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兒該累了…」只是瞬間白衣少年如鬼魅般飄退,仍舊斜倚槐樹,依偎新綠之間。
霜兒恍惚著突如其來的變化,只消片刻向白衣恭身一拜朝著來路匆匆行去。
裴安略過那抹綠色離去,憂慮地轉動腰間的配刀。少年偏過頭向石山望來,他一雙斜長的鳳眼盛著滿月熠熠生輝,唇角肆意飛揚,璞玉般的臉頰浸透不可一世的倨傲。
他瞼眸輕理衣襟前的幾縷墨發,凝神而專注,聲音卻慵懶散慢︰「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木凌汐聞言,心髒一陣抽痛︰完了,完了……阿彌陀佛。
就在她尋思如何月兌險時突聞一陣嬌笑,軟綿綿的音散落在木凌汐耳邊尤其舒坦︰「公子好耳力,虧了我平白屏息這麼久…唉唉,也罷」
白衣少年聞言只顧輕彈衣袖上的灰塵,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木凌汐看著一身梨白衫裙的女子,紫色的披風垂地搖曳,寬大的紫色錦緞幾乎遮住整張臉,聲音卻讓木凌汐如此熟悉。她看著未動絲毫的白衣少年並不惱,一陣嬌笑便繞到他身旁一丈有余處停下︰「虞國太子夜訪西鑰禁宮…真不知是殿下好膽量呢,還是…呵呵…西鑰的禁軍失職本就該殺?」她偏頭看著不遠處的裴安笑著感慨。
此刻的木凌汐正絞著鬢邊碎發苦苦冥思︰這個聲音是誰呢,到底是誰…她明明很熟悉。忽聞女子說「虞國太子」,她驚訝地瞪向月光下,白衣勝雪的邪魅少年就是虞國太子,尹矜漠?此刻的他正把玩著手中的柳條,月光下白潤的十指穿梭在翠翠柳葉中,像是上等的碧玉瓷盤灑下新生的白梨蕊瓣。
尹矜漠抬頭一笑,慵懶已然︰「如此,娘娘深夜私會敵國太子,是好膽量還是…不過…」尹矜漠俯身低嗅手中編織的柳環,淺聲輕語魅惑眾生︰「本殿…要送娘娘…一件大禮呢」。
木凌汐眼睜睜瞪見清輝月華下,柳葉點飄。「叮嗡」聲,一襲勝雪衣袂浸染幽蘭似檀,她看見邪魅的鳳眸眨動掌權生死的了然和傲慢,攝取她無法動彈的心魂,冰涼貼頸。
居然不痛,卻是滲入血骨的寒,就像她幼時貪玩掉進荷花塘那次,一波一波的冰涼卷著她的身軀,自己旋進一片涼薄的潮濕,她坦然一笑陷進無窮無盡的黑暗……
「哼~」淺紫錦緞下粉潤的唇嗤之,睨著腳下秋香色的人滿是厭惡︰「我就說…誰知道誰是皇後呢?」
她伸手摘掉頭上的錦帽,一只金鳳步搖釵松挽發髻。
甄玉瑩眯著眼看月下的鳳臨宮低聲詢問︰「殿下既然早知又何必讓這個賤丫頭道听這麼多秘密?」
她浮動月光的臉竟有些猙獰,無比懊惱︰「是信不得我甄家的忠心嗎?」
尹矜漠望著近在咫尺的臉,精致的妝容面具下,躁動的五官扭曲,透落一股子詭異。他輕輕地打了個哈欠,繼續蠱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況且…瑩兒認為死人守不住秘密嗎…」
甄玉瑩頓時覺得整顆心都在隨著這句話活絡沸騰起來,她晏笑脈脈︰「玉瑩方才多有得罪…還望殿下大人不記小人過」
「呵呵」尹矜漠傾身湊近,嗅著甄玉瑩鬢間甜膩的牡丹香,得意而笑︰「那麼,本殿就靜候甄皇後的佳音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