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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左右張望片刻,見汪夫人的貼身丫鬟,都沒跟進內室。
這才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耳邊︰「大姊,他們推了也好像沈家這種朝三暮四的人家,結不成親也好若他家真是因為爹爹的事,才推月兌的,這樣的親家,將來也靠不住。今後楊家有個風吹草動,豈不讓旭兒,遭他老丈人嫌棄和擠兌?」
汪夫人回想起,前後幾次跟沈夫人接觸的情況,覺得妹妹說的也不無道理。關于兩家兒女的親事,從她父親楊閣老起這念頭開始,她接觸沈家人快三年了。前後見沈夫人不下五次,對方的態度反反復復,飄忽不定,讓她模不著頭腦久矣。
若不是為汪家二房的將來考慮,擔心兒子的前程,她何至于矢志不移地非要促成這門親事?
憑良心講,婆母的眼光還是挺毒辣的,論沉穩,沈嫣然確實比不上梅家二小姐;論氣度,連比她小兩歲的外甥女妙如,都比她強多了。
听跟在女兒巒映身邊的丫鬟鶴兒講,壽宴那日鐘家大姑娘沖撞她的事,怕是另有隱情。她後來又找另外的丫鬟鴿兒查證,事情確實有蹊蹺。
妙兒那傻孩子,可能被沈家那對表姐妹設計了。看來沈小姐也是個有心機的,知道自己這妹妹容不下繼女,特意借她的口,埋汰對方。想是沈家人听說,相公向妹婿提親的事了。
楊氏見姐姐神色不屬,以為她被自己說服了,再接再厲道︰「你還不如娶個可以掌控得住的媳婦。」說畢,朝她眨了眨眼。
「為何要掌控得住的?」汪夫人不解。
「姐姐想過沒有,若是楊家真倒了,你往後在婆家的日子……若再娶個高門大戶的媳婦進來,上有長公主婆婆壓著,中間和有子的貴妾爭寵,下有娘家背景深厚的兒媳比著。你想想,將來汪家,哪還有你說話的余地?」
這幾句話雖然直白,卻字字都說到汪夫人的心坎上了。
自從十多年前,靖王爭位失敗,連累相公躺在床上多年。
因有爹爹參與其中的緣故,這些年來,在汪家,她一直做小伏低。以愧疚的姿態低調度日,對庶子庶女關懷備至。甚至相公的小妾,兒子的通房,她統統都放手不管。沒半點當家主母的威嚴。
她退讓十幾年,那是被迫的。若是娘家真倒了,以後的日子,她還真不敢想象。忍辱負重的日子,她再也過不下去了。雖然自己兩兒女,一直還算孝順體貼。
若娶個沒法掌控的兒媳,情況又不同了往後的生活還真不好說,下半生依靠誰去?
見姐姐臉上若有所思的表情,楊氏心下一喜,以為得計。
不過,這次她也學乖了,沒有著急上火,迫不及待地把女兒推出來。而是耐心等候時機。因為她知道,若此時提出來,必遭到長公主的否決。得等著姐姐自己想通了,主動提出來,讓對方先說服家中眾人。
而推了親事的沈家,此時也是不太平靜。
自從沈嫣然得知,父母作主,把跟汪家的親事推了,她一氣之下,關在房里不吃不喝生著悶氣。
听到派去打探的婆子傳來的消息後,沈夫人來到女兒閨房前,拍著房門要看望女兒。
沈嫣然好似吃了秤砣鐵了心,母親來了也不開門。沈夫人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回去了。後來傳來消息,要把女兒身邊胡亂打探消息,喜歡嚼舌根的婆子丫鬟打發出去。
要動到她的貼身丫鬟墜兒頭上了,沈嫣然這才開了門。
「嫣兒,明年你就及笄了,都到可以嫁人的年紀了,為何還這樣不懂事?」沈夫人神情肅穆,數落起女兒來,「汪公子不是良配。連你父親都不看好他的前途。長公主百年後,汪家怕是連掇芳園都要被收回。他外公又是……是娘親的錯,不該听人慫恿,去跟他家談。也沒管好你身邊的人,讓嫣兒被那幫阿諛奉承的長舌婦們帶壞了。」
沈夫人作了自我批評,作為女兒的沈嫣然,心里自然過意不去,撲到母親懷里,喃喃道︰「是女兒不懂事,不該派人打探……」
說到後面,她的聲音竟哽咽起來︰「……可是娘親,兩家有意後,女兒曾無意間見過他,後來听說父親也同意了,就沒收住感情,女兒不知怎麼辦才好……」說著,她小聲啜泣起來。
沈夫人拍著女兒的後背,勸解道︰「忘了他吧娘親一定會為嫣兒找個更好的……」
