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醉後方何礙,不醒時有甚思。糟腌兩個功名字,醅渰千古興亡事,曲埋萬丈虹霓志。不達時皆笑屈原非,但知音盡說陶潛是。」這首元曲《寄生草.飲》,是白樸借酒發揮以抒寫身世之恨、家國之痛,以表達其對現實的極端不滿。
薛峰認為這首曲來表達自己的心境,正是恰到好處。
「怎麼這麼大的酒味?你喝酒啦?這麼一點兒小孩像個老酒鬼似的……」王禾回過頭來,見薛峰耷拉著頭跟著自己,依舊怒氣沖沖。
薛峰曾幾何時被人這樣呵斥過?「王……王總監,我告訴你一聲︰你今後說話跟我客氣點!」
「呃——」
王禾又曾幾何時見過下級跟自己這麼牛過,便驚訝的呃了一聲。接著,他想,我連你這麼點小孩都管不了,我就別在世面上混了!「上轎!」
誰知,剛才薛峰苦悶,喝得酒既猛又多,這令他完全忘記了什麼叫害怕,因而,他用手直指王禾的臉,怒道︰「上轎,用得著那麼大聲叫麼?」
王禾心想︰這小子看樣是吃了豹子膽了,要不的話,他怎敢這樣無法無天?
上了轎,薛峰已經兩眼發直,直勾勾的盯著王禾。
王禾想︰這小子大概是三國時的張飛轉世,是嗜酒如命,酒後命如狗屎的那種人。
「呼哧……呼哧……」
王禾個子大,兩個轎夫平時抬著他一個人就感到吃力,現在又增加了一個小孩,雖說小孩不重,但八九十斤總是有的,因而,他們累得呼呼直喘。
薛峰微醉,听到轎夫的呼哧聲,他听成了「胡扯」,便道︰「我……我告訴你們,要說胡扯,你們就說王總,但你們不能說我哦?我說話做事,歷來是有板有眼、有根有據,就合收砂子來說吧,我寫的那五斗六或六斗一什麼的,那不是我心血來潮,那是我用尺子細心測量,通過精確計算得出的……」
「你就少說兩句吧!」王禾見他說醉話,便道。
他一把抓住王禾的衣服道︰「王總監,難道你不相信?好,你不相信的話,我當著你的面量,量出的尺寸由你來計算,怎樣?」
這時,轎停了下來。此時,兩個轎夫的衣服都濕透了,他們把轎抬在一邊,蹲在陰涼地,摘下帽子,用帽子使勁的扇起風來。
王禾下了轎,一看門鎖著。心想,這看門的侍衛也會躲懶,竟然鎖著門出去耍了!
幸虧他帶著鑰匙,把鎖了打了開來。
「格格……」
「寶貝,你真是醉死我了!」
「你的賊膽好大呀?萬一王總監來家怎麼辦?」
……
王禾打開大門,向里走去,突然听到一層的屋里發出兩人的對話。
「這……」薛峰剛要這什麼鳥人,大白天的把門鎖著。
薛峰還沒說出口,一把被王禾把嘴捂住。他低下頭來小聲哀求道︰「我的小爺,你不要吱聲好不好?里面有狀況!」
薛峰心想︰你這王總監成天神經兮兮的,有什麼狀況,屋里那個男的說醉死他了,無非那人也和自己一樣,多喝了兩口酒而已。
「 !」
王禾放下薛峰,一個箭步沖到門前,抬起大腳,對著門一腳踹去。
大熱天的,一男一女赤果果的在床上嬉戲,被王禾逮了個正著。
這個男的,就是王禾住處的侍衛。那個女子,就是王禾的侍女。
難怪他倆膽大,他們早就模清了王禾回家的規律︰王禾每天早上出去,不到午後不會回來。過了午後不回來的話,不到下半夜不回來。
所謂「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違」,所謂「大意失荊州」,這些都是經驗的總結。這一侍衛、一侍女,只因大意,而失了他們的「荊州」,當然,這只是形象的說法,和關羽那「大意失荊州」不屬于一個性質。
那侍衛也是個知法之人,按法律,這種罪雖然不是死罪,但惹了這些當官的,他們肯定會把你抓起來之後,弄你一個意外死亡。
因而,那侍衛從侍女身上跳將起來,轉身拿起大刀便向王禾砍來。
王禾絕對沒想到自己的侍衛敢跟自己來這一手,一下子愣住了。
「王總監,你快跑!」薛峰見那侍衛去拿刀之際,就感覺不好,見王禾又呆不那嘰的站在那不動,猛的叫喚一聲。
王禾急忙向外跑去。
薛峰見那侍衛赤身的樣子,心里的氣不打一處來︰你是個什麼東西?第三者插足本不是件光彩的事,卻還要拿刀殺人!王總監就最不是個東西,也掄不到你這個第三者來處置他呀!
薛峰自從領到皮鞭的那一天起,每天都要對著工地內即將拆遷的大樹抽上數百鞭,他感覺這是發泄的一種最好方法。每當抽過之後,自己的心里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啊——」
那侍衛穿好褲子,提著大刀向王禾追去。這時,薛峰從腰間抽出皮鞭,對著那侍衛迎面就是一鞭!那侍衛臉被抽破了,血唰的一下流了下來,頓時,血模糊了他的雙眼,他疼的大叫一聲。
原來,那侍衛根本就沒把這小孩放在眼里,他一心只想對付那大塊頭總監。他打算殺了總監之後,然後逃之夭夭。
薛峰的頭被酒沖得暈乎乎的,此時尤甚。一時間,他把這侍衛當成了每天抽打的大樹,于是,他一鞭鞭凶猛的向那侍衛抽去。薛峰不明白︰每天抽打大樹,大樹並不曾叫喚,今天為什麼會叫喚起來?豈不知,他今天打的並非大樹,而是大活人!
王禾剛沖到大門口,听到侍衛的慘叫聲,他急忙回頭。拔下大門門栓,便向那侍衛的肩膀打去!
「啊——」
那侍衛更加淒慘的叫了一聲。
「啊——」
接著,王禾也慘叫一聲。
原來,薛峰酒氣上涌,兩眼已經變得十分模糊,他只知道對著那「大樹」猛抽。
王禾的叫聲使薛峰清醒了不少。他定楮一看,王禾的長衫身後被他抽出了一條一尺多長的口子,再看那侍衛,已經被抽成了一個血人。
薛峰此時口渴得嗓子眼里是像要冒火,他想到屋里去找口水喝。
「啊——」
那侍女見薛峰提著的皮鞭正在滴血,她還以為他要抽她,便嚇得連連叫喚。
「水……」
薛峰渴得不行,心想,你不要不叫了,快倒水給我喝吧!他剛叫出了個水字,隨即,向床上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