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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邊站著個身著月白衫袍的少年,山風將他的頭巾和袍擺,吹得四下搖曳,倒有幾分衣袂飄舉的感覺。
「旭表哥,別來無恙」邊打招呼,妙如邊朝他行禮。
眼中的憐惜,像溫泉水一樣,從他眸子里傾泄出來,定定地望著她。
妙如咳了聲,他才回過神來。
向汪峭旭介紹一同而來的莊家小姐妹。
眾人見完禮後,見他們還有話要聊,十歲不到的莊家長女青梅,指著前面的亭子,對妙如他們說道︰「鐘妹妹,我們先到亭子那邊等娘親,你談完後再跟上來吧」說著,牽著妹妹先行離開了。
妙如點了點頭,目送她們爬上那邊山坡。
「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嗎?」。汪峭旭又重復了一遍,眼楮凝視著她的表情。
「你若願意相信,就當是真的但給我的那些夸獎和贊美,卻有些失真」坦然地回望著對方,妙如補充道,「我也有七情六欲,要真有那佛心,早不在紅塵中打滾,跟著師傅出家去了」
「可還是救了她啊為何此般謙遜?」眸子中閃著微芒,他好似並不滿意這樣的回答。
「那是當時的形勢所逼,若真救不回來,我們父女算逃月兌不掉了。」避開他熱烈的眼神,妙如不大自在地應付道。
這些話她也是頭次跟人訴說,不想再有太多牽扯,尤其是眼前這位多愁善感的少年。
父親和楊家的結局注定好不了,何必扯上其他人,徒增煩惱和憂傷呢听說他祖母如今連楊家都不怎麼來往了,應是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當時是投鼠忌器,並非以德報怨,不要把妙兒想象得那般好」她又強調了一遍。
面上有些訝然,想是沒料到對方會此般直白,更沒想到兩家恩怨會……沉思良久,他抬起頭來,注視著妙如玲瓏精致的臉龐,問道︰「那麼熱心幫助我爹爹,聯系師叔幫他救治,你是……愛烏及烏嗎?」。
「可以這樣說」
听聞此言,淡下去的光芒在他眼中,又重新燃了起來。愣愣地望著她,像是等著她再解釋一番。
「你對爹爹的懷念,讓我想起了從前的自己,想起父……祖母,她曾經也是那般對我……有些情感,早已深入骨髓。那些美好的過往,越想忘掉越是忘不掉看到你也是這樣,難免會感同身受……」
原來那個「烏」,並不是指他啊
原來爹爹是搭了那位老人家的光……
汪峭旭神色頗有些不自在,眼底的落寞,讓人忍不住想去安慰他。
「你別這樣,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情感,愛是如此,恨亦是如此一切愛恨嗔痴皆有緣法,坦然面對就行了。妙兒不覺得有甚不對,人之本性如此,何必傷懷」
不欲再提此事,汪峭旭問道︰「最近還在練畫嗎?最近得了個畫本,跟妹妹風格蠻相似的,回頭拿給你鑒賞?」
見他緩過來了,妙如心底松了口氣,隨聲答道︰「好啊,回頭咱們以畫會友」
說罷,向他施了一禮,順勢就朝亭子那邊走去。
看著她逃也似的跑開了,汪峭旭心里頗不是滋味。
雖然祖母數次邀她到掇芳園小住,可後來她一次也沒去過。本不是這般放不開的人,看來二姨的關系,真的影響了他們之間感情。
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正如她剛才所講的,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情感。
那自己為何總喜歡惦記著她呢?
覺得她可憐?跟妹妹映兒一樣古靈精怪?
也不對,對他的真誠,超出年齡的睿智和心態,還有她身上難以琢磨,迷一樣的地方太多,吸引他想看看究竟……
到了山間亭子里,莊太太倪氏早已等在那里,正指著山下的景致,跟女兒們介紹。
見妙如來了,忙招呼她過去,也指來給她看。
山腳下三三兩兩來了許多人。妙如好奇,問道︰「玉華岫平常也有這多人來嗎?」。
「當然不是,今日有玉溪社組織的詩會,剛才路過的邱家妹妹說的。」莊青梅解釋道,旋即又偷偷朝妙如遞了個眼色。後者一臉茫然,不知她是何意。
過了不到一會兒,亭子里又來了對母女。跟倪氏一樣,也都戴著幃帽。雙方顯然是認識的,倪氏跟她們聊起家常來。
青梅卻坐不住了,對她母親悄聲說道︰「娘,青兒肚子有些發漲,想……」她面露痛苦之色。倪氏立刻明白過來,站起身要向那對母女告辭,想帶著女兒找地方……
青梅擺擺手,把她按回座位上,說道︰「不用勞煩您了,讓妙妹妹陪我去就成了,再讓香檀一旁跟著。」她指了指倪氏身邊的大丫鬟。
倪氏見那地方離這兒也不遠,香檀那丫頭也是個穩重之人,就答應了。
剛走到拐彎的地方,莊青梅料定母親的視線看不見她了。牽起妙如的手,就往東邊方向撒腿跑去。
香檀在後面追著,正想要喊。
青梅停下腳步,一把將她的嘴給捂住了,對香檀說道︰「咱們到詩會那邊就瞧會兒熱鬧,別喊若你能答應,回頭那個瓖珍的珠花就賞給你了。否則,前**跟桑姨娘通風報信的事,你想不想讓母親知道……」
