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晚上,幾個人從自習課教室出來,甩著腿溜達到北大未名湖畔。三個男生在前面興高采烈得聊著,三個女生擠成一團在後面切切私語。不時傳來陣陣笑聲,引得前面的周之揚恨不得立馬停下腳步,全身心地去守著張萌。
片刻之間,從余新宇嘴里說出的東西,讓周之揚豎起了耳朵,有些泄氣得說道,「新宇,副校長怎麼說?那我們不是白干啦?」田浩看了眼周之揚,隨手扯下行道樹枝條上的一根半枯樹枝,說道,「怎麼能叫白干呢?不過是把時間改在了明天上午。副校長說,得讓美國代表團有足夠的睡眠時間。難道你連這點人情味也沒有嗎?」
周之揚說道,「喂,這和人情味好像沒什麼關系吧?睡眠時間?我看是讓他們倒時差罷了。從美國加州飛到中國來,得坐不少時間的飛機吧?」
田浩用枯樹枝抽打著空氣,說道,「是啊!我在網上查到的,得坐16個多小時呢!我們現在是晚上九點,他們那邊還是昨天的凌晨五點過呢!」
余新宇看著平靜的湖面,感到有些寒風刺骨,不禁捂了捂外套,說道,「哎,我說你們倆,是有了愛情的滋潤、還是想再看看那幾個女生怎麼著啊?聊起美國人的事來一套一套的,也沒見你們把學生會的事做得有多好?」
「行了,我看你也一樣!怎麼,還沒找到合適的?你呀,就別挑了。再挑下去過兩年畢了業,我看你挑啥?」周之揚好像很為余新宇的感情大事上心,至少當初就很納悶,為什麼余新宇沒看上張萌或是王雪。
余新宇岔開話題說道,「回去吧!眼下才三月中旬,這天兒還冷著呢!我這陪著你們溜食兒,都快把感冒給溜出來了!喂,女同胞們!想談戀愛的繼續溜,不想談得就回去睡覺!行嗎?」
假如周之揚不是借學生會的工作事宜相談,恐怕後面的女生早就想回宿舍了。眼下听到余新宇的問話後,吳瑩叫道,「行!怎麼不行?喂,我說你們倆還想接著溜?走吧,回去睡覺了!」有了台階下,當然得順著腳印往前踩。王雪正求之不得回宿舍呢,笑著說道,「喂,你們幾個還不想走?田浩,你出來也不多穿件衣服,真是的!」
「你給他買件唄!光會說,也沒見你去逛逛秀水街或是一百、賽特!」張萌笑話王雪道。
三月的北京,仍然讓人感到冬季還舍不得離開。特別在入夜後,就是穿上呢子外套都還嫌不夠暖和。于是乎幾個閑著沒事溜腿的,加快腳步向宿舍區走去。
次日清晨已是六點過的光景時,只見從研博樓里走出個穿著桃紅色運動夾克、戴著有線耳機,下面套條運動短褲的女生。表情看上去有些輕快,嘴里不知在念叨著什麼,站在門洞口蹲子伺弄著跑步鞋。
「她是誰呀?我怎麼沒見過?哎,你知道不?」路過的兩個男生,其中一個在問同伴。
「誰知道呀?估計是才來讀研的學生?!你看她不是從研博樓里出來的嗎?」
早晚加強健身,增強身體組織的力量和敏捷度、反應力,智敏十幾年來的習慣恐怕得帶進棺材去。剛在北大度過第一個晚上,就急不可待得想出門練練了。耳機里傳出black-eyed-peas(黑眼豆豆合唱團)的嘻哈曲風歌曲,讓智敏頗有節奏般得哼唱著英文歌。
好像她也是頭一次來北大,知道體育館或是田徑場在哪兒嗎?顯然她不是路痴,更不是兩手空空得去瞎跑一氣。就像沒看見那兩個同樣早起健身的男生,頭也不回得出了研博樓就往北大的足球場跑。從宿舍區到東面的足球場,幾乎是條直線距離。如果是用慢跑的話,得花上三十來分鐘才能到。
智敏跑步的幅度開始在逐漸加大,嘴里也不再哼唱英文歌。而是采用了專業的呼吸法,來調勻高強度運動時的呼吸頻率。當她快跑到足球場正面的學生會時,已經在用兩下強短吸氣,一下慢長呼氣的方法了。身上在發熱,頭上也在不停地冒著汗,此時的運動夾克就像一件多余物纏在她的身上。
同樣也是大清早的,余新宇便把幾個人叫到學生會。說是再檢查下現場,預防上午的交流會出什麼岔子。田浩伸著懶腰打著哈欠,站在學生會門前自言自語說道,「咦?這不是昨天美國代表團的那個女生嗎?哇 !這也太有個性了吧?」他看到的是智敏甩來甩去的頭發,和那根耐克的白色頭帶。臉部兩側飛舞著的頭發、清晰的耐克小勾隨著他的視線,一眨眼的功夫向前飛去。
沒等他把視線轉移回來,就看見那個黑色中等大小的耐克小勾出現在了眼前。智敏取下耳機,微笑著用中文說道,「對不起!請問一下,北京大學的足球場是在後面嗎?」
「是是啊!你去足球場跑步啊?」田浩張著嘴趕忙回答道。
這時王雪跑到門外來,看見對話的兩人,有些不高興地叫道,「田浩,你干麼呢?快進來!」
從王雪的眼神中,智敏已經看出這個中國女生很喜歡眼前的男生。不知道什麼原因,卻讓她還帶著點羞澀、不能言語的情意,來看待這個男生。當下明了般得說道,「你好!我叫Christina•全。剛才我在問他,足球場在哪里!」
「Christina•全?我怎麼沒听說過北大有這樣一個人呢?難道是?」王雪下意識得在問自己。這時突然高興地叫道,「你你是美國加州交流團的學生?」
智敏還是態度蠻好得說道,「是啊!你認識我嗎?」
在田浩看見智敏跑到跟前時,他已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可當著王雪的面,他沒敢說智敏就是那個深紅色頭發的美國少女。眼下既然偶遇了,再做番介紹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微笑著說道,「歡迎,歡迎!我是北大學生會的田浩,她也是學生會的,叫王雪!」
王雪新奇得打量著智敏,差點是從頭到腳得去看了。末了還是趕緊收回眼神,說道,「嘻嘻,Christina,你的名字好長哦!那你現在想去哪兒,我可以帶你去!」
「哦,你叫我Chris就行了!我現在去跑步,你們有事的話就去忙吧!我得走了!」
女生間的情誼,最能體現在兩個人的有聲語言和肢體語言上面,這個方面似乎中國的女生尤為擅長。當下王雪新喜得說道,「哦,沒關系,我們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你等我一下!」轉身對田浩說道,「你幫我和新宇請一聲,就說我去陪外國友人逛北大了!我走了啊!」
田浩想叫住王雪,可張了張嘴,沒說出一個字來。智敏和王雪慢跑著進了足球場,看著寬闊的草坪整齊的跑道,不禁欣喜不已。忙對王雪說道,「嗯,不好意思!王雪,你可以幫我拿著外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