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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著,三妹嬋如來浮閑居看望自己。
「大姐,趕快好起來你不在的這段日子,在學堂里,嬋兒……嬋兒……」沒說完,她就嗚嗚地哭了出來。
妙如一怔,忙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嬋兒怎麼了?先生又罰你了?」
「不是先生是二姐……她故意……讓嬋兒……摔跤……」說著就倒在姐姐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妙如把目光轉向旁邊跟來的錦緞,後者忙跪下請罪︰「大姑娘請恕罪,是奴婢的失職是二姑娘乘著三姑娘站起來時,故意把她的凳子挪到後面,讓她摔了個跟斗……」
學堂頑童常做的小把戲
妙如心里哂笑,只得安慰妹妹一番。
「姐姐,你看嬋兒的腿都青了,前幾天還是腫的……」說著,她挽起裙裾,露出雪白的小腿,有塊果然青紫成一片。
替她放下裙擺,望著跟前的丫鬟,妙如問道︰「給三妹上過藥沒有?」
錦緞垂首恭敬地答道︰「宋姨娘幫著上過了。前兒個消腫之前,奴婢每晚替三姑娘熱敷過。」
听完點了點頭,妙如把話題轉到受傷的起因上來︰「發生了何事?怎麼引發她怒氣的?」
環顧左右,錦緞為難地不肯透露。
妙如心下明白,她是不敢說出主子不是的,遂一笑了之。隨後打發主僕倆回去了。
掌燈的時分,蓮蕊回來向她匯報。
「听韶華齋掃地的孫婆子講,姑娘去掇芳園抄經的那幾日,二姑娘在學堂里開始鬧騰了。見誰氣都不順,不是跟先生頂嘴,就是把妹妹鬧哭。五天前,三姑娘附和著夫子,說了幾句維護姑娘您的話,私下里就遭到了……」
听得妙如一個頭兩個大,二妹妤如難不成,提前進入叛逆期了不成?
其實她也知對方心結所在。
可邀請誰,不邀請誰,並不是她能決定的。而且那幾天過得並不輕松,饒是她嫻熟迅捷,也才勉強跟上大伙的進度。幾天下來,胳膊都酸了……
最後還帶著一身傷回來。
若是妤如去,沒準她當時光顧著叫累了。以前爹爹給她罰抄,完不成時,自己就沒少替她捉過刀。
這些只能讓妹妹自個想通了,若她去勸,沒準以為是她在炫耀呢還適得其反
妙如只能暫時按下此事,不再去想。
正在還沒想到怎麼勸解妤如時,母親領著當事人來跟她道歉了,把她驚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
楊氏穿著大紅洋緞縷金牡丹花紋對襟褙子,下面一條紫潮八幅縐裙,流雲飛髻上插著掐絲嵌翠玉翹頭的五鳳掛珠釵,一身華貴雍容。
穿得如此隆重,還滿臉含笑地把妹妹拉了過來。
讓妙如心生警惕,不知她這般形態是作甚?
以一般思路來想,必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半年多來,楊氏的行事風格也算委婉了不少,跟當初把她叫進華雍堂內室,當面刺她逼她,好似不是同一個人。
今日楊氏這身打扮,讓妙如又想起,當初取下紅寶石金簪,諷刺她沒嫁妝,沒親娘教養時的情景。
她穿戴如此華貴,是想炫富還是想暗示什麼呢?
「妙兒,那天是你二妹不對,不該在受傷時還出惡語傷你你爹爹罰過了,母親也要替你加重罰她這樣,讓她在這浮閑居這里,幫你磨幾天墨,以作懲戒」
妙如忙推拒道︰「您太客氣了不說那天妙兒沒听見,就是听見了,當姐姐哪有不讓著妹妹的。哪會去計較?母親別折殺女兒了……」
楊氏也不管她,朝妤如使了使眼色。後者忙不迭跑過來,攙住妙如的胳膊,耍起賴來︰「姐姐是不肯原諒我了?妤兒就知道錯得太離譜,你要怎樣才饒過妹妹這次?」
遇到這種萬年難遇的情景,妙如哪敢拿喬?趕緊給出台階,好讓這對母女倆體面收場。不管她們有何圖謀。
「要是不嫌棄姐姐這兒簡陋,妹妹有空就常過來玩吧反正在你院子里,也是練字描畫的……」她借坡下驢地應了下來。
見對方答應了,楊氏眼里閃過一絲得逞的喜色。忙讓妤如拿出,給姐姐道歉的禮物——一只雕花紅漆描金匣子。
妙如納悶,她到底謀的是何事,又賄賂上了?打算用寶貝砸暈自己?
