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是蒙蒙亮,木凌汐就到了雒浥城外。
由于近來因洪澇成災流離失所的百姓逃難,有些竟然到了雒浥城外的翠山一帶。雒浥府尹溫岳和北門禁軍統領程栩奉旨︰嚴防皇城的安全。因此城門把關甚是苛刻嚴格,一切形似可疑的百姓都會拒之城外。
木凌汐罩了白紗帷帽走近,粗麻布的孺群在清晨的陽光下泛泛水洗的舊色。「站住,什麼人?」一名禁軍扯了嘹亮的嗓音,伸手攔住了木凌汐的去處,圍著她上下打量一番︰「鬼鬼祟祟的,把帷帽摘了!」
「這位官爺真會說笑!」木凌汐壓低了帷帽干笑兩聲,偷偷從袖口中掏出一錠銀衣不露痕跡的塞進了官兵的手中︰「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會鬼鬼祟祟呢?」
「嘿嘿!」禁軍掂量下手中的銀子掩進腰袋里,他哼了一聲悄悄湊近木凌汐耳邊問道︰「你一個婦道人家哪來的這麼多銀子?」說著一把揪起來木凌汐的衣袖,沖起城內就高聲喊道︰「程統領,小的抓獲了一賊寇!」
雒浥城進進出出的商販和百姓們全然被這一聲吼聲震住了紛紛側目觀看,很快城外就像沸騰起來的熱水,議論紛紛。年輕的禁軍趾高氣昂,儼然一副揚眉吐氣的姿態,揪著木凌汐的衣襟就往城門內托去。
「呼∼」木凌汐不由翻翻眼皮一陣無奈,本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宮,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她迅速的用胳膊肘輕巧的旁敲禁軍的胸肋骨,點起腳來側擊膝蓋。
「啊呀∼」禁軍呼痛一聲彎下了腰背,木凌汐得意的拍拍手掌靈巧的躍步開來。可惜,她剛撒開手掌,遮面的白紗就被一記有力的掌風吹的四下飄搖起來。
程栩國字方臉,濃眉擰絞︰「什麼人?」寬大的手掌就在距離木凌汐面門不足一寸的時候停了下來,程栩直愣愣的望著潔白面紗下那張隱隱輪廓的小臉,木凌汐輕巧的掀開面紗一角,彎如勾月的笑眼晶亮水靈。
聚首觀望的百姓就這樣眼睜睜的瞧見,北宮門禁軍統領程栩尾隨著身材嬌小的倩影,一前一後入了雒浥城,不禁唏噓這位姑娘的身份。
不過這些人的視線很快就被一輛紫蓬馬車吸引了過去,車窗邊角上一只柔荑輕挑了簾子,凝香閣花魁弄雪衣含笑頷首,城門邊上蜂涌的男子即刻就是一陣歡呼和叫好聲,卻沒有人注意到弄雪衣笑眼里追逐著一抹嬌小的身影。
「卑職程栩……」「好了好了起來吧!」木凌汐笑笑伸手摘掉了頭頂上的帷帽,這是城內一座荒廢了許久的園子,枯黃的葉飄零了滿地,吹響起來有沙沙的音響。
「娘娘怎麼這幅裝扮,還……還在城外……」程栩說著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方才不知是皇後娘娘才多有得罪……」
「沒事兒!」木凌汐擺擺手臂問道︰「程栩,我要回宮!」
「這是自然的啊,娘娘只要吩咐一聲卑職這就去備輛馬車!」
「程栩!」木凌汐緊抿了朱唇,瞥著眼楮注視地上的片片落葉隨風打著旋轉,她就那樣一直垂了眼楮︰「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回宮……」木凌汐說著抬起下巴來,嚴肅的開口︰「自然,也包括萬歲爺!」
「萬歲爺也不能知道?」程栩驚訝的問道︰「娘娘,出了什麼事……難道……如萱呢?」程栩突然恍然大悟︰「如萱不是同衛影士去了行宮麼,怎麼沒隨娘娘回來?」
「誰?」程栩驀的轉過臉去,荒園的假山後慢吞吞走出一雙黑色的皂靴,雒浥府尹溫岳訕笑兩聲跪拜行禮︰「臣溫岳見過皇後娘娘……」
木凌汐瞥了一眼溫岳不可置否,溫岳尷尬的笑笑臉上浮出一抹不自在的光暈︰「微臣備好了馬車,恭候娘娘大駕……」
「溫岳!」木凌汐輕叱︰「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偷听本宮說話!」
「微臣不敢!」溫岳依舊訕訕,瞟著眼色看向假山︰木擎蒼負手而立,青丹色衣袍隨風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