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孤飛 清鏡憐清影

作者 ︰ 半夏落葵

不同德翎正殿的氣魄宏達,偏殿「安吟殿」的東閣儼然一派清輝。

殿庭一隅青竹翠擺,風搖曳枝在東牆投下黑影斑駁。南陵的白玉石桌襯起夕陽一抹殘紅,石桌上散落的黑白棋子愈加清冷,方顯了執子之人落寞如斯矣。

東風靜,細柳垂金縷。望鳳闕,非煙非霧。

安吟殿,極靜,唯有玉階佇立的雙髻宮娥提了羊角白紗宮燈低眉靜候,一襲襲翠羅裙輕揚像蕩起漣漪的湖水。

木凌汐的金絲吐蕊牡丹繡鞋上墜了一串銀鈴「叮嚀當當」脆響,秋香色綾羅裙擺劃過朱紅門檻,東閣窗欞上的繁復古樸花紋透過背影呈現著眼前影影綽綽。她斜身倚在紫檀屏風前望閉目沉思中的耀眼明黃,金猊口中緩吐的龍涎香幽幽縷白縈繞,映著他似璞如玉的臉龐不似真實。

雲鶴軒單肘支案,瑩潤的手指細細婆娑蹙起的眉心,縴密的睫毛投下扇形暗影,紫砂雕竹丞旁零散幾本黃緞折子金銀蓮燭台上的紅芯「 啪」爆了下,木凌汐看見他顫顫的睫毛抖動,燦若星辰的眸光里映出一抹秋香色的嬌小身影。

雲鶴軒抬頭,望見她黑澈的眼眸盯著自己,泛著清靈的眼神恍惚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童般欲說哭訴,不禁啞然溫笑︰「凌汐近來可好?」

木凌汐覺的雲鶴軒的話溫潤潤的,明明那麼簡單卻像掉進自己心湖里的一片葦葉,飄乎乎著激蕩起一圈一圈的漣漪,帶著她的委屈乘風而去。于是,她所有的話和委屈就也這麼簡單的逝去在喉嚨。

她低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偷偷瞥見那人正倚身在明黃的軟榻上,輕揚著嘴角隱忍喉間一抹低笑。木凌汐怔愣著雲鶴軒浮冰碎雪的容顏,溫和的笑像是清冷月輝下綻開的白梨花蕊,輕輕淺淺卻卓而不華。

有些,惱羞成怒。

「不好!」木凌汐嚷嚷著問他︰「不許我進德翎宮什麼龍體欠安,你不是好好的嗎?」

「呵呵」雲鶴軒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問她︰「凌汐…可是見過右相了?」

德豐十一年十月,東方紫星映天八日方隱,稱之為千年難遇的吉星相術。據聞,空靈寺主持歸隱大師言︰紫星映天,天鳳木女。因之十月紫星,八日照天,乃木。時右相木擎蒼交涉虞國奪讖州五城特立大功,故德豐帝雲褚天有詔︰現咨木氏之女凌澄,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太子妃可當之,念其未及及笄之禮故隨阮皇後習宮中禮儀。

德豐十九年九月初九,太子妃木凌澄仙逝。先帝悲痛不已,遺詔有雲︰木氏二女凌汐承宗廟,母天下,豐後,為六宮之主。

「…我、不、想、做、你的、皇後!」木凌汐一字一頓的強調,略定神色偷偷看去那人的臉復又嘀嘀咕咕︰「先皇的詔書不得違抗,可現在你是才皇帝嘛,你說「不」也不會有人敢抗旨的再說了」,剩下的她沒敢再說,因為總不能告訴皇帝陛下︰我木凌汐今生只嫁蕭煦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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