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離歌 第五十六章 傾心痴心

作者 ︰ 橋羽

接連三日,韓嫣一直昏迷不醒。世界好像變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色,她飄蕩在空中,看不見也抓不住任何人,只感覺不斷有聲音一陣陣在耳邊撞擊——「韓嫣---你醒一醒----」「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死在這里!」「你不能這麼狠心!」——她被包裹在白色的氣團之中,像縮進了一個防護網,躲避外界的一切,沒有愛恨,沒有家國,沒有責任,她只是一個柔弱的少女,不用女扮男裝斗心斗智,不用精明暗算步步為營,太累了,她好想就這樣睡去,可那個聒噪的聲音一直沒有中斷,每一個字里似乎都帶著深深的怒意,他到底在氣憤什麼?她只不過是想好好睡上一覺,他都不允許,不斷在耳旁提醒著她的責任,她的身份,她的使命,那些她與生俱來不可推月兌,此刻她想要放任自己扔掉的東西,可是他說,他不允許,他要她醒來,來面對一切,不允許她丟下一切任性妄為。

似乎是在夢里都不得安穩,韓嫣微微蹙了蹙眉頭,那個聒噪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管家!快請張大夫!」桑弘羊一直俯身臥在韓嫣身邊,在她耳邊不斷地說著話,他不會讓她就這樣輕易的離開,三天三夜,她還是沒有一絲反應,他的聲音從憤怒的斥罵慢慢變成了哭訴的哀求,可她還是這麼狠心,不肯睜開眼。而他就這樣目不轉楮的看著她,不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她會醒過來的,他一直相信著,等待著,捕捉著她的眉眼,終于,那個輕微的蹙眉,讓他懸著的心,有了一絲雀躍。

「是。」管家跟在桑弘羊身邊多年,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不吃不喝不睡,一直守著床榻上毫無生機的蒼白少女,少爺自五歲那件事之後,把心藏得很深,面上待人都很和善,骨子里卻變得冷漠無情,讓人捉模不透。而現在,對這個韓嫣,他卻是一反常態。她是太子身邊的人,起初調查她的身份,是想利用她接近宮廷,沒想到一趟南湖之游回來,少爺卻變得有些異常,時不時對著閣中側壁上的洞簫出神,不自覺嘴邊帶笑,本沒有把東方朔等人放在眼里,卻突然打算親自去接見他們,可人已到君來小館,听得長離公子已經離開洛陽的消息,臉色就變了,沒有上樓尋人,直接返了回來。那一夜,少爺的臉色一直陰陰沉沉,惹得舊疾復發,徹夜難眠。管家擔心的看著少年的側影,心中嘆下一口氣,情關難過,可韓嫣的身份,又豈是說愛就能愛的。少爺為了她,勞心勞神,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定已引得舊疾復發,以少爺的脾氣,一定是在強撐著等她醒來。管家搖搖頭,不再多想,連忙去請張大夫。

「她剛才眉毛微微蹙了一下。」待大夫急匆而至,桑弘羊連忙讓他伏坐在床榻上會診,低聲說道,聲音很輕,卻難掩其中飽含的強烈希望。

張大夫將手指搭在少年蒼白縴細的腕骨上,閉目靜心,良久未語。

「她到底怎麼樣了?」見大夫一直沒有反應,桑弘羊急躁地問道。

「這位姑娘已無大礙。」張大夫緩緩睜開眼,眉頭不由微蹙,看向桑弘羊,「只是------」

「如何?」桑弘羊迎上大夫探究的目光,有些不解。

「這三日三夜,少公子是否未曾眠休?」張大夫面有所思的看著他。

「自從韓姑娘重傷昏迷,少爺便一直守在她身邊。韓姑娘一日未醒來,少爺便一日未合眼。」桑弘羊一心只關心床榻上少女的傷勢,對張大夫的尋問置之不理,管家見狀,連忙上前答道。

「這位姑娘的身體已無大礙,近日就會醒來,只需靜養幾日,調息氣血,恢復體力,即可康復。少公子無須擔心。」張大夫見他對少女的關心非同一般,心底不由嘆了口氣,說道,「少公子還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恐令舊疾加重,我開下幾副湯藥,望少公子定時服用。」

桑弘羊不再理會旁人,重新將目光專注在少女身上,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唇翼,早已在他心中勾勒了一遍又一遍,韓嫣,嫣兒,這個名字早已在他心底溫柔喚了千萬遍,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正式對她說出口。他的目光中忽而流露出一股暖意,感謝上天,嫣兒,你終于要醒來了,再給我一次機會,重新讓我們認識彼此,好不好?

張大夫起身,隨管家到外堂開藥方。

「張大夫,少爺的舊疾------」管家擔心的問道。

「少公子臉色郁氣過重,恐舊疾早已復發,一直被他強撐壓住,定已加重。這三副藥方,用量都已標示清楚,一定要讓他按時服用,否則,舊疾成隱,一發不可收拾,恐生大病。」張大夫方才仔細端望了桑弘羊良久,自他五歲落下舊疾之後,一直是由張大夫這位洛陽名醫親力親為,維持至今,才一直安然無恙,可剛才看他面色,張大夫不由心中一沉,控制多年無惡性發展的舊疾,竟在短短三日之內,重已成患。身為大夫,他看的出來,桑弘羊此次的舊疾加重,除了刻意強壓致使內疾反噬身體之外,更多的卻是心病所致。心疾生內火,氣血不寧,內火攻心,讓本就硬生生壓下舊疾的身體不堪重負,強撐至今,後果不堪設想,鑽心之痛,一人默默承擔。可少公子好像並不在意,全部的心神都灌注在少女身上,她腰月復上的刀傷,貫穿前後,失血過多,能活下來已是奇跡,可她好像並不願意醒過來,本能的自我封閉和抗拒,再高明的醫術也是于事無補。張大夫不由搖搖頭,嘆了口氣。少公子如此勞心勞神,不惜舊疾加重,都要守在榻旁,等她醒來,殊不知,他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守護和低喚,卻被她本能抵觸,排斥在外,他越焦急,她越不願醒來。閉目難知痴心人。大夫行醫治病,卻難醫心,她的不願,他的不棄,各自的病疾,兩人的羈絆。張大夫將藥方遞送在管家手中,目光中帶著一抹沉重,「全憑造化了。」他最後留下了一句話,似是喃喃,又像在回答管家壓在心底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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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哥哥是羽娘最喜歡的款啊!!!精明月復黑敢愛痴情---有木有!!!有木有!!!哎……不過遇上了錯的人……還是逃不過各種虐的人生啊……親們提前做起準備……這年頭……誰動了真情……誰就是受虐的主兒……羽娘只能忍痛附和社會主流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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