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館的後堂,靜悄悄的。
一個年約四十余歲,俊雅中年人,手搭著宇文成都寬厚的左手腕,雙目微閉,不過臉上卻透著一絲古怪。
宇文成都面色陰沉的可怕,剛才那丫頭臉上是古怪的表情,這回她老子也是這般表情。這到底是什麼病呀,讓這對父女有如此怪異的表情,難道真是絕癥?要不然這個闕暮醫為什麼連模了他兩次脈。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已經是兩盞茶的功夫。
闕暮醫睜開雙眼,長出了一口濁氣,然後嗯了一聲,道︰「將軍,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
宇文成都一听這個不情之請,心里咯 一下,道︰「但說無妨。」
闕暮醫長身而起,對宇文成都長揖,道︰「那就冒犯將軍,請將軍寬衣解帶。讓在下親自模一把月復股溝的脈搏。」
宇文成都聞言一怔,月復股溝?那不是在大腿丫的附近嗎。難道是他的根出了問題,不至于呀。如果出了問題,他早就不能行房了,哪像現在如此亢奮異常,整天想著女人。這他娘的到底是什麼病呀?怎麼要看月復股溝呢?宇文成都的心里陰郁越來越重,長身而起,開始解開衣衫,模就模吧,看你能模出什麼花樣?
不一會間,露出齊大腿一半的牛鼻褌,月復胯間兜著一團隆起包。
牛鼻褌是古代的一種短褲,俗稱大褲衩。
闕暮醫面色沉凝,伸出雙手,卡在月復股溝的地方,閉目感受。
少頃,睜開眼楮,雙手拿開,示意宇文成都穿上衣物。
兩人再次坐了下來。
宇文成都沉聲問道︰「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闕暮醫沒有回答,端起案上的茶盞,抿了一口,問道︰「將軍最近有沒有異常的舉動?」隨後將茶盞放下,身軀靠近,低聲道︰「有沒有特別想行房事?」
宇文成都一听,不假思索,道︰「不錯,這幾日老是想女人。」
闕暮醫一陣低笑,沉吟一聲,道︰「在下剛剛給將軍模了一把月復股溝的脈搏,發現將軍的脈象,異常強勁。」
宇文成都皺著眉頭,催了一聲︰「到底什麼病?有沒有大礙?」
闕暮醫道︰「這個癥狀說病不是病,說不病亦是病。有四個字可以形容將軍此癥?」
宇文成都一揚眉︰「哪四個字。」
闕暮醫低笑一下︰「天賦異稟。漢末時期,董卓暴政,婬•亂後•宮,就是因為天賦異稟,加上安逸的生活。而將軍此癥,雖然根部充滿著強勁的活動力,卻不是最近想女人的源頭。」
宇文成都道︰「那源頭是什麼?」
闕暮醫微笑道︰「是將軍常年食用補氣溫血的藥物,俗話說窮文富武,將軍一身的武力,與其說是刻苦練就而成,不如說是藥物補出來的。如果沒有這些大量的補氣溫血的藥物,也不會成就將軍這番名聲。」
宇文成都皺著眉頭道︰「這與我最近想女人的病狀有什麼聯系?」
闕暮醫嘿然道︰「大有聯系,大多數補氣溫血的藥物,都有一種功效,就是壯陽補腎,在下剛剛順著手腕把脈,發現將軍腎氣充盈,比之正常人,不知道要壯上多少倍。普通的人基本上要麼是腎氣不足,要麼脾胃虛弱,而將軍內腑卻充滿了強烈的生機。」聲音頓了頓,忽然道︰「將軍最近有沒有吃大補之藥。」
宇文成都道︰「人參。」
闕暮醫眼中露出明了的神情,道︰「人參是大補,與靈芝、雪蓮、熊掌、虎骨、鹿茸、牛角,號稱人間七寶。將軍本來腎氣就異常充盈,加上人參這一吊,腎氣自溢,一旦安逸下來,這想行房的事情,就自然而然的開始冒出。」
宇文成都點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心情大好,只要不是絕癥,怎麼都成。問道︰「那怎麼醫治。」
