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薛峰詢問程序「惠妮和謝大菊她們分別是誰」之後,程序音依舊遙遠而空靈︰「惠妮是王禾的侍女,謝大菊是仇縣令的夫人!」
薛峰心想,果真不出自己所料︰那惠妮就是自己見過的妮子,而謝大菊肯定是死去的謝利的姐姐。王禾和仇縣令至所以不署自己的名字,是因為他們既想發財但又怕留下把柄,縣令與主管建設的人參與倒地,畢竟屬于非法!
王禾在薛峰的心里,算不上壞人,但也不能算好人。要按左、中、右來劃分人的話,王禾算得上是個中間派人士。不過,這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令薛峰十分的不爽!常言道︰兔子不吃窩邊草,你堂堂一個總監,竟然吃到自己下屬的頭上,也太過分了!
在他看來,王禾這一次的行為,已經不是「中」了,而是一個十足的「右」了!
忍!始終是有限度的!到忍無可忍的時候,任何人都會發作!這就是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的道理。你王禾是領導,在你不過分的時候,薛峰當然是你的下屬,當然對你尊重。然而,你搶他錢財,你還指望他尊重你?
薛峰為了使自己更清醒一些,便洗了把臉,穿上衣服,拉門出去。
「薛監,這麼晚了,你還上哪里去?」陳坤迷迷糊糊的問道。
「月亮這麼亮堂,像水洗過的一樣,在屋里睡覺,真的辜負這大好月光了……陳監,你睡,我出去走走!」薛峰說著朝院牆走去。
薛峰的去向有點別扭!既然要出去,為什麼不往大門前走,卻要走向院牆呢?
因為薛峰根本就沒打算走大門,他走的就是院牆。
腿上綁砂袋跳「永」字木樁,再配合練其他三種功法,是練輕功的一大捷徑。薛峰現在跳院牆與走大門,已經區別不大。他走到院牆前,輕輕向上一縱,便到院牆之上,隨即跳下院牆。
走大門難免也和門衛嗦一會兒。跳院牆多好︰人不知鬼不覺的就到了牆頭外面。
月光真潔淨呀!潔淨得月亮周圍連一片雲朵也沒有!
有人在秋天里傷感,而有人卻對秋天卻大加贊賞,如唐朝詩人劉禹錫的《秋詞》︰「山明水淨夜來霜,數樹深紅出淺黃。試上高樓清入骨,豈如春色嗾人狂。」
薛峰一邊抬頭望著月亮,一邊向西走去。
深更半夜的他要到哪里去?他要去找王禾!他要問他,你為什麼偽造我的簽名和手印,把我的地塊轉讓給謝大菊?
按常規,深更半夜去找自己的上司,去責問他這麼大的一件事,即使理在自己一方,但仍應心情忐忑才是,可薛峰的內心卻特別的寧靜,寧靜的就像此時天上的月亮。
過江浦街頭,向西走約五十米,再從這條小巷子向北,在路西邊的小樓,就是王禾的住處。
王禾住處的大門緊閉,由于發生侍衛和妮子通奸事情之後,王禾的侍衛從一人增加到了兩人。
當然,大門關與敞開對薛峰來說,也沒有什麼區別。他輕輕一躍,便躍入他的家院,他的兩個侍衛一個睡覺,一個坐在門前打盹,並未發覺。
他走到通往樓上的門前,兩手用力一擰,鎖便被擰開,他輕輕的向木樓梯上走去。
他曾記得,第一次上這樓梯的時候,腳下還發出咚咚的響聲,而此時,腳下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到了王禾臥室前一听,雖說是夜深,但里邊還有說話的聲音。
門從里面上了栓,他從腰間模出一把匕首,向門栓伸去。
這匕首是葫蘆頭所贈,每個徒弟一把。放在腰間的羊皮套子中,極為隱秘,就是在夏天,也不易被人察覺。遇到吃豬牛羊肉的時候,它可以切割肉類;當搏斗時,它可以作為武器,而此時此刻,薛峰把它當作撬門的工具。
門栓通常在里面是從右向左插,薛峰在外面從右向左猛的一撥拉,門栓即被撥開,他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啊——」
妮子在王禾的懷里,望著天上的月亮,兩人正在說話,見門被人突然打開,嚇得尖叫一聲。
王禾雖然是個大塊頭,然而,畢竟是個文人。雖然牆上也掛著把寶劍護身,但遇武人,那也只是個擺設。
王禾來不及點燈,從牆上抽出寶劍,顫抖卻裝著厲聲道︰「誰?」
薛峰進屋隨手把門插上。坐下道︰「怎麼?王總,還‘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呀?」
「是……是你?你……你難道不想活了?」王禾依舊顫抖個不停,這時,無論誰給王禾什麼安慰,此時,他也絕不會停止顫抖,因為這也太突然、也太嚇人了!常言道︰人嚇人、嚇死人,這是千真萬確的!
