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錦 001 重生

作者 ︰ 溢美格格

馬車緩緩地駛回大帳,帳外已經生起了冉冉篝火。夜色下,跳躍的火焰像夜的精靈一般,在黑暗中閃耀著。

紫洛跟著父王打獵回來了。浩蕩的隊伍,人人都騎在馬背上,惟獨她坐在馬車里。

馬車內,白皙清秀的臉上看不出喜悲來,烏黑的眼楮此時淡然無光,她只是漠然的听著帳外的歡呼聲。

這一切仿佛與她無關。

伺候她的丫頭說,她前些日子生了一場大病,昏迷了好多天。這一醒來,仿佛換了個人似的,王不放心,才想帶她出去透透氣的。

她已經醒了,父王卻並不允許她騎馬,說她身體虛弱要養著。

可她卻在心里苦笑,即使身體不虛,馬,她也是不會騎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什麼紫洛公主。

她是叫紫洛,但她是將要嫁給天朝皇子的紫洛,而不是這個叫紫洛的塞外公主。

她的父親慕容慶于在天朝掌握兵權,八面玲瓏,又得聖寵,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官場老狐狸。而她娘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妾,她跟她娘一樣的不受待見,誰想到時來運轉皇上將她指婚給了四皇子。

馬車在帳前停下,格拉將她扶下了馬車,攙她入帳。

圖拉騰摘下配劍和彎弓遞給僕人,他大手一揚,招呼著帳內的將士。

「今夜我們就放開暢飲,慶祝公主大病初愈。」

眾人一陣歡騰,豪爽的聲音響徹雲霄。

「來,我的乖女兒,坐到父王身邊來。」

圖拉騰慈祥的面孔讓紫洛感到溫暖,她雖然也是家中的小姐,但卻從來沒有感受到來自父親對她的關愛,更別期望父親會叫她一聲乖女兒。

父親的愛只給她那僅長她一年的姐姐還有那不成器的哥哥,吃飯的時候,能坐在父親身邊的也是她的哥哥姐姐,而她從來沒有過那樣的待遇。

看著圖拉騰疼愛的眼神,她順從的走過去,坐在他的身旁。親自為他斟了滿滿的一碗酒。

「好。」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再次傳出帳外。

圖拉騰只要看著女兒好,他就高興,什麼權啊利的,那些都排第二位。

幾巡酒過後,他和將士們的談話也漸漸談到了關于天朝的事。這讓紫洛,本就不安的心,再次掀起波瀾。

這些日子,她好容易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實,同樣就是接受了她已經死過一次的事實。她本不想再去想那些前世的記憶,但現在听到天朝兩個字。

她的記憶還是清晰的浮現在腦海。

她清楚的記得,送親隊伍出發那天。天空特別的藍,干淨的連一絲雜質都沒有。

「嫁人了,就該守規矩,以後別那麼任性了。」

這是娘對她的唯一叮囑,只是叮囑,連一點恭喜的話語都沒有,仿佛是一個丫鬟出嫁,主子給予的最後忠告。

慕容氏一張倦容上看不出有多喜慶,她沒有再多陪女兒,在下人的攙扶下就回了房,直到紫洛上了送親的車,她都沒再出來。

這些年她對紫洛的態度一直都是不冷不熱的,從來沒有表現出娘對女兒的關愛,甚至都不曾跟紫洛說過多少話,從紫洛出生後,她就將紫洛交給女乃媽了。

慕容慶于就像向外送一批貨物一樣,對送親的車隊只單獨交代了幾句,「路上注意安全」隨後手一擺,紫洛就這樣被送出了家門。他的臉上甚至都看不出喜樂來。

她嫁的是皇子,可是卻沒有人將給她太多的恭喜和慶賀。

這也難怪,這局勢動蕩大局未定的時候,誰也不知道她的出嫁給家族帶來的是福還是禍。雖然她不受寵,但她畢竟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家族榮辱興衰都連在一起。

不管別人怎樣,她的內心還是充滿期待的。她不像姐姐那樣,非要當什麼皇後,她的野心沒那麼大,想的只是守著夫君安穩的過日子,即使沒見過他,也不知道未來如何,但她還是覺得終于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她的內心還是充滿欣喜和希望的。

臨行時,透過馬車的簾子她看到了姐姐。姐姐雖然平時不喜歡她,總是拿她當使喚丫頭,出什麼事,找她當替罪羊。可現在她竟然在那里看著她,她臉上浮現出難得的輕松的笑容,那感覺仿佛了了心事。

她心里暖暖的,總算是姐妹一場,難得她對她還這麼上心,至少她出嫁她還出來送她,以前的不愉快就一筆勾消吧。

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她隨送親的車隊出發了。

車子緩緩前行,一路上沒什麼異樣,到了一處山林,馬車卻突然劇烈的顛簸晃動,馬匹也像受到什麼驚嚇嘶鳴起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沒听到什麼打斗的聲音,掀起垂簾一角,只見一群黑衣人從四周朝她們涌了上來。

難道是劫匪?逃是來不及了,她心神不定,車簾猛的被掀開。她還沒來的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人掐住了咽喉,只是那瞬間,她聞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氣。

那味道是那黑衣人身上帶來的,這就是她臨死前唯一能記得的事情。連她的夫君一面都沒見上就已經命喪黃泉……

醒來時,已是斗轉星移,物是人非,她早已成為了這塞外的公主,有了疼愛她的父王。

想起前世不免有些悲傷,好在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異樣,大家依舊喝酒閑談著。

「那個慕容慶于真他娘的不是東西,我們每年給天朝進貢的物品夠多了,他竟然還恬不知恥,還過分要求。」

「哼,若不是我們王上仁慈,不忍邊境的百姓遭受戰亂之苦,老子打到他的都城。」

「哼,他現在是國丈,權力比以前更大了,當然也更加囂張。」

國丈?紫洛心頭一驚,自己不是死了嗎?死了就嫁不成,既然禮都沒成,爹他怎麼又會成為國丈?

