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黃毛還待說些場面話,結結巴巴半天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他其實並不是正宗的黑色會,真正的黑社會都去干實業開公司了,根本不屑與跟個乞丐起沖突,用北京話說,太丟份了!
他手底下無非就是些街頭台球廳網KTV出沒的小混混,還有些不好好學習,崇拜古惑仔剛出道的高中生,平日這群人倒是不敢太過張揚,畢竟真正的黑社會並不好惹,要真去搶地盤,他還沒這個實力。
今日糾集了一幫小弟,本想找找黑色會老大的感覺,就連風衣也是特地從地攤上買的,硬茬子惹不起,教訓一下不識相的叫花子,還不是手到擒來?可是,目前的狀況,卻讓他相當的郁悶,三十多個兄弟,竟然被三條狗給制住。
方才被狗頭槌擊中的一個蘑菇頭青年,手捂著胸口,眼見這狗招惹不得,連忙月兌離戰團,跑到黃毛身邊,悶聲說道︰「毛哥!這狗挺……挺他媽的邪門!」
「麻痹的!幾條狗就把你們擺平了?以後別他媽的說是跟我混的!」黃毛大勢已去,卻還不忘擺擺老大的架勢。
「毛哥……」同樣手捂著胸口的光頭也跑回來,臉孔扭曲的揉著胸口道︰「這他媽狗腦袋是合金的?撞死老子了?」
……黃毛一陣無語,這光頭可是黃毛發小,自然不能喝斥,過了半天,才咬著牙不甘心道︰「叫兄弟們都回來!」
「都回來!回來!」光頭一聲大喝,前面幾個躺在地上撞死的痞子,連滾帶爬的就往回跑。倒是被三條狗包圍的眾人,面露苦色,誰也不敢動彈一下。
「收兵!」獨孤求飯高喝一聲,那三條狗一改咆哮的神態,轉身跑回來,重新在原地結陣。
剩下的幾人如蒙大赦一般,紛紛轉頭疾奔,生怕落在最後被狗再給啃上一口。
黃毛望著這群人,眉毛都快擠成一團了,都是剛出道的愣頭青,哪里有半分混黑社會的覺悟?
「要飯的!」黃毛此時不得不做出大哥的姿態,跨前一步,故作鎮定道︰「行啊你!養著一群瘋狗,倒是挺厲害!不過,你可給我記住了,要想在這兒混,也得知道這地方是誰罩的?明兒個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何需明日?」獨孤求飯悠然一笑,吐了口煙,微微一笑道︰「汝今日便月兌身不得!」
黃毛見他悠閑的還能拽文言文,氣都不打一處來,氣急敗壞的罵道︰「我朝!你能不能說人話,我他媽的听不懂!」
「你懂的!」獨孤求飯嘿嘿一笑,臉上忽然浮現一絲奸詐。
「我懂你……」黃毛剛想開口大罵,‘妹’字還沒出口,就听獨孤求飯身後的下水道井蓋‘ ’的一聲,往上彈起,緊接著一個身披深藍色雨衣的人影突然出現。
林浩陡听身後一響,也被嚇得一跳,急忙回頭,看見從下水道里鑽出來的人影,更是目瞪口呆,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還不忘扯上小蠻。
小蠻的臉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好像是早有準備一般,反而看向獨孤求飯的顏色,更加的疑惑起來。
只見那穿雨衣的人,猛的一把扯開身上的雨衣,露出里面一身白色整潔的西裝,脖子上還打著蝴蝶結,頭上戴著西式爵士帽,一副西方紳士的模樣,還似右手揮到腰間,似模似樣的的一彎腰,微笑道︰「蒼林有井獨自空,星落天川月映瞳!「
「小溪流泉天邊彩,松江孤島一夜楓!」獨孤求飯煞有介事沉吟道,旋即臉上露出微笑,沖那人揮了揮手道︰「無咎,你不是有潔癖麼?怎麼還鑽下水道了?」
「看見您的煙火,我趕時間嘛!」無咎嘿嘿一笑,伸手彈了彈身上的灰塵。
‘突突突’的聲音忽然在地道橋中想起。
那群胖子還沒從無咎出場的鎮駭中反應過來,下意識的一回頭,只見一輛黑色的哈雷摩托,急速的駛來,快到他們面前的時候,才猛地一甩車身,華麗的停住。上面坐著一個穿著黑色皮衣皮褲,臉上滿是橫肉,眼眉似劍的凶漢,也不理痞子們驚詫的眼神,只是搖搖的一抱拳,高聲道︰「紅酥手,黃藤酒,兩只黃鸝鳴翠柳!」
「哈哈哈!」獨孤求飯意態豪放的一笑,同樣拱了拱手道︰「長亭外,古道邊。一行白鷺上青天!郭青冥,你可真是某的及時雨呀!」
……林浩滿臉的無語,這都是什麼歪詩?而且這倆人,光看穿著打扮,就跟獨孤求飯不是一路,何以三人卻像是相識多年的好友一般?