闕暮醫啞然失笑︰「哈哈,這個不用醫治,平時注意就好,再說男人不就是盼著自個兒腎氣充盈嗎。」
宇文成都點點頭,心中擔憂放了下來,長身而起,從寬大的袖中掏出一件事物。
一塊金光燦爛的金磚。
闕暮醫連忙起身,愕然道︰「將軍這是什麼意思?」
宇文成都淡然道︰「今日耽誤閣下主堂,這個就收下吧。」語氣強硬。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剛剛為他把脈的丫頭。
不由分說,邁步而去。
與前堂的斛律菲及二十名護衛,步出醫館,往北門而去。
那些來抓藥的百姓這才涌了進來。
闕暮醫兩手收攏,握著衣袖的金磚,眉頭皺著,不明白為什麼,宇文成都會給他這東西,這也太貴重了。這個時候,那個小丫頭從一旁轉了出來,嘴里撅起倔強的弧線︰「那個宇文混蛋走了。」語氣透出不滿。
此話一出,嚇了闕暮醫一跳,連忙看看周圍情況,這才對小丫頭道︰「什麼宇文混蛋,亂扯一氣。」忽然咦了一聲︰「你與宇文將軍見過面了。」
小丫頭俏臉露出傲意︰「那是當然,不僅見過面,而且還為他把脈了。」忽然想起什麼,俏臉一陣通紅。
闕暮醫驀然大怒︰「胡鬧,誰讓你把脈的,誰讓你給人胡亂把脈的,誰給你的權利。」聲音洪亮,充斥著無限的怒意。
巨大的聲音,引起抓藥人的側目。
小丫頭怔怔的立在那里,望著闕暮醫勃然大怒的神情,眼眶頓時涌出霧來,多少年了,多少年了,爹爹都沒有向今天這樣沖她發怒過,一個宇文混蛋,竟然讓爹爹對她發這麼大的火,至于麼。
一陣委屈,兩行清淚留下。
「我找娘親去!」
小丫頭一陣哭泣,奔了出去。
闕暮醫看見小丫頭奔出去,一陣後悔,想要喊住她,可是一踫到袖中的金磚,頓時忍住了。
他是過來人,知道這莫名奇妙的金磚是怎麼一回事,八成,八成是宇文成都看上他的女兒了,要不然怎麼解釋這塊金磚呢。
闕暮醫臉色一陣頹廢。豪門深似海呀,何況以宇文成都成過家的事情,就是嫁過去,也只是個妾。
這時一個身影隱秘的竄了進來,直往闕暮醫走來。
闕暮醫發現來人,心里咯 一下,此人他認識,是宇文士及的管家宇文良。
宇文良神秘的靠近闕暮醫,從袖中掏出一件事物,就往闕暮醫的袖里塞。
闕暮醫心中一驚,臉色一變,倒吸一口氣,還是金磚。這是想干什麼?怎麼又是金磚,這要是看中他的女兒,僅僅一塊就夠了,可是為什麼又要塞一塊呢?
宇文良的聲音剛好輕輕的響起︰「不管剛剛大公子找你干什麼,等會有人相問,都不要吐露出來。記住閉口不言,如果問急了,你就說宇文府的老主人病了,懂了嗎。」語氣中透出一股冰冷的殺意。
這股殺意,讓闕暮醫的脊梁骨,直冒冷氣,連忙答應。
宇文良滿意的松開手,再次道︰「如果發現你不按照我說的,小心你的全家老小。」說完一刻不停,又隱秘的竄進人群里。
然而這番話讓闕暮醫感到全身都在冒著冷汗,怔怔的站在那里,他感到宇文家要出大事了。
管家宇文良鑽進人群里,利用人群的掩護,兜了幾道巷子,然後回到了醫館對面的茶樓里,直上二樓雅間,推門而進。
一個長須飄然,容顏俊雅的中年男子坐在那里,品著手中的香茶。赫然是宇文閥的智囊宇文士及。頭也不回道︰「事情辦好了?」語氣透出一種雅意。
宇文良將門掩上,神態恭敬道︰「老爺,都按照您的吩咐把事情辦好了。」
宇文士及捋了捋黑亮的長須,輕笑一下,道︰「事情辦的不錯。成都今早突然出現在醫館,不管出于什麼目的,都為我營造了一步好棋,使我的棋局更加完美。嘿嘿!裴世矩,連老天都在幫我宇文閥,看你如何接下我的天羅地網,我要讓你不知不覺深陷局中,無法自拔。」語氣中透出一種掌控棋局的灑然。
裴世矩,你這頭老狐狸,等著我的大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