待母女倆走後,打開那匣子,里面有五六顆嬰兒眼球大小的南珠。
妙如暗暗心驚,這母女到底想干什麼?得交給爹爹那里去,省得有什麼變故,到時真說不清了。
回到華雍堂,楊氏剛坐下來,步搖接過小丫鬟遞來的茶盅,殷勤伺候在主子身邊。
把其他丫鬟打發走後,僅剩兩心月復在屋里。
楊氏吩咐她們,以後多盯著浮閑居的訪客,兩人應諾。
一直跟在她身邊崔媽媽,出聲問道︰「小姐這又是何必呢您身份尊貴,跟一孩子套近乎,成什麼體統了?不怕她福薄,受不起您這份大禮。」
楊氏揉了揉眉心,有些怏怏不樂,最後還是無奈地答道︰「自上次汪家喜宴上回來後,我就慢慢想開了。只要她對妤兒好,其它事也不跟她去計較了。」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後來汪家特意把她納入邀請之列,跟一幫貴女住進掇芳園。名為抄經,實則,我想是選人。長公主對那小東西著實是好特意幫她抬身份呢即便是我做再多,再討好,長公主怕是也不會多看我們母女倆一眼。」
想起是喜宴那日發生的事,她原先的怒氣,如今只剩下懊悔了。
娘親說的沒錯,在京中,一點錯事被御史揪住了,就會鬧得滿城風雨。果然跟杭州、彭澤那些地方不能相比,可惜自己醒悟得太遲
自前年她的名頭壞掉後,除了和爹爹陣營的幾家女眷有來往,其他高門大戶幾乎很少邀她上門的。那些自命高貴賢良的主母們,視她為洪水猛獸,連帶著女兒也被以前的小伙伴們排斥。
那個什麼簡郡王的庶出孫女,當年爹爹勢大時,給妤兒提鞋都不配,竟然敢來嘲笑她女兒……
還有那次喜宴上,明明不是自己安排的,那小東西一受到指責,她們馬上就把矛頭指向她。
好幾位身份不低的貴人,明里暗地里替繼女出頭。
前兩天更是有大皇子妃的親妹子,承平侯的千金跑來探病。怕是一半是為小東西撐場子,一半是想來打探是不是她動的手吧?
也不知道,在外頭跟人交往時,小東西都耍了哪些手段和心機,竟能如此成功……既然妤兒跟著她這母親,沒進其它高門大戶走動的機會,還不如讓姐妹倆在一處,也好多識得幾位貴女……
妙如自是不知道母親這些想法,要知道的話,肯定會撒花慶祝,以賀她終于想通了
此時,小姑娘正在春暉齋,跟爹爹提起旭表哥的事。
「怎地想著提起此事的?」鐘澄神色古怪,用晦澀目光盯著女兒。
「想起剛到京城的那年,踫見他特意跑到大悲寺,在近千年的白果樹下祈福的事來,心里有些感觸罷了。加之當日,他舍身來救妙兒,感念那份恩情……」妙如坦然答道。
「本來就該他的家人救的,是你幫著救醒他父親時惹上的,也算不得什麼」鐘澄不以為然。
「話雖如此,也不見得非得要他親自去救,畢竟還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妙如懇切地望著父親,生怕他因連著幾件事,都與他家人有關,愛女心切,斷了跟這外甥的來往。跟楊崔兩家一樣。
「妙兒可曾想過,如今你倆都大了,該避著點嫌了,听說長公主到處在替他張羅媳婦……」
說完,就盯著女兒的表情,鐘澄眼楮一眨都不眨,生怕錯過了什麼……想從她臉上找出些端倪來。
「早就避嫌了除了上回被挾持那次意外,女兒都大半年沒見過他了」
她嘴上此般說,心里卻犯嘀咕,今兒爹爹是怎麼了,怎地如此婆媽?神情還怪怪的不會是懷疑……這也太離譜了
念及此處,妙如急忙撇清補充道︰「當然知道家里在替他尋表嫂,那次抄經不就是?女兒看那幾位姐姐都挺不錯的,尤其是梅家姐姐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還特別溫柔,听說她家跟汪家是世交。長公主女乃女乃可喜歡她了。」
听到女兒還夸起他那幫相親對象,鐘澄臉色稍霽,放下心來。加之听說兩人大半年,都沒見過面。想來是年紀漸長,旭兒也知曉了些男女大防的禮儀規矩,心里的顧忌就放了下來……
「幫他之事,你就放心吧爹爹豈是此等小氣量之人,前天還向你許叔叔去信,討要江南秋闈的佳作樣卷了。」恢復了原先的泰然自若,鐘澄安慰女兒道。
那日見外甥不顧自身安危,奮力解救他女兒時,他心里是有感激的。
雖怕女兒跟對方有過多牽扯,將來受苦。但看到對她安危如此上心,倒不乏是份赤子之心。難免就所有觸動,心情變得復雜起來。
若能在楊家倒台之前,幫女兒訂親或找戶人家早早嫁出去。將來家中即便有變故,也能讓她置身事外。沒受到牽連的那些親友,就顯得特別地珍貴了。
女兒將來在婆家,這外甥也算是她娘家兄弟了。聖上想必,不會動長公主一家。以後各自成親,女眷間還是可以走動的。若兩表兄妹當正經親戚走,女兒也不至于在京中孤立無援,在婆家受欺。
故此,鐘澄不遺余力,想幫著汪峭旭,在明年的秋闈中桂榜題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