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偶像 第一章 亞洲當紅娛樂公司ME

作者 ︰ 袁艾辰

2012年是一個閏年,瑪雅歷在本年終結,傳說這一年將迎來世界的末日。

2012年,對于大多數中國人來說,有許多值得銘記的大事,4月,黃岩島事件讓人們再次明白國家主權不可侵犯的重要,6月,神九上天,三名宇航員進入天宮一號,開啟中國航天領域的新篇章,8月,倫敦奧運會閉幕,中國軍團再創體育界的輝煌。這些或者令人沮喪或者振奮人心的事實,都在昭示著這個年度注定的與眾不同。

而對于宇文楠而言,這一年還有兩件事值得她終身銘記︰孤身一人來到亞洲當紅的ME娛樂公司當練習生,以及,遇見張根浩。

宇文楠倚靠在天台的一角,喝著咖啡眯著眼楮說這話時,墨溢正背著貝斯,邊和面前的樂譜過不去,邊齜開嘴露出兩排大白牙問︰「遇見張根浩算什麼大事?說說,你們都做了些什麼?」

「該怎麼說呢?」宇文楠撓頭,表情很糾結,許久之後才笑出聲,露出右邊臉上可愛的小酒窩,「也許……就是那種所謂的兄弟情深?」

「兄弟情深?你是女生,他是男生,這算什麼兄弟情深?」墨溢覺得不可思議,一直撥弄著琴弦的手也終于頓在半空,抬頭看她,但宇文楠卻笑了︰「是啊,兄弟情深。」

又或者,于她而言,當時的他們,的確就是相依為命的好兄弟。

宇文楠第一次來到ME娛樂公司韓國總部的那天是個周末,陽光明媚得有些刺眼,連帶著公司大樓牆壁上的玻璃擋板都跟著射出耀眼的光芒,似乎連天氣都在向她昭示著這家公司不可超越的卓然地位。

韓國的工作人員用發音很不標準的中文向她介紹公司的歷史,還有那些閃耀的明星前輩時,臉上都帶著掩飾不住的自豪︰「WOW,SOHU,MINI,這些組合你肯定知道,他們都是公司的大前輩了。我知道你以前在你們國家很紅,不過到了這里,一切就都要從頭來過,之前理事應該已經跟你交代過了吧?」

看見她默默點頭,工作人員才滿意地接著說道︰「雖然總裁是法國華裔,對中國練習生也很重視,但不代表你就是特殊的。既然你已經明白這個道理就好,公司的規章制度我會給你一份,一會兒有人幫你安排宿舍,現在我就先帶你去認識一下人。當然了……」

工作人員的說明頓了一下,看向宇文楠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別有深意,語氣很溫和,但話卻一點也不客氣︰「ME公司的訓練程度你應該也已經有所了解,競爭很激烈,在這里,就算堅持下去也不一定就能出道,所以如果你真的承受不了,退出也是可以的。」

退出?她連練習室的門還沒進,竟然就听到「退出」這兩個字,宇文楠撓著頭咬了咬牙,忽然覺得有些生氣。可如果現在反駁說自己一定會堅持到底,一定會有出道的一天,好像也只是個不自量力的大笑話,因此她最終只能悶悶地回答︰「恩,我會很努力的。」

想想,又覺得這樣還不能表達她那種堅定的心,就又加了一句︰「我不會退出的。」

工作人員看見她咬牙露出的小酒窩不置可否,好半天才笑笑︰「好,既然有努力的心就要加油。」這樣例行公事一般交代完零零碎碎的細節,工作人員和她客氣卻疏遠的交流也就跟著結束,直接帶著她往傳說中的練習室走去。

然後,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們一前一後快速的腳步聲,熟悉的中文也沒有了,好像有點不對勁,到底是……

宇文楠還沒搞明白自己忽然感覺到的不對勁究竟是什麼,遠處那些听不懂的韓語就開始瘋了一般不斷往耳朵里鑽,讓她下意識覺得渾身都不舒服起來。她猛地轉過頭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卻只見到兩個年輕的女孩子靠在一起正明目張膽地看向她,邊看邊討論著什麼。

