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的人都朝著一個方向走來,沿清明泉而上。
三三兩兩的行人越聚越多,跟在季楓延身後的艾夢縈在大家的歡聲笑語中也略顯興奮。
每個人手中五花八門的蠟燭看得她眼花繚亂,但有一件事讓她覺得奇怪,「不是點燈會嗎?為什麼他們手里的蠟燭都已經點好了,不是在這里才點的嗎?」
「點燈會,不是簡單的點燈而已。」季楓延俯,將手靜放在溪水中。
抬手間,流水瀉下,卻截下了一朵嬌艷。
「如果你能找到一朵桃花,可以載著你的蠟燭平安的從桃花源漂到清明山下,你對著燭火許下的願望就會實現。」
「真的?」
「試試看嗎?」
……願望……放我出去!
「那就快點去桃花源吧!」
艾夢縈迫不及待地穿過一個個人群,一個又一個,終于看見了被花燈襯的光彩照人的桃花源……但她卻止步不前,臉上的光輝變得黯淡。
「王,你覺得選哪一朵桃花好呢?」
女子的嬌嗔一語只是換來沉默作答,但她仍喜笑顏開。
穆青魂偏頭一瞥,似察覺到什麼,伸手從那女子身後穿過,引的那女子緊張的後背一緊,轉眼卻側眸一笑媚百生。
但穆青魂並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將手邊的枝條壓低,掌心散一圈鑽石塵,附著在桃花花瓣盛著的露水上,讓他更清楚的看清露水上映著的身影。
層層距離的阻隔,無法準確猜測的背影,讓艾夢縈的看圖說話,又隔了層紗。
早已上山的人,為了自己的願望都跟著水中的花燭朝著山下走,沒有溫度的身體帶著冷風與反方向的艾夢縈擦肩而過,同魂們不一樣的身體讓她更感覺到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格格不入。
一對情侶只顧盯著在水里漂的蠟燭,其中的男生不小心撞上艾夢縈的肩,她向後踉蹌了幾步,還好被及時出現的季楓延扶穩了身子。
「不好意思。」
艾夢縈沒有給予禮貌的回應,她的目光始終不離正前方,那個有穆青魂的地方。
「我們回去吧。」
還是遇上了……現在回去,好不容易才讓她分了神,這下,又要陷下去了。
「既然都到這里了,還是放一個願望吧,這個機會一年只有一次。」見艾夢縈沒有給一個回答,季楓延趁勢為她做了決定,「我去給你點燈。」
艾夢縈如柱子般立在原地,越是望著那兩人的身影,心中油然而生的那一份期望越是強烈。
桃花源中,女子扶枝摘花,一副柳葉彎眉,輕啟櫻桃小嘴,笑意滿盈,「王是要這朵花嗎?」
穆青魂的鞋頭轉了個方向,那女子頓時心花怒放,以為自己終于盼來了封狼王的一眼注意。哪知穆青魂是轉到了正後方,剛好與艾夢縈一眼相對的角度。
穆青魂連自己都不曾料到的一回首更是讓艾夢縈呆若木雞。
為什麼……要回頭?
季楓延手持蠟燭朝艾夢縈走去,「先去選一朵桃花吧。」
「好吧。」
他們是一起來的?
穆青魂回過身,他身旁的女子見此松了口氣。
艾夢縈失落地低下頭,打算不等季楓延,先行離開。她覺得這里的空氣,並不適合她的呼吸。
穆青魂閉上眼,左袖一揮,招來陣陣山風。山風穿過桃花源,帶走了花燈中的亮光,又沿清明泉而下,吹落了所有的蠟燭。
沒有了任何光源的清明山像拉下了幕布的舞台,一片黑暗。
「怎麼了?」眼前突然一黑的艾夢縈嚇得不知所措,想抓住旁邊的季楓延時,手臂上有一股強大而又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拉走。
「你是誰?你想干嗎!」艾夢縈急著掰開對方的手,手心傳來的那個溫度讓她漸漸安靜下來。而她的手,一直覆蓋在他的手背上,忘記了拿開。
穆青魂在天安府前停下,他望了眼一直低著頭的艾夢縈,將自己的手從她手里抽回,之後徑直走進了大門。
穆青魂的背影鉤子一樣,在艾夢縈心里劃下一道痕,她緊緊攥著衣角,來擠走手中的空虛。
那個時候……為什麼要轉身?為什麼要滿足……我的期待?
為什麼要拋下美女拉著我離開?
你知不知道這樣的行為,會讓我胡思亂想……
對了,願望……我的願望?今夜,沒有一個人的願望會實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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