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輕輕地摩擦杯子,露出記憶中第一個笑容,卻是冷笑。
之前為這種事而生氣,太不值了,她就應該唯唯諾諾地應一聲是,而後逃之夭夭。
王宮果然是個大染缸!管你什麼白紙黑紙,進來通通變成彩紙。
她才剛說不想進來,沒想到,拉她進來是吧?
哼……你最好多立幾個妃子,不然她可就沒得玩了。
一個時辰後,歸龍宮中,冰洛未蓋蓋頭,頭頂後冠,身穿一身紅衣宮裝,唇上輕抹朱砂,眼下是宮女小桃畫的淡淡的眼影。
素妝艷衣,本十分不搭,那件紅色宮裝,卻被她的容顏渲染成與世隔絕,猶如傲視天下的天火,燃燒著,美,卻不妖。
身邊,同樣是紅衣龍袍的尹落宸,兩大冰山走在一起,十分有震懾力。
歸龍宮內,王太後坐在主位,旁邊只有十來個王親國戚分兩排坐下。
冰洛知道,他是故意讓她難堪,所謂封後,怎能如此簡單?
高堂、親戚,這是平民百姓結婚應有的規格,立後大典,本應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昭告天下,犒賞三軍,大赦天下。
竟然他故意看她丑相,冰洛豈會乖乖地露出呆滯的表情給他看?
原想淡然一笑,然而,她不會笑,只能冷冰著臉,同行走到太後面前。
久居雪山十三年,她已經不再會笑了。
從有記憶的那一刻開始,便只有師父在她身邊,所以,她也不會與人交談,總是直來直去。
慕容依,也正是太後,微皺著眉頭,一臉不滿,看見兩人上前,硬是扯出笑容,一揮手,開始繁瑣的禮節。
冰洛也不出丑,他本是要羞辱她,許多重要的繁瑣的情節全都去除。
無非只剩三拜天地,祭奠祖先,將她提名王族,賜後印,太後講幾冊卷軸交給她,示意日後後宮之事歸她管……等等之內的。
禮節過後,她和尹落宸各自坐在太後兩旁,手下順一位。
看著滿桌佳肴,卻被告知不可吃,她也無動于衷,不吃便不吃,當她嬌生慣養嗎?
很諷刺不是嗎?下山後第一個見到的人,第一個認識的人,竟然如此對她,她不知道,當初的溫和,都是裝出來的嗎?
怪只能怪她認不清人的真面目。
嘴角再次浮現冷笑。
你要怎麼玩,我陪你!
如今便是家宴,那些王爺無不是一一舉酒祝賀,恭祝他得一絕世佳人。
兩人均不為所動,倒是尹落宸的臉陰下幾分。
好在,這婚宴上沒有秘若雪,否則,便有好戲看了。
說起秘若雪,冰洛免不得同情她,好好的一個姑娘,為什麼喜歡上尹落宸這種人?又明明知道他喜歡的是她姐姐,這不活受罪嗎?
還是~~~她用美人計?再怎麼說,這王家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就算不是幕後凶手,也是直接的劊子手,不可能不報仇吧?
若是這樣,那就好玩了。
這宴會,便是如此無聊,到處勾心斗角,互相挖對方的失誤,只有在場面失控的時候尹落宸才開口控制一下場面。
而唯一吸引她的事,坐在尹落宸旁邊的那名男子。
比他略小一點,模樣跟尹落宸有七分像,估計是他弟弟,臉上總是帶著憂郁的笑容,酒杯永遠是滿的——他一口沒喝,只是優雅地進餐,並沒有加入勾心斗角的範圍內。
一句話都不說,所有人似乎都已知曉他的性格,直接忽略了他,沒拉他進戰場。
她不由得好奇,目光飄了過去,那人似乎發覺她的視線,抬頭,微微一笑,溫逸典雅。
冰洛不懂應酬,也不會笑,只有微微頷首。
尹落宸依舊是雷打不動的表情,眼楮沒有焦點,不知他在看著什麼。
坐了半個時辰,宮女小桃提醒她要離開了,冰洛便站起來,雙手交疊在月復前,輕輕向太後鞠躬。
太後朝她點點頭,她便離開,走到內殿去,這里,是他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