這已經連悄悄話都算不上了

她豎起耳朵努力去捕捉那些傳來的只字片語,結果卻悲劇的發現,自己在來之前惡補的那一點點韓語根本就派不上一點用場,因為她除了听懂了你我她,中國,韓國之類的短語之外,別的一個字都沒明白。

到了這個當兒她才忽然發現,之前這個工作人員的漢語發音雖然讓她听著渾身都不舒服,可對于她這樣一個韓語菜鳥而言,在陌生的國度還能听到自己的母語,實在不得不說是件值得人高興的事。

也許是因為感受到了她注視的目光,不遠處那兩個女孩子的聲音更加響亮起來,以至于在前面帶路的工作人員都停下了腳步往那邊看去,宇文楠再轉頭時,剛好看到她們靠在一起笑成一團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一定和自己有關。

肯定是和自己有關的不是嗎?

雖然她听不懂,但別人都已經這樣光明正大地對著她發出嘲笑,難道她還要阿Q的認為對方只是善意的談論嗎?忍不住皺了眉頭,從昨天到今天這一路上還有幾分恍惚的心情,終于第一次得到了徹徹底底的認證。

她居然真的,真的就這樣只身一人從中國來到了韓國,來到了一個語言不通文化不同,完全陌生的國度

她們在說什麼,她听不懂,她們在笑什麼,她也不知道,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她如今唯一能依靠的竟然除了身邊這個會說一點中文的工作人員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而這個唯一,竟然也還是個純正的韓國人。

這一瞬間,宇文楠忽然有些慌亂,而身為中國人被激發起的那一點小小的傲氣又讓她做不出任何逃避的行為。就這樣,在氣氛忽然尷尬起來的瞬間,她咳嗽了一聲,習慣性地撓著頭轉身往對方面前走去。

身邊的工作人員顯然被嚇了一跳,不知道這個從剛才就一直表現很溫順的中國女生究竟想干什麼,趕緊跟了過來,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笑著搶佔了主動權,邊朝那邊招手,邊拉著宇文楠朝她們過去。

這是什麼神發展?宇文楠被弄得有些發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本來想主動上前的她變成了被人拖過去的,工作人員用韓語和那兩個女生說了好些話,宇文楠除了韓國,中國和自己的名字之外,依然一個字都沒听懂。

但很明顯的,工作人員對她們的態度很好,也很親密,話說完之後,其中一個個子高高的女生嘴里不知道嘀咕了兩句什麼,惹來周圍一陣大笑,然後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跟著掃了過來。宇文楠站在旁邊,覺得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更明顯了。

工作人員卻寵溺地揉了揉高個子女孩的腦袋,然後才轉頭對宇文楠客氣地說道︰「這位是女子樂器A班的金敏兒,很有音樂天賦,就算是在這麼多練習生里也是數一數二的。听理事說宇文楠君也精通很多中國樂器,將來你們可以多多交流交流。」

宇文楠恭敬地道了謝,想起自己剛才要做的事,便又鞠躬用自己昨天才惡補的韓語自我介紹︰「你好,我,我是來自中國的,宇文楠。請前輩多多關照。」

這一回,金敏兒總算是拿正眼看了她,不過卻只是「恩」了一聲算答應,連一個敷衍的點頭都沒給,就又和工作人員說笑起來。宇文楠就這樣僵硬地再次被晾在了一邊,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心中那種空蕩蕩地感覺又出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那邊似乎聊出了什麼結果,本來還只是站在原地的人群開始一齊往前走,工作人員只來得及用中文跟她說了一句︰「跟過來。」就又被後面湊過來的幾個女生拉著說話去了。

