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睿元年三月底,西鑰國主傳旨召回疏影行宮祭齋的太後等妃嬪眾人,一路人馬由闐州改水路經半月才抵達盛京雒邑城。
御春園,落英繽紛,燦爛如錦。虯扎的玉露梨樹盡顯滄桑姿態,乃西鑰開國初年軒轅皇後所栽植已百年有余。
細碎的淡白梨蕊溢滿新綠女敕葉的枝頭,翹首迎風飄零整個御春園的淡雅清香。珊瑚紅的繡金百花春朝鳳服垂擺在碎白的梨蕊間,明晃錦燦。鵝卵彩石鋪砌的幽路上,如萱托著青瓷茶盞步履輕盈而來,抬頭仰望梨樹臉恬憩的身影︰額頭一點梅形朱砂花鈿;蝶翼似的睫毛曲卷,忽然間是要振翼而飛般輕顫,涂著櫻花粉蜜的唇隨之揚起,睜開墨色的眸含笑而望。
如萱不禁呆了呆嘟起嘴巴不滿道︰「小姐就會打趣我,哼」。
木凌汐單手抱過一手腕粗的枝椏,另只手掐起一串梨花嗅了嗅便拋下,如萱接了又昂頭打趣︰「恁熱的天,不如賞些梨子好」。
听言,木凌汐彎眯了眉眼透落出調皮邪意,她接過如萱手中的茶盞一口飲盡︰「啊…呸呸呸…什麼鬼東西」？如萱小臉一垮壓低了聲音︰「珍茗閣皇上御用的」紅地羅…」。
「嘖嘖,西鑰皇帝居然喜歡喝這種苦東西…」拈起盞底一片血紅色的細長茶葉木凌汐感言︰「我當是什麼好東西呢,私藏著自個兒獨享」。
「本就是小姐你自己嘴饞嘛」樹下的如萱如是回答。
「有嗎」斜身倚入梨花叢中木凌汐笑道︰「你剛不是還記掛著梨子麼,我听說啊闐州送來好些奇珍異果吶…不如…喂…死丫頭去哪里」？
跳後幾步剛要轉身的如萱擺擺雙手訕笑︰「呵呵…我去給小姐拿些果品…小姐不是最愛吃花蒸釀了嗎,呵呵」。
木凌汐翻翻白眼嗔道︰「哼,少來…珍果閣寅時最好下手了」。
「小姐啊,上次若不是程栩正好值夜咱們早被發現了,還是不要的好」復又嘀咕︰「哪有一國之母整夜賊似的偷東西呢」？
木凌汐坐正了身子未及開口便听到一聲甜膩伴著花香傳來︰「咯咯~~姐姐可真是好雅致吶」。
尋聲看去,幽徑轉來湖藍色紗衫,雪白的羅群系著杏色絛帶，屈膝盈盈一拜︰「玉瑩見過姐姐」,眨著金粉勾勒的媚眼風韻無限。
拍拍手掌上的灰塵騰地落地︰「甄婕妤真是客氣吶」木凌汐戲虐而笑。甄玉瑩輕抿薄唇,白綾絹子拭過嘴角問︰「記得姐姐生肖可是猴吧」,她身後的宮娥听言低頭哧哧忍笑。
如萱蹙了眉頭斥道︰「好大…」
「如萱!」木凌汐輕擺衣袖喝止,負手言笑︰「甄婕妤是吃素的羊怎奈沒陪太後一起祭齋呢？」
宮中上下皆知,每年陰三月資歷品階高貴的皇氏妃嬪要祭祀萬物,吃齋一月祈求糧果豐收國運亨通,稱之為祭齋。而甄婕妤位四品自然不在高貴之列。
笑眸中閃瞬陰厲之色,甄玉瑩咯咯笑了︰「如此算來臣妾還真是大了幾個月吶,不過又豈敢在娘娘面前自稱姐姐？……最近宮中可不大太平,不知娘娘有否听說那夜盜吃食的賊人？」她一雙杏眼微眯眸中精光閃爍,如萱不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