黃毛更是臉色疾變,干他們這一行的,在還沒成氣候的時候,最忌諱的就是惹上有後台的人,眼見這倆人穿著打扮,就非常個性,更何談那股子彪悍之氣,根本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還沒等他想出應變之策,地道橋外面兩束耀眼的燈光亮起,一亮黑色黑色轎車,急速的向著他們駛來。
等到那轎車猛地剎車停住,一群痞子齊齊倒抽一口涼氣,寶馬七系!
‘ ’的一聲,車門打開,一個穿著休閑運動裝的老人,躬身從車中出來,身形清瘦,面目卻很是矍鑠,鼻子上還夾著金色眼鏡,很是斯文,掃了一眼這群痞子,卻像是根本沒看見一樣,只是沖著獨孤求飯微微一笑道︰「老夫聊發少年狂,且插梅花醉洛陽!」
獨孤求飯輕輕點頭,呵呵笑道︰「不見年年遼海上,誰念西風獨自涼!平生,你今天怎麼也有空?」
任平生輕輕的在場中掃了一眼,目光在林浩他們身上停留了一下,眼中神光一閃,才模了模下巴道︰「人老了,要多出來鍛煉鍛煉嘛!」
「老任!」郭青冥拍了拍他的肩膀,擠眉弄眼道︰「你都來了,沒給褲襠放個假嗎?」
「褲襠那小子,在外面放水呢!」任平生呵呵一笑,手指往外面一指,就見一個裹著白色圍裙,頭頂廚師高帽,脖子上還掛著廚師紅領巾的胖子,晃晃悠悠的跑過來,一邊跑,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炒勺道︰「哎呀!哎呀!只要功夫下的深,一日夫妻百日恩」
任平生、郭青冥和獨孤求飯同時哈哈大笑道︰「後宮佳麗三千人,鐵杵磨成繡花針!褲襠,你的褲襠容量也太小了?」
「滾!滾!滾!誰叫褲襠!」那廚子腆著一個碩大的肚子,大搖大擺的走過來,一揮手中的炒勺道︰「叫我的藝名,詹姆斯!」
黃毛見他們渾然無事一般,還有心思開玩笑,特別是看到寶馬七系之後,心更是一路往下沉,像他們這種剛出道的,最害怕的就是踫見權勢人物,隨便給他們安上個涉黑的罪名,就能進去監獄蹲幾年,也正好彌補正宗黑色會的名額,讓廣大人民群眾得到安慰。
「你……你們跟誰混的?」黃毛底氣不足的沖著任平生道,畢竟他是開寶馬七系,理所當然的認為他是老大。
不只是任平生和郭青冥,就連穿白色西裝的無咎,也是馬上舉起手,指著獨孤求飯道︰「他!」
「什麼?」黃毛大吃一驚,這獨孤求飯明明是個叫花子,這……這怎麼可能?眼見他們確實是指向身後,在掃一眼,看見林浩,心中才道,莫非是他,不由的戰戰兢兢的沖著林浩問道︰「哥們,你跟誰混的?」
「我?」林浩納悶的指指自己,自己這個豬腳,好像一直都在敬業的扮演著路人甲的角色,看見黃毛那副慌張的樣子,他心中也有些鄙視,既然選擇做壞蛋,做壞蛋就要有做壞蛋的覺悟,別一看見別人得勢,就露出慫樣兒來。
「我大哥叫紅桃K!」現在情勢逆轉,林浩也跟著戲弄起他們來。
紅桃K?黃毛滿臉的疑惑,眉頭緊皺,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是那一號人物,可是他只是個街頭小混混,別說寶馬七系,他現在就開著輛二手捷達,自然心中底氣不足,有些服軟道︰「哥們,你不是路人甲麼?今天好像沒有你什麼事兒?」
「好像是樹欲靜而風不止!」林浩嘿嘿笑道,緊了緊小蠻的手道︰「欺負了我的妞,就想這麼算了嗎?」
「林浩!」小蠻听見他一句‘我的妞’,好像現在成了他的女人一樣,身體忽然一陣燥熱,臉頰浮現緋紅,使勁兒的掐了一把林浩的手,不滿道︰「別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