「思密達,哈密達,意密達……」各種各樣的密達差點沒把宇文楠弄得精神崩潰听著前面一幫人熱熱鬧鬧地說著各種天書,宇文楠一個人走在最後,覺得再這樣下去,她恐怕真的會成為ME公司第一個連練習都還沒開始,就因為語言不通而直接被憋死的練習生。

幸而人群很快就在一個教室門口停了下來,眾人魚貫而入。感謝真主,工作人員還記得拉了她一把,也把她帶了進去。然後,宇文楠的眼楮亮了。

很明顯,這里一定是樂器班的練習室,因為入眼所見,鋼琴,吉他,電子琴,貝斯,薩克斯,架子鼓,就連古箏和琵琶都應有盡有。金敏兒對這里顯然很熟悉,剛進門便直接從角落拿了一把電吉他過來,就要遞給宇文楠。

這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她反應,工作人員已經趕緊上前要阻止,壓著聲音不知又說了什麼,金敏兒的表情變得更加不屑起來。至于周圍圍觀的那群女孩子,更是「嗷嗷」叫著開始起哄,一個個笑得開懷得不得了,讓宇文楠恨不得上去一人給她們一拳才痛快。

頓了一下,金敏兒點點頭,把電吉他又放了回去,然後轉身拿起一邊的琵琶,坐下。

周圍瞬間就安靜了。

整個練習室里靜得只能听到呼吸聲,而當第一聲琴音從她指縫中流出,宇文楠的心就像是坐上了雲霄飛車,從高空瞬間跌落到了谷底。琵琶,在中國的時候,這曾經是她最引以為豪的樂器,她也曾憑著對這個樂器的精通,成功獲得各種娛樂大賽的名次。

可眼前這個女孩子,她彈得很好,不,也許該說,是太好了。每一個音調,每一個節奏都把握得那麼準確,卻又並不是死板地彈奏,而是加了許多屬于自己的情感和內涵在里面,讓宇文楠覺得似乎連靈魂都被吸引了過去

這個人,她並不只是在彈琴,而根本是在用生命表演。

因為這樣的音樂,讓她原本還顯得有些冷漠的臉,也忽然變得柔和起來。這就是樂器的魔力,卻又並不是每個演奏樂器的人都能做到的。

一曲終了,眾人竟然連鼓掌都忘了給。直到金敏兒自己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宇文楠面前時,大家才回過神。只听到她笑著說道︰「OK,It‘syourturn.」這一回,她說得是英語,讓宇文楠想要裝作听不懂都不行。

工作人員的表情有些為難,卻因為金敏兒的強勢也有些猶豫。那一刻,宇文楠不知道為什麼有些氣弱,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用中文回道︰「下,下次吧……」話剛出口她就後悔了,因為金敏兒輕蔑的笑聲已經再次傳來,只不過說出的話又變成了韓語。

她的語氣太明顯了,周圍人的反應也太明顯了,宇文楠雖然一個字都沒听懂卻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是傻子,更何況就算是傻子也會明白。

金敏兒最後又看了她一眼,然後極其無聊地把琵琶收回原來的位置,再也懶得理她。工作人員略顯尷尬地點頭又打了招呼,最後一把拉過宇文楠,帶著她退了出去。也許是因為覺得她有點可憐,這個一直公事公辦的工作人員第一次說了句自己內心想說的鼓勵。

「你不要太介意,金敏兒最近心情很不好。別看她年紀小,她在公司訓練也已經有四年了,又是A班的高手。你才剛來,以後努力的話也會達到她那樣的水平的。」

「恩。」宇文楠點頭應了,沒再多說什麼,可心里卻已經敲起了小鼓。

原來,這就是ME公司練習生的水平,這就是你和她們之間的差距而這還不過只是女子樂器班的冰山一角,如果踫上聲樂班,舞蹈班,或者踫上的不是女生而是男生,你又能有把握贏得了他們嗎?

憑著一點天賦和小聰明,你可以在國內橫沖直撞,可是來到這里呢?宇文楠,你根本什麼都不是你還有什麼值得驕傲和自豪的呢?宇文楠,如果不努力,你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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