香檀渾身打了寒戰,掙扎著點了點頭。
一番威逼利誘,見她答應了,青梅這才松開手來。
丫鬟忙請纓道︰「姑娘還是讓婢子跟著吧登高或遞物也好有個幫手。」青梅點頭答應了。
妙如這才知道,先前她那眼色,原是早有安排。不過她心里也是想去看看。
說听京城此類詩會不少,不過都是年輕男子在參與。
閨中少女們在家里,通常就姐妹間小打小鬧。
上次去寧王府,汪夫人拉著她躲在一邊說體已話,也看見成那次的詩畫會。像莊青梅這般想參與的小姑娘,怕是為數不少。以後若是二伯母把書院開到京城來,怕倒是個不錯的點子。
跟著青梅,兩人躲到一叢竹林旁側,偷窺那詩會上的動靜。
湖邊熱鬧非凡,也有個垂髫女童在旁看熱鬧,還兩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女跟在年紀稍大的年輕人後面,想來是她們的兄長。
見還有伴兒,青梅也想跑過去。香檀拉見拉不住,喊了出來︰「姑娘,不能去」
聞聲,幾個人頭朝這邊轉了過來,其中旭表哥赫然在列。
見表妹拉著小伙伴朝後躲,一副想在撤退的模樣,汪峭旭面帶微笑地走了過來。
「嶸曦,這兩位可愛的***,是哪家的?也不介紹介紹?」旁邊一位身著湖綠色袍子的少年起哄道。
「這位是我鐘姨父的大女兒,表妹……」
「就是那被*……」
他本來想說「虐待」的,但轉念一想,是姨父家的,那虐待主角豈不是他姨母……隨即收了聲。
「踩在自家繼母背上沽名釣譽,還敢出來見人我不覺得有什麼可愛的」一位小少女出聲嗤道,听在妙如耳中,只覺得她嗓音有些耳熟。
「眾人都憐惜沒親娘的孩子,獨獨茜妹妹為那女人撐腰。只怕所指的不是她繼母吧我那可憐的堂哥,在軍營里,至今也不知怎樣了有人更出格的事都干得出,都能出來見人。鐘妹妹被人虧待,為何不能出來?又非她的錯……」另一個小少女出聲來力挺妙如。
說完,還朝她點了點頭,溫聲安撫道︰「別怕,我那堂哥比你還慘,算是同病相憐了」
听聞此言,汪峭旭眼中閃過一絲憐惜,有些後悔將她身份說了出來,獨自面對此種尷尬,她很難受吧
誰知妙如微微一笑,向那發難的小少女施了一禮,不卑不亢回道︰「謝謝你告之此番話,想不到,還人竟會這樣想茜姐姐是吧」
見有人已經替她出了頭,妙如也不想去揭她的底。
就事論事地解釋道︰「‘沽名釣譽’好像用錯地方了本朝不準女子入朝為官,勿需舉孝廉,選賢能的。釣哪門子譽?上無女性長輩憐惜教導,被廣為人知,對未出閣的女子來說,算不得什麼好事吧?」
「不過,小妹算是幸運的,身邊倒不泛有仁慈長輩在愛護,良師益友的幫襯……」
「你……」曹瑜茜說不出來。
汪峭旭的眉頭微皺了一下,望向兩個當事人。
妙如臉上雲淡風清,解釋完後,仿佛再與她無關。
少年暗自佩服她的定力,換作他,當眾被奚落,做不來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他卻哪里知道,傳得最盛的那半個月,妙如幾乎天天要接待,來自親朋好友的問候,這種尷尬場景見多了,早已不新鮮了。
大伙見沒熱鬧可瞧了,又回到原來主題,開始吟詩作對起來,好不熱鬧
見妙如始終不敢往水邊走,汪峭旭小聲關切道︰「不敢在水邊行走,是你小時候落水那次留下的陰影嗎?」。
妙如心中一動,想不到他如此細心,這秘密誰也不知道,自從掉進湖里穿越過來,她就開始畏水……
「算是吧你看,父母都是江南人,我還怕水,好笑吧」
「我小時候也這樣過,有次被扔進湖里,掙扎半天,最後還是被爹爹撈了上來。以後下水時,我都會告訴自己,會有人來救的,就不怕了心不慌了才沒顧忌,就會記起劃水動作,吐納的節奏……」
「听起來蠻有道理的,但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還得平日多加練習,家中並沒地方……」
「來我家練吧映兒上回落水後,在我的指導下,從旱鴨子成長為小青蛙了……」
小青蛙?哪有形容女孩子青蛙的?
想起青蛙恐龍的,妙如不禁莞爾。
「對了,妙妙你不敢下水,怎麼听說你曾救過落水的謝公子?」
「哦,那件事啊不是我把他從水里救起的。他們撈上來後,以為沒救了,我教了個法子,才活轉過來。」
「哦,什麼法子,這麼管用?教教旭哥哥」
「那法子要現場操作的,下回有人落水,我再教你吧」
「等有人落水,你都不在身邊了,好妹妹,就在這兒教吧」
臉上羞成玫瑰色,妙如連連擺手︰「現在不能教,要兩人練習……以後教你妹妹,讓她說與你听……」
汪峭旭只得作罷。
妙如心中暗暗慶幸︰嚇死她了美男當眾要她示範人工呼吸,這艷遇還真受不起一不小心,就是要被浸豬籠的不對,他未娶她沒嫁,算不得奸情,頂多只能算作私情……
呸……呸……
私情都算不上生理年齡大她那麼多,他娶妻時,她還只是個未長開的小蘿莉。有听說跟九歲小姑娘,有私情的嗎?
想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