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我,想知道。」趙子衿的眸中竟然帶了幾許祈求。
吳悠一怔,旋即勾了勾唇,緩緩出聲說道︰「兩年多以前,呃,就是我,流掉寶寶那次以後,身體一直不太樂觀,每個月……的時候,要不就是延期,要不就是一直流血,甚至超過兩個星期,下月復還總是墜的特難受,所以我去醫院看了下,醫師就是方才醫院里見到的丹妮拉,醫術和脾氣都很好。」
吳悠靜靜的說完,趙子衿早已經沉默不語,只是那樣深邃的眼神看著她,盯得她有些不適應了。
「悠悠,對不起。我他媽挺混的!」許久過後,趙子衿吐出一聲,卻是咒罵著自己。
「這關你什麼事兒啊,當初那不是意外麼!」吳悠下意識的便安慰了句,說的也是事實,當時他根本不知道她懷有身孕了,而且是她跑的太急。
趙子衿的眸里閃過一抹痛楚,啞聲問著︰「悠悠,你……恨我麼?」
片刻的沉默,吳悠搖了搖頭︰「沒有,從來沒有。」曾有那麼一瞬間,她怨過,怨他騙她,不跟她說清楚真相,但是也僅僅只是一瞬間,埋怨過後,便是自省,那場婚姻里,她也有不對,他們固守著彼此的殼,不肯輕易的全部卸下,所以,才終以那樣的結局離場。
趙子衿的面上瞬間有些慘白,無愛便無恨麼?
「子衿,那場婚姻里我也有錯,也許,我們真的不適合,所以,才會……」吳悠喃喃的道著,旋即覺得這個話題太過沉重,便轉了語氣,接著問道︰「對了,你這次來米蘭是為了什麼?生意麼?」
「不是。」趙子衿搖了搖頭,旋即似是下了什麼決定般堅定的道著︰「為了你。」
「呃?」吳悠有些不明所以。
「悠悠,我來米蘭,是為了你,為了跟你講那些遲來的解釋。」
繁星點點升起,入夜的屋里,有些涼,吳悠裹緊身上的毛毯,就那麼僵硬的坐在沙發里,靜靜的听著那些一字一句的過往……
很久很久,太久的時間,靜默的屋里只有趙子衿低低的話語,沙啞的劃在空中……
「悠悠,方以柔的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是她哥哥嫂子車禍去世後留下的孩子。」
「還有,你車禍那次給我打電話的時候……」
「悠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欺騙你,只是不知道如何開口,關于我的產業,關于我同可凡合開的公司,你從來沒有問起過,我以為那些不重要的,我以為你並不在乎,所以……」
「悠悠,這些話是不是遲了太久太久?」許久過後,趙子衿看著對面一直沉默不語的女子,心狠狠的揪著,有些難過,有些疼。
確實,遲了太久!吳悠在心里低低的喃喃著,斂去即將涌出的淚水,抬眸,看著對面一臉憂傷的男子,那樣慌亂,悔恨而隱隱含憂的樣子是她從未見過的。
「子衿,我,戀愛了,對方你應該認識,是徐一哲。」吳悠低低喃喃得道著,聲音幾分飄渺的不真實,徐徐吐在空氣中。
趙子衿瞳孔驟然緊縮,心髒的某個角落空了,空的他幾乎窒息,反反復復的都是她那句話。
「子衿,我們似乎真的不合適,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在最好的時間里,他們沒有敞開彼此的心扉,在最初的離別里,他們沒有解釋和信任,到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從相識之初,她總是喚他趙子衿,要不就是調侃的一聲趙中校,她很少如家人和朋友那般喊著他的名字,唯有那一次,提出分居的那天,她也是這樣低低的喚著︰「子衿,我們,不合適!」
那樣茫然而無奈的一聲低喚,帶著時過境遷的蒼涼和不可挽回的絕然,滲進了他的骨血,令他幾乎遍體生寒。
「悠悠……」到口的那句可不可以給我次機會就這樣硬生生的卡住,因為他清楚的瞧見了她眸里的決絕。
夜色漸濃,帶著幾分沁涼的寒冷,吳悠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窗外的夜色,枕頭旁的手機里還有方才徐一哲發來的信息︰我的小公主,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忙完了這一陣兒,我就飛過去看你。
腦海里不住的回想著很多事情,那些過往,那些記憶一點一點的交織在腦際,越想要忘記的東西,到頭來發現竟然記得越發清晰。
听著趙子衿解釋的種種,看著他面上的難過和憂傷,她不是不動容,不是沒有感覺,但是原諒她的懦弱和自私,在愛情的路上,她孤注一擲的走了兩回,上天卻給了她兩次重重的打擊,她,太累了。
縱然和徐一哲的感情或許走不到最後,縱然她或許注定了孑然一身,但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去嘗試第三次,因為那無法預知的未來或許是她無力再承受的了的。
就這麼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翌日,吳悠醒來的時候,感覺鼻孔沒有窒悶的那麼難受了,頭疼的癥狀也緩解了許多,身體也已經不發燒了。
走出房間的時候,已經隱隱聞到了廚房里傳來的香味兒,走近一看,果然,趙子衿已經在那里正忙著準備早餐。
因著自小生長的環境的緣故,吳悠很少見過男人下廚,趙子衿是她自小接觸的男人里唯一的例外,這在他們整個圈兒里大概都是唯一的例外。
吳悠立在廚房外的距離,怔怔看著那個忙碌的背影,視線幾許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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