國丈?等等,她要嫁的不過是四皇子……

「哼,她的女兒幸好是妃還沒被立後,否則就更猖狂了。」

另一個將軍也十分不滿地說道,剛倒滿的一碗酒,就那樣憤憤的喝了個干淨。

「不過說來也怪,這皇上到現在倒也沒立她為後啊。」

妃?紫洛有心無心的听著他們的話,漸漸也理出了點頭緒。

原來她這重生還竟是時隔了那麼久。現在的天朝早已經是四皇子的天下了,而她的姐姐,玉墨就是現在的妃。

「父王,女兒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強撐著已經癱軟的身體,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好,身體剛好,是要多休息,過些時日還要陪父王到天朝一趟,去吧。」

圖拉騰听了紫洛的話,有些心疼的點了點頭,目光中全是慈愛,她大病的這些日子,他幾乎寢食不安,頗為擔憂。

這也難怪,紫洛公主的母後在生她的時候難產死了,這紫洛幾乎就成了他的命根子,他將所有的愛都傾注到她身上了。

紫洛退出帳外,一顆心久久不能平靜。抬頭看著廣袤的蒼穹,此時就猶如黑色的綢緞上瓖滿了珠寶。

漫天的繁星閃爍,她卻看的出了神,迷失了方向。

去天朝,她是要回去了嗎?她的內心不能平靜,這次回去竟是以塞外公主的身份,爹娘恐怕早已為她死了,卻還不知道她竟然又重生了。

她混亂的思維,卻還只想這一個問題,她死了,爹卻對外宣稱是出了意外,是馬車摔下山崖。而她卻清楚的記得,是一群黑衣蒙面人將她勒死的。

為什麼?爹為什麼要對外撒謊,即使不那麼喜歡自己,連她的死也要偽裝嗎?

*

塞外的生活比起在天朝的時候猶如天堂,每天都有格拉陪在身邊,說說笑笑。吃飯的時候雖然有些食物不那麼習慣,但有慈愛的父王陪在身邊,就算難吃的像毒藥她也願意下咽。

「紫洛,今天你陪父王去打獵吧,這身體好了,也該活動活動了。」

圖拉騰從外面進來,慈祥的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

紫洛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其實她根本就沒什麼病,只不過是一下子不適應。看著父王那熱切的眼神,紫洛不忍拒絕。

「好,那父王在外面為你準備了馬,你收拾一下就來吧。格拉你也一起去,去準備吧。」

圖拉騰說完,邁著大步走了出去,寬厚的背影留在紫洛的眼里。

她沉默片刻,看著格拉已經在為她準備食物了,看樣子,這次出去就是一整天。

她朝格拉看了一眼,她正歡快的收拾著東西,沉浸在要打獵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有在意紫洛在干什麼。

突然 啷一聲悶響,伴著紫洛的一聲慘叫,格拉放手中的東西看過來,此時她已嚇傻了。

只見紫洛趴在地上,表情痛苦地揉錯著腳踝。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

紫洛的腳邊一塊圓木橫在那里。紫洛指著它,表情痛苦的說道,「剛才沒看見,急著出門,不小心踩到了。」

紫洛疼的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滑落。

「來人,快來人呢?」

格拉看著紫洛疼的慘白地臉,驚慌失措地邊叫邊跑了出去。

紫洛用手輕輕的模著腳踝,她的腳的確受傷了,可是這就是她想要的。如果不受傷,不會騎馬的事又怎能瞞過去,此一時彼一時吧,等腳好了也就要到天朝去了,這段時間怕是不能出去打獵,不能騎馬了。

圖拉騰听到喊聲,一臉驚慌匆匆趕了過來。他看到紫洛坐在地上,心疼的手都抖了起來,「乖女兒,你這是怎麼了?」

他心疼的將紫洛抱到床上去,小心的查看著她的腳。

「女兒病太久了,一听到打獵心急,結果就……」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眼楮朝那快圓木看了看。

圖拉騰看了看那塊圓木,生氣的站起來,走過去撿起就要扔出去,可是突然間手又停住了,可能是怕紫洛再踩到,「來人呢,把這爛東西給本王扔遠點。」

一個僕人趕緊進來將那塊圓木取了出去。

此時格拉也已經將藥找來了,她心疼的站在圖拉騰旁邊,看著他正在給紫洛正骨,她的眼里不知道何時噙滿了淚水。

「這陣子好好養著,可別再這樣莽莽撞撞了,以為生了一場病,看你的那毛病都改了,沒想到還是這樣毛躁。」

圖拉騰嘴上埋怨著,神態卻極其難過和心疼,他從格拉那里取了藥給紫洛親自敷上又那繃帶纏好。

「格拉,這些日子好好照看公主,別讓她再亂動了。」

格拉含著淚點點頭。

「好了,今天的打獵取消了,你好好養著,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天朝,你在身邊爹才安心,好好歇著吧。」

圖拉騰看了一眼紫洛受傷的腳,嘆了口氣心疼的出去了。

紫洛的心里百轉千回,她在心底輕聲說道,‘父王女兒不孝,讓你擔心了’。可是她這樣做真的是出于無奈,她的重生說與誰,誰會信?她不想失去這得來不易的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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