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歌 第三章 木鳥傷人

作者 ︰ 橋羽

「嫣兒,你最近都在研究些什麼?怎麼總是拿著一本舊書不放手?」

連續好多天,劉彘發現韓嫣每日都躲在藏書閣里,默不作聲,一直在研究一本舊書。

「彘哥哥,有沒有矩和刀具?」韓嫣沒有理會少年的問題,抬頭問道。

「你要那些木匠的東西做什麼?」小少年有些搞不懂她想做什麼。

「還有木具,還需要些木具。」韓嫣只顧問著。

小少年見問不出緣由,不再多問,招呼手下將孩童需要的東西拿來,看看她究竟要做什麼。

只見孩童拿起木具削刻起來,時不時拿矩比劃著長度。小少年饒有興趣的看了良久,見孩童只一心雕刻,不做聲亦不理會自己,不再多做觀望,起身走出了藏書閣,離開前囑咐下人如果里面的小公子有什麼需要,盡數滿足就是。

不多日,孩童手中一個精致的鳥羽形狀栩然而生。

「彘哥哥,快看我給木鳥做好的新翅膀」孩童跑到小少年身邊,將自己做的鳥羽呈給他。

小少年聞聲接過鳥羽,把玩在手中。羽翼由五根長短不齊的木片依次排列而成,每根木片內部中心都有一個中空洞,里面放著一根細木將空洞恰好填充,五片羽翼尾部匯集在一起,由一個外凸三邊形木框固定,三邊形的一端插沒在羽翼內部,和一個翹起的內置木片餃接,木片另一端經一根木軸垂下,被一根內凹弧面柱體壓住,每片羽翼內部的細木恰到好處的瓖嵌在內凹弧面上。

「嫣兒,這麼精細的羽翼,你是怎麼做出來的?」劉彘不由心中暗驚,這樣精細的工具,怎能是出自一個孩童之手。

「嫣兒只是想幫受傷的木鳥修好羽翼,就按照它的原型做了一個,彘哥哥,你看像不像?」韓嫣接過羽翼,有些得意的把玩在手中,「彘哥哥,你說木鳥的羽翼里為什麼會有小孔呢?害我做了好久呢。」孩童把羽翼調轉對著自己,盯著五個含有細木的小孔,不由得感慨,無意之中觸動了羽翼尾部的三邊木框。只听嗖的幾聲,五根細目離弦一般,如箭而出。

「嫣兒小心」小少年心里一驚,本能的將手臂擋在了孩童眼前。

「彘哥哥你受傷了」孩童驚慌托住少年的手臂,五根細木齊齊的插在上面,殷紅的血浸透出來。

「殿下」身後的隨從一個跨步上前,隔開了孩童,扶住小少年。

「啊---沒事,彘哥哥沒事,你沒受傷就好。」小少年強忍著手臂上的疼痛,朝孩童擠出一個微笑,「李侍衛,傳太醫。娘親問起,就說是我玩耍時不小心自己弄的。」

身後的隨從不敢多言,急忙將小少年扶進房中,傳太醫來看。

「彘兒彘兒」王夫人听聞殿下受傷,急忙的趕了過來。「太醫,我家彘兒怎麼樣了?」

「娘娘不必憂心,殿下只是受了些皮外傷。五根細木已經取出,幸好頂端並未削尖,沒有插入太深,未傷到筋骨。」老太醫將小少年手臂上的細木一一取出,小心包扎好。

「娘親多慮了,彘兒沒事。」

「李侍衛,本宮很是信任你,將殿下平日的周全托付在你手上,怎麼今天會突然受傷了?」王夫人轉向在旁的隨從,有些生怒。

「娘娘恕罪,是臣保護不周,願受懲處。」李侍衛立刻跪拜在地上。

「娘親,不關他的事。李侍衛平日盡心盡責護兒周全,今日之事與他無關,實屬彘兒肆意玩耍所致,望娘親不要錯怪于人,要懲罰就懲罰彘兒吧。」小少年不想事情鬧大,求情道。

「好了好了,你傷還沒好,趕緊好好休息,娘親不處罰他人便是,李侍衛請起來吧。」

「謝娘娘寬恕。」李侍衛起身向小少年投來感激的目光。

「彘兒前些日子還說要保護娘親,結果自己都沒保護好,這讓娘親怎麼放心啊。」王夫人責怪里充滿了疼愛。

「是,彘兒以後不會了。」小少年臉上掛上了笑容,讓她安心。

「你呀還是早些把嬌兒娶進門,也好有個人來管著你,娘親才能放心。」王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眼底浮起了一絲悠遠,像是迎接著一件大事的到來。

「娘親,彘兒想要休息了,明日再向娘親請安。」小少年打斷了她的思緒。

「好,早些休息,娘親明日來看你。」王夫人把少年安放在床榻上,將衣被整理好,對下人囑咐了幾句,走了出去,關上了門。

入夜,窗外月色正濃,微風過而樹未止,葉影斜投在地上,落下斑斑痕跡。

韓嫣躡手躡腳的走到劉彘房門前,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彘哥哥,彘哥哥------」她小巧的身體趴上床,鑽進劉彘的被子里,輕聲在他耳旁喚著。

「嫣兒?」小少年被身旁的聲音喚醒,驚喜的看到一個小腦袋緊緊貼在自己肩上,焦急地望著自己,眼底泛著一層水霧。

「彘哥哥,你受傷了,還疼不疼?」孩童鑽進被子,小手輕輕撫模著少年被繃帶纏緊的手臂,眼淚不由得啪嗒啪嗒掉下來,「都是嫣兒不好,害彘哥哥受傷,都是嫣兒不好------」

小少年感到手背上濕漉漉的,一把捧出她的小臉,抬起那只未受傷的手,輕輕抹掉她臉上的淚痕,這個小東西,哭鼻子的樣子真叫人心疼,「嫣兒不哭,彘哥哥沒事,你看,太醫都幫我包好了,一點兒都不疼了。」

「都怪嫣兒,壞嫣兒害了彘哥哥,壞嫣兒------」孩童還是止不住哭泣,眼淚啪嗒啪嗒的一顆顆涌眶而出,像斷了線的珠簾。

「好了好了,嫣兒不哭,嫣兒不哭------」小少年將孩童抱在自己懷里,將她的頭埋在胸口,輕輕撫模著她因哭泣而不住顫抖的身體,心跟著抽搐的疼。

不知過了多久,許是哭的累了,孩童漸漸蜷縮在他身旁睡著了。

小少年低頭凝望著懷中人,這小東西把我折騰醒了,自己卻是說睡就睡,真是磨人啊。他側過身,調整身子,想要她在懷中睡得更舒服些,不經意間扯到了受傷的手臂,眉頭瞬時緊皺,發出一聲低吟。看懷中人沒有被驚醒,才安心將被子蓋好,最後看了孩童一眼,粉撲撲的小臉上還有兩道未干的淚痕。小少年禁不住微微低頭,想要將淚痕吻干。頭低到快要踫到她的臉,只听孩童一聲沉吟,讓他停住了動作,安靜的盯著懷里的小人兒,見她繼續輕鼾著,微微一笑,小東西定是在夢里又遇到什麼了。小少年不再動她,輕輕躺好,安心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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