沈嫣然抬起掛滿淚痕的臉來︰「他出不出仕,有什麼要緊的?您是不知道,市場上他的畫作,炒到多少價錢一幅他身上有睿宗帝的血脈,上位者還能讓他一家,落魄到街頭乞討不成?」
「你不懂爹娘的苦心,在滿朝大臣中,就數你爹沒強勢的家族。起于微末,靠著陛下當年賞識平步青雲。你爹爹想要在今後十年,屹立于朝堂上不倒,就得結盟。是以,你們兩兄妹的親事都不能隨便,一損俱損……」
「哥哥不是跟聶姐姐訂親了嗎?」。沈嫣然不解。
「聶家?勛位都要旁落他人了大皇子上位後,聶家女兒能否保得住後位都成問題大皇子被立為儲君後,肯定會有不少大臣,會想方設法,往東宮里面塞人……」
「爹爹不會打算,把女兒也送進東宮吧?」沈嫣然臉上俱是驚色。
沈夫人安慰女兒︰「你放心吧,不會的他若敢這樣,娘拼了性命,也要跟他沒完」
見拗不過父母的決定,沈嫣然只放下愁怨和遺憾,寫了幾首閨怨詩排解過後,倒也沒再鬧了。
卻說許堅一家進京後,還沒找到府宅,一家住在西安門外的一家客舍里。
這日,鐘澄帶著女兒妙如到那里,禮尚往來地看望許大人一家,想邀請他們暫時住進鐘府。
到達客棧,兩家男人到一旁談論時政去了。妙如被許怡心拉著,拜見了她母親和胎兄許慎行。
許慎行如今十三歲了,跟七年前比起來,有較大的變化。
臉上胖嘟嘟的嬰兒肥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清秀的眉眼,一身雨過天青色的圓領袍子,顯得他膚色白皙,豐姿俊俏,不失童年時萌系小正太的本色。
妙如向他施禮︰「妙兒見過許哥哥」許慎行羞澀地回了禮。
許怡心不失時機地,把她上回從妙如那兒得來的布偶,拿出來向哥哥顯擺。沒幾句話,三位小輩你我往,就都混熟了。
午膳過後,鐘家父女接許家人,就往柳明胡同的鐘府方向進發。
在來這兒請他們的前一日,妙如特意找宋氏拿了對牌,指揮家中的僕婦,把靠近外院的那個客院收拾出來,打掃得干干淨淨。又差人從庫房里,添了些家什物件。是以,當許家人住進來時,客院的里里外外,煥然一新。僕婦使女們,早已在那里,恭候多時了。
許大*女乃冷眼旁觀,心中有些奇怪︰鐘府就見妙如一小姑娘忙前忙後,接待他們一家的時候,楊氏從頭到尾都沒露面。上次來拜訪時,也沒見到鐘府的這位主婦,以為鐘澄夫婦的婚姻,出了問題。
直到晚膳,鐘府怪異的情況,才得到了答案。
「楊家外祖母病了,母親前去待疾……晚上她就會回來的,家中內務,就交由宋姨娘打理。妙兒跟在旁邊學習。」
「哪位宋姨娘?」許大*女乃不禁問了起來。
妙如這才想起來,上回許家人離京時,宋氏還沒進門。她又把三年前,皇上賞賜的情況,說了一遍。
許大*女乃這才恍然大悟,也沒往細里打听了。
晚上楊氏歸家,听到許大人一家子,被鐘澄父女接到了家里暫住,心里暗暗竊喜。
第二日,楊氏破天荒地沒去楊家,拿出女主人的架式,熱情地招待了許家母女。
「她許家嬸子見諒,這幾日妹妹母親病了,日日前去照料,怠慢了客人,該罰你們住在這兒還習慣吧?」一大清早,楊氏領著丫鬟婆子,來到客院問候他們的起居情況。
「妹妹客氣了是我們一家不好意思才對,打擾你們了,正有些過意不去。」許大*女乃應對道。
「姐姐這是哪里的話?若不是許大人跟我家老爺有舊,您這樣的貴客,怕是請都請不來。」
兩人你來我往,寒暄起來,互道起別來之情。
聊著聊著,楊氏把話題有意往兒女身上引,又叫崔媽媽把姑娘們請來,拜見許家嬸嬸。
許大*女乃夸道︰「昨日就見過了她們姐妹們了,妹妹教得可真好她們三姐妹的舉止作派,怕是趕得上公卿世家出來的小姐了。正想跟你討教呢」
接著,話題都扯到兒女上面了。
楊氏始終找不到機會,問出許大少爺的親事現狀,心里好生郁悶。
其實昨日晚上,見到鐘府上下十分詭異,自始至終都沒見女主人出來招待。許大*女乃心下就尋思起來。
雖然以前就知道,鐘氏夫婦關系不好。那次鐘家大姑娘,病後還是托她帶出去上香的。
是以她就多了個心眼,派貼身的婆子,跟派到客院里侍候的僕婦,暗地里打探起來。模清了這三年中,鐘府發生的一些情況。以免在借住其間,犯了主人家的忌諱。
誰知這一打听不要緊,竟套出鐘楊兩家幾年的恩怨來。因此,今日對楊氏對她兒子話題的試探,許大*女乃十分小心地應對起來。