾巴多地令人數不清。
晚慈看了看道︰「不知道會不會變紅。」
「這是一枚高級的贗品。」老六微微得意地笑道,「這是用罕見的黑玉石雕刻而成,而黑玉石極易碎,能做成這模樣已經很不錯了。但就是不清楚它為什麼會在打斗時變紅的原理。」
去到客房之時,老六將少年放了下來︰「他傷得極重,要不是有極頑強的意志撐著他,恐怕他早就死去了吧。」
因為血水將他的衣服和傷口凝結了在一起,五骨將他的襦衣衣衫一點一點地撕開,看見了里面的無數條裂開了的傷口,有些地方的鮮血還在不住地滲出。
他的膚色也不知道是不是蜜色,反正此刻就是一片極深色結痂的墨紅。
只見他那張慘白了幾近透明的面孔上,他烏黑的眼睫毛如同蝶翼般輕輕地靜止在眉下,投下了一片扇形的陰影。
只見他右眼角處那一點朱砂痣,艷紅如血,仿佛就像要燃盡最後一絲芳華。
這朱砂痣。
大小很像。
落在眼角的位置也極像。
他是不是S先生。
要是他忘了她呢。
要是他根本就不是S先生。只是恰好有一點朱砂痣呢。
誰能猜得出命運的齒輪到底將要輾碎誰的人生,又將要扯出什麼樣的故事。
晚慈見五骨失神的樣子,輕聲喚道︰「少俠,你怎麼了?」
五骨淡淡然問她道︰「你不是在綰絲館里說你不救人嗎?為了藥=誘就去救任家的人?」
「你要是學毒養蠱的,面對如此大的誘惑,你不會心動?」晚慈反問道。
五骨忽地拔出東皇太一劍,「劃」地從後扣住晚慈,速度快得堪比風速,劍刃瞬間就橫在了晚慈的脖頸處。晚慈一驚,五骨站在她腰後道︰「我現在只想問你,你救不救他?」
晚慈沒有想到五骨那麼瘋狂,上一秒還在跟自己談話,下一秒竟然拿劍逼自己。
「他有多重要?值得你這樣逼我。」晚慈的眼眸卻是一片淡然平靜。她只不過想不明白。
「很重要。哪怕他的命要用這山莊所有人的性命換。」五骨寂靜地說道,她不知道她此刻的眼眸是多麼的瘋狂,卻又是多麼的脆弱。
老六的手停住了一下。
「如果我說,我不想救了呢?」晚慈笑著說道。
「你沒有選擇。」五骨將劍刃靠了靠晚慈的脖子處,她力道拿捏地正好,那白如瓷器的脖頸立刻被鋒利的劍氣所割傷了一道細小的血紅。
「你忘了,在兵器閣我幫了你。沒有揭穿你是誰。」晚慈絲毫無所畏懼地道。
五骨輕輕一笑,道︰「但我並沒有叫你幫我。」
「你畢竟欠了我人情。我是你的恩人,你是如此對待你的恩人的嗎?」晚慈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幫我,這是你的選擇,並不關我的事。何來恩人一說?」五骨在她耳邊冷道。
「看來,好心有好報是句假話。」晚慈嘆了一句。
倏忽。
「颼颼」地幾枚鐵紫菱從晚慈揚起的指尖如箭地發出,五骨連忙松手躲開,靠,她被廢去了武功身手並不如當初那麼敏捷。
晚慈連發了十四枚鐵紫菱,分別打向五骨跟老六。
五骨只避開了三枚,但是第四、五枚帶著勁風就開始打向面龐了!
她躲也來不及躲,她躲過的速度幾乎是這枚鐵紫菱打過來速度的八倍以上啊!
「嘩」地,老六一把摟過五骨的肩,一揮袖用功力將剩下的幾枚鐵紫菱一一擋下來!
晚慈就在他們躲暗器時逃了出去。老六復雜的眼神從五骨身上掠過一眼後,連忙追了出去。
沖出去的晚慈一不小心地撞上一個人,晚慈抬起頭便看見是一個男子。只見他鼻若懸梁,唇若涂丹,眼如點漆,倜儻出塵,形相清 。一襲銀袍臨風而行他扶住了快要摔倒的晚慈,問道︰「姑娘何事那麼匆忙?」
晚慈回頭看去,只見五骨和老六已經追了出來,看見她在這兒,他們也停住了腳步看過來,五骨冷道︰「你還想去哪里?」
「救命,公子。他們倆一直纏著小女子,不肯放過我。」晚慈急中生智地向眼前的銀袍男子說道。
晚慈天生麗質難自棄,如此委婉楚楚,別說是男子,就算是女子見了,也傾心地我見猶憐。
站在銀袍男子身旁的黑杉男子隨即橫眉冷對︰「光天化日,竟有如此無賴!」
站在對面的五骨模仿那人的語氣接著道︰「世風日下,竟有如此草包!」
「你說什麼呢?」黑杉男子急道。
「這話我只講給草包听,」五骨道,「因為草包總是相信一面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