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昕月,25歲,今年剛從美國加州大學聖地亞哥醫學院博士畢業,現在台北明德醫院心胸外科工作。
今天科室里沒特殊情況,蘇昕月到點交接完,打了指模就下班,駕著愛驅出了醫院地下室,拐彎,駛入香江大道。
蘇昕月小時候很喜歡憨豆先生,每次看見甲殼蟲,都會興奮尖叫,「啊…甲殼蟲…」兩眼放光。
車子走了,總是帶著一臉他人無法理解的落寞,自言自語地對著飛馳走遠的車子揮揮小手,「拜拜…甲殼蟲…」,直到看不見車影仍流連忘返地望著那個方向,讓人看著那模樣好不可憐。
蘇昕月畢業回國的那天,蘇旭堯開著這輛白色的兩門甲殼蟲去接機,並送給她作為畢業禮物。
她瞪直了雙眼不敢置信地來回撫模著甲殼蟲的車身,驚喜地接過蘇旭堯手里的車鑰匙之後,愣是抱著蘇旭堯哭的慘兮兮,笑說哥哥是自己的憨豆先生,傻乎乎的讓人心疼。
此時已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車流量大,活生生的一個「堵城」。
蘇昕月嘆了口氣,哎…讓人活不咯。
夏季天氣已經夠悶的了,看這一路上攢動的車子,簡直像鍋里撒漏了一鍋餡料的餃子,暗襯,幸好不是趕在科里催人回醫院加班的時候,不然她急死的心都有了。
這麼簡單的做了比較之後,她的心情似乎好了那麼一點,一邊留心車流前進的空檔,眼楮向路邊瞟去,看路邊的綠化帶和路人各異的行走姿態來解悶。
停一下,走一下,若是手動擋的車子,她的手怕是早就酸軟了。
突然,前面車子後門下來一個時尚女白領,甩車門的動作大的能帶動氣流,腳下蹬著不算矮的高跟鞋,看樣子她走的很急,可是走了不到10米地,忽然暈倒在人行道邊上。
蘇昕月看的非常清楚,立即犯了醫生職業病,身體比大腦要先做出反應,手已經推開車門,人立馬下車跑了過去。
前面車子的駕駛室門打開,下來一個壯年男人,神情慌慌張張地跟過來,手忙腳亂地使蠻勁搖晃著暈者的身體,叫喊,「老婆,老婆,你醒醒,老婆……」
他掏褲袋的手發抖的厲害,在兜里摩挲了好久,才挖出手機來呼叫救護車,結巴的連路牌都說不清晰。
蘇昕月單膝跪在地上,雙耳貼在暈倒病人的口鼻處,緊接著將耳朵貼到心髒處,大驚,「病人的呼吸停止了,雖然她的心髒還在跳動。」
她左手掌放到暈者左胸腔上面,右手食指輕輕有序地敲彈了幾個不同的部位,抬起頭來告訴眼前六神無主的男人,「根據病人胸腔典型的反應,屬于兩肺踫性突發的肺氣胸。」
「位于肺腔里面的肺葉穿了洞,空氣溢出,導致肺腔氣壓增加,而且,無論再怎麼呼吸,肺部也無法恢復原本大小,兩肺假如都變成這樣的狀態,很快就會死亡。」蘇昕月神情嚴肅地說出自己的診斷。
「怎麼辦,你救救她,看你這麼專業,你一定是醫生,你快給她按心髒,要不我來做人工呼吸,怎樣都好,管用就行,我求你救救她…求求你…老婆,醒醒,老婆,我錯了,求你醒過來…」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籠罩著巨大的死亡恐懼感,連自己的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都沒有覺察到分毫。
蘇昕月沒時間去穩定暈者丈夫的情緒,以急切穩重地態度告知他,「路上堵車,要等救護車已經來不及了,就算來得及,也一定會造成腦損。」
蘇昕月腦海里已經想到了急救方案,但不敢冒然行動,她參加戰地救援的時候,營地里物資匱乏,任何不起眼的小東西都可能是救命的手術工具。
時間就是生命,此時,她心里已作出決定,她要冒險挽救眼前危在分秒的生命,「我是明德醫院的心胸外科醫生蘇昕月,我要立刻用急救療法對患者進行現場急救,你同意嗎?」雖然現場不能簽手術同意書,但是得到家屬口頭確認的意願,總歸是給自己留條後路,畢竟醫療法是有嚴格的規定,違規行醫是屬于犯罪。
「好好好…拜托你救救我的妻子,一定要救活她,求求你…」
突發的意外,患者的丈夫大腦混沌不清,整個人不知所措,只是身體的神經反射做出一系列的機械求救,好似抓住蘇昕月就抓住了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