「咚咚——」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王總,怎麼回事?需要我們麼?」兩個侍衛听見妮子的尖叫聲,急忙跑上樓來。
「你們下去吧,有事我喚你們!」王禾此時是驚魂未定,但薛峰畢竟是自己的下級,如果自己能把事情擺平,讓別人插手只會增添麻煩。就在上次發薪水的時候,其他正監每人給自己送來二百文,薛峰還給自己四百文。直至今天,這一次闖門事件不算,這個小薛監對自己還算得上是百依百順!
王禾顫抖著點亮油燈,妮子又是一聲叫喚,盡管這一聲比剛才那聲要小得多,但還是把侍衛驚動了︰「王總,需要我們進去麼?」
「不要……下去!」王禾顫抖著說道。
妮子這一次又為何尖叫?因為她此時身上是一絲不掛!當然,既然是侍女,也用不著掛那「絲」的,誰知道深更半夜的薛峰能夠到來呢?
妮子慌亂中根本考慮不到自己的身體,當王禾點亮油燈,她這一次是因有羞恥感而尖叫!
人畢竟是人,要是動物的話,即使它是頭大象,它也不會為身上一絲不掛而感到羞恥。這一點是肯定的!
王禾點亮燈之後,急忙把被單拉在妮子的身上。
薛峰也變得老練了,他的目光不因妮子一絲不掛而躲閃。說真的,妮子的胴體對他還是有吸引力的。如果王禾還是以前的王禾,如果王禾沒有盜取他的地塊,那他同樣會尊重妮子。而王禾對自己實施侵財犯罪,自己多看幾眼,大不了是「侵色」,但遠構不成犯罪!
「你……小薛子,你今夜要干什麼?」王禾站在床上,用寶劍指著薛峰道︰「小薛子,你也是文化人,你也知道,我現在把你殺了,只是正當防衛。如果我去報案,你夜闖發宅,吃板子是吃定了,最重可判至充軍,難道你不知道麼?」
「哈哈……」
「小薛子,你太瘋狂了……現在,我不和你計較……等明天再說,你現在就給我滾了出去!否則的話,我現在刺死你,你也是白死!」
「王總,你也太自信了吧,你以為你能刺死我麼?」薛峰坐在椅子紋絲不動,口氣中還帶有幾分嘲諷的味道。
王禾看了看手中的寶劍,心想︰怎麼?我手里的劍連人也刺不死?
正當他遲疑的瞬間,薛峰抽出匕首把他手中的寶劍打落在地!
「小薛子……你……」王禾的劍掉在地上,他開始膽怯了。
薛峰彎腰揀起匕首,順手將寶劍遞于王禾。王禾接過寶劍,驚詫不已!
要是王禾不知道薛峰會武功之前,王禾想,憑自己這麼大的塊頭,像薛峰這樣的小孩,自己多不敢說,一手抓兩個,是完全沒有問題的。要說往死里打,就是十個,用不了一杯茶的功夫,也能將其擺平。
上天,薛峰和謝利手下打斗,一打六,不分上下,這些,王禾早有耳聞。今天,他見薛峰如此鎮定的樣子,不由得焦慮起來︰因為自己侵吞他的財產,如果公平判決的話,自己是犯了法的!
原來,王禾告訴仇縣令有巧錢賺之時,兩人就動起了腦筋。一個是縣令,一個是建設主管,兩人都是江浦縣的實權人物,這筆巧錢人不知、鬼不覺的就會流放自己的腰包。
那天,仇縣令和王禾巧妝打扮,到城東去看地的情況。他倆見有三個地塊上拉了圍牆,非常好奇,一打听,原來購買人竟然是薛峰,兩人真是哭笑不得︰本以為自己兩人下手是最早的,沒想到這三個地塊在一個月前就被薛峰買去。
他倆感到時間緊迫,便把其他地方的毛地,通通辦了手續,歸于自己家人或情人名下。
仇縣令知道,謝利是因薛峰而死,他心里憋屈,便打起了薛峰那三塊地塊的主意。
古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有一句叫欲壑難填,這都是說人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就拿這地塊來說,如果能順利征地拆遷,仇縣令和王禾侵吞的荒地就可以變為聚寶盆,完全沒有打薛峰那點地塊的主意必要。
薛峰是王禾的下級,是仇縣令轄內的一個小民,與他倆相比,他完全處于弱勢。
對弱勢者,通常要客觀看待,不能主觀的弱勢弱判。多國連橫沒有推翻的大秦帝國,竟然被陳勝吳廣兩個小人物振臂一呼給掀翻……
直至此時,王禾心里才有些發慌,如果薛峰把自己和妮子殺掉的話,可謂是易如反掌……
王禾望了望手中寶劍,心想︰薛峰不像是來殺自己的。如果是,他不可能把寶劍遞給自己。自己拿著這玩意兒,也不一定能殺掉他。于是,他把寶劍掛到牆上。「薛監,你不會不知道,夜闖民宅是犯法的,我殺死你